许州(即今河南省许昌市),又称颍川郡,地处河南平原东南部,自古为北地人文发达的名士荟萃之所,亦是历代群雄逐鹿的四战之地,因此,又被称为八到之枢,既:
西至上都长安一千二百六十里。西北至东都洛阳三百四十里。北至郑州一百八十六里。东南至陈州二百六十里。东北至汴州二百三十里。正南微东至蔡州三百里。
境内洧水、颍水数条大河流经纵横,水陆交通具便。
州城南郑,如今为陈许巡守镇抚使治所,有管县七:长社,长葛,许昌,鄢陵,临颍,舞阳,扶沟,具为望县或是上县。
境内又有长箱城、长葛故城、长社故城、东偏城、鲁城、鄢陵故城、太丘城、故陶城、繁昌故城等大小城邑二十有余。
外加上这片平原之地上,因为常年的战乱之世,有着邬堡林立的传统。
真要是一个个打过去的话,没有三五万的兵力打底,再加上至少一半到三分之一的兵力,来保证后路输供,光靠我这堪堪上万的军队,就算和刘延庆合兵一处,也是根本不够看的。
因此,我也就在扶沟城,继续利用这休整的短暂间隙,继续用缴获的甲械旗仗,将新补的兵员重新武装和训练起来,为下一阶段的战局做准备。
另一边派出轻装的小股疑兵,四出侵扰放火,伺机攻破一些中小村寨,驱赶裹挟乡野之民,虚张声势一番,扰乱敌军的判断和反应,顺便锻炼一下新配备的马力。
在新制作的大沙盘前,副将辛稼轩,将虞侯赵隆、首席大参陆务观,并五营主官,中军直属团队官等汇聚一堂,在新扩充的参谋组和虞侯队的兵棋式演示下,对近期的战事和部伍调整进行分析和研判。
由于我的职衔两度升迁,连带他们这些部署的级别,也水涨船高了不少,因此原本的暂编第四营,以及新成立的暂编第五营,也去掉了暂编的前缀,变成有正编体制的军号,按照主力老三营的体制,进行再度编成。
只是相应火器的比例,下降了不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人员和武器的配备问题,铳军所需的相应的队形和基本战术,就算是最速成的方法和效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一跃而就的。
因此纯火器化编成的只有第一团和营官的直属队,其他三个团就只能用相对简单的三眼铳和传统弓弩在内的冷兵器一起混搭了。
这样下来,原本最多时达到十一只序列的辅军大队,基本被消化了大半,有一定战斗力和经验的人员,都被充实到新编制里去。
剩下的人缩编成五只辅军大队,正好每个营配属一队定期轮换,以相对统一的装备,承当低强度的战斗和地方警戒、维持任务,而将五营主力序列,从繁琐事务中解脱出来。
散兵倒是还是保持原来的大致规模,不过原本数十个松散小团,被合并成七八个更加紧密一些的大团,我既然有了足够的缴获来武装他们,也不会吝啬让他们发挥更多用处的机会。
不过平时他们主要还是承担诸如输送,营建、监工,看守等常规辅助役,对于战斗上的需求反倒在其次。
当然,这部分力量还是继续由中军直接掌握,然后再视具体情况,配属给前沿的具体营团。
中军直属的四大序列,亲直团和标兵团,教导队和捉生队的基本编制还是不变。只是在组建第四、第五营的过程中,外派充实了一些人手之后,也从老三营中,递进选拔了一些新血作为补充。也算是一种良性循环和内部流动。
此外,除了副将辛稼轩的亲兵队外,将虞侯赵隆也组建了他的直属部下——风宪虞侯,暂定五十员,以监督纠检日常军纪及操行考核。
至于,陆务观领导的参军们,就没有那么好补充了,需要向帅司请求支派相应人手。
这样最终的结果是,军队中萌生的山头和派系,也被我重新疏理了一遍,达到某种结构优化。
比如第一营的核心成员,还是来自婆罗洲背景的国人和藩生子,风卷旗是我内定的家臣和亲将;第二营以后来投靠的张立铮为首,就多少带有了畿内讲武东学的色彩;第三营的基本底子,则是南朝军中选派的铳手居多,主官崔邦弼则很有点我这个小团体外的色彩。
至于杨再兴带领的第四营,则充斥着江南那些前藩镇兵的渊源;而第五营则是新成立的,未经过战场的历练和考验,也还没有能够形成自己的风格和倾向性。
这样的话,第一第二营我都有绝对的掌控力,第三营是为了让朝廷安心,而特意营造出来的掺沙子编制,但是在中层上,我至少有把握可以越过营官,直接调动一半以上。
而第四营、第五营的时间尚短,成分也比较复杂,没有能够形成相应主官的权威,也没有成型的团体和山头,因此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因此这次扶沟整军,让我自觉很有些后世“三湾改编”的气象,以及某种不足为外人所道的,酬酢满志的心情,老子的队伍又开张了。
想当年出奔广府的时候,老子身边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闯出一片让数千人谋生的基业来。
而从洛都一路狼狈不堪逃回来的时候,身边也不过半路收拢的几个人手,而现今已经是坐拥近万部曲,据有一方的小守臣了。
突然一句话刺中我的耳膜,忍不住抿在嘴里提神的一口苦茶水,就这么喷了出来。
“新军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我这种时空错乱的既视感,是要那般啊。
“正是……”
好在正在做前敌军情汇总的穆隆,天生一副宠辱不惊的死人脸,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他嗯的一声继续道。
“据说河南道都已经开始传扬了……”
“被本部击垮的那些北军,也有好些跑了出去……”
“估摸就是从他们,最先开始讹传的……”
“本部近期的进击,也有推波助澜之意……”
“主要是为了惑敌的需要……也在那些裹挟驱赶的百姓中,有所宣扬”
难道不能再有多点时髦值的口号和称呼么,我不动声色的搽掉嘴角的残迹,暗自腹诽道。
名声固然是吹开了,收到敌方阵阵的关注和重视是肯定的,但是具体实力的增长却是有限的,后援也还不知道在哪里。怎么看都是个忧喜参半的结果。
不过看着帐内诸人与有荣焉的表情,我还是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给咽了回去,以免打击到自己的士气。
好吧,至少我这支部队在敌对阵营那里,已经有了自己风格的字号了,虽然这个字号有点坑。
其实我更想要的其实是“憾山易,憾X家军难”,或是“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这种霸气侧漏的段子。
只是这两者虽然牛逼的很,但是因此树立的FLAG和结局的都不太好。我可不想被“莫须有”的罪名死在某个亭子里,或是最后仅以身免南逃还过长江去。
难道我要找人编造一段“十六幅遗甲起兵”“的黑历史,才能够应景么。
抱着这满脑子异样心思,我穿过两重高墙,转过一个回廊,回到了起居的院落,身边就只剩下两名亲兵,他们垂手止步站在廊下,双手叉腰就地警戒起来。
这里原本是扶沟镇将的私宅,因此条件还不错,甚至还有小庭院和回廊。只是,我也不是讲究的人,只看中这里离位于前衙,临时中军足够近的便利而已。
踏进内室的那一刻,我不由咦了一声,以为走错了房间,不过再仔细瞧瞧,却是没有搞错地方,横置在架子上的刀剑,还是直立在那里被称搽试的,一尘不染纤毫必现的黑光甲,明显都是属于我的东西。
还有那只,懒洋洋的团在我雷纹缕花的銮兜上,用爪子拨弄着紫色羽翎,正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猫崽“薛定谔”……只是它的脖子上,被人用彩绸系上了一环缎带,还打着一个颇为俏皮的双环结。
我这下才回想起来,因为驻地的转移,似乎前天正在调养的苏苏,也随着辎重队一起过来了。
虽然是临时的居所,可能呆不了几天,但是还是能让人感受到某种明显的变化,就像是身边拥有了女性之后,所带来的某种细致和整洁的居家感。
虽然只是在室内,简单的陈设和细节上的微微改动,却令金戈铁马的氛围下,那种一贯粗况疏放的日常风格,骤然为之一变,多出几分秋高气爽中的融融暖意来。
烹茶的炉具和杯盏,素色绢纱的帷帐,带水梅瓶里插的晚菊骨朵。显然都是就地取材的。
我一把抓起不知什么时候跳下来,用爪子攀住我裤腿边,各种蹭啊蹭的“薛定谔”,毛团团暖乎乎的放在肩膀上,就向内里走去。
然后就看到了放下来的帷帐里边,隐约曼妙的人影,以及随着动作,微微荡漾而起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