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凛凛,旗帜招展之中的高台上,
我环抱着少女湄湄迁徙的身腰,和她一起合力将一只沉重的瓶子,摔碎在滑动式船坞里的尖翘船艏上,溅起一蓬碎片和流淌的泡沫。
然后就见挂着彩带的硕大船艏慢慢抬高,沿着液压逐段顶起的轨道而缓缓的滑入涌动不已的海水中。
带着巨大的惯性和重量,沉重而摇曳着溅起老大一片的水花和浪潮之后,又稳稳的漂浮在了水面上。
随着船上人员忙碌而紧张的操揽拉帆的一连串动作之后,缓缓的在浮荡的海面上转过头来,又在鼓足的风帆中持续加速起来,劈波逐浪的行驶而去。
左右上下的观礼人群里顿然手舞足蹈的,响起一大片欢呼雀跃的声浪和叫嚣,又惊得堆聚停落在港区建筑上的鸥鸟,持续而热烈的徘徊在海港上空,好一阵子都不敢落下来。
而小脸被阳光晒得红彤彤的少女,也是拉着我的手又叫又跳的,忘情的发出某种惊呼和尖叫声,显然也被这番气氛给感染了。
今天,新船巡海二式首艘的下水之日,这也是淮东本地自行设计改良和投产的第三种船型,也是目前淮东能够自造的最大一种船型了。
而在之前的前两种本地设计和自产的船型,一个是乃是从大载量货船,改进而来的专门海洋渔业捕捞船,因此针对外海远航进行了改造,而能够满足外海遇到鲸群时的及时捕杀,以及简单分割加工需要;
另一个是为了满足内河水网航运和近海地区之间接驳的需要,而设计的动力车船,都属于特种船只的范畴。
只有这个海巡系列,属于通用船只,满载量达到了将近一千料。以适航环渤海以及黄海沿岸为主要目的,只是再远一些遇到深海区的风浪和海况就有些不够看了。
设计的发展方向,乃是为了取代和补充,将来可能逐渐老化和退役的水师斗舰级和飞鱼船、海鹘船、海鳅改造而来的武装战船。
属于水面战斗序列的后续力量和基础标准之一,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发挥着各种作用。将按照实际的情况和需求,陆续发展出不同的改型;
比如缉私和巡禁专用的轻装快速型;武装输送为主的稳定型;炮击和海战用途的强化型;对岸火力压制和支援的重装;以及面向民用而简化结构和配备的通用标准型。
那怕进入内河航道,也有一定的自持能力。
当然,因为排水装载量和风帆推力比的上限,单舷面最多只能视船炮的口径大小长短,装上单双层排炮十六至二十二门,类似后世大风帆时代不入级的护卫舰级别。
不过,只要不是和南朝大梁大名鼎鼎的两海道水师舰队正面肛,用这个配置组成的三五集群,用来驱逐和打击、碾压这个代海面上,大多数势力和存在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所限制的只是具体造船和配套工业的产能,以及相应后勤保障下的活动范围了。毕竟,淮东目前海上能够触及的势力范围,也就是大渤海内圈和黄海的一些沿岸地区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距离我心目中大炮巨舰的男子汉情节,又更加近了一步了。
造这么一艘面宽底尖,拥有铸铁件强化的粗大龙骨和多重板结构、多段复式水密舱的扁阔船体,组合式两桅三帆的实验原型,并且配齐基本舾装的成本,最后达到了六千一百缗左右。
当然,因为我已经有了来自辽东稳定巨木大材的供应,总体成本还会因为规模效应和工艺流程日趋成熟之后,而进一步下降。
当这一次短期的出海适航论证完成之后,就可以在胶西的板桥镇、莱州的浮游岛等数处,同时开工建造船只主体了;而部分技术含量低一些的相应配件和构造材料,则是在石牌港和都里镇等地,按照具体指标分工完成的,再渡海将成品和半成品送到最近的主体造船区去。
这样在事先阴干的船材充足的情况下,年内至少就有两位数的新船下水了。
所谓的百年海军底蕴,就是这么用人力财力物力给慢慢堆出来的积累。
虽然,目前受到国朝方面的严重警告和抑制措施,但是淮东发展的步调却并没有因此有所停滞,只是在具体的发展方向上进行调整和收缩而已。
淮东本镇在陆地上的军事力量和防线都有所收缩之后,就将侧重于加大海路方面的投入和拓展,而不能让人口和军队都有闲置下来的机会。
这种全体军民长期保持高动员比例的奋进精神,只可进不可退,也不能轻易让它松懈下来才是。
比如,更多的本地新船建造项目,在南朝大梁方面造船业的产能迁移和萎缩之后,想要购买和定制到更多的新船已经不太容易,而朝廷的管控也是越来越严格,进一步造成了从南朝补充海运力量的具体成本。
因此,只能在有安东大量造船原料的支持下,尽早考虑发展淮东本地船舶业的替代作用了。
还有就是军事方面的布局,淮东不可一日无战,也不可没有长期的外部威胁和需要,维持一定军事活动,以及对部队战备状态的磨砺和保持。
比如在大陆上尚且没有更多可以作为,在各地局势稳定之后,对于占据泊灼口一代的种师中所部,后续追加投入和扩大经营。
原本被削减了王贵的前军部之后,淮东具体的军力配属之上,就出现了相当大的一个缺口,而不得不在次要地区进行收缩和撤退;
比如被留在乌骨水下游的那一小部孤军,原本准备是派船帮助就近撤退回来。
但正所谓祸兮福兮,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的基本道理,风卷旗从闽地带回来的那些三千多闽兵,就成了某种应时之选了。
虽然把他们作为主动进攻的战力还很有些不足,但是指派到多山和丘陵为主的辽东半岛,作为驻守和镇压力量,还是比较轻车熟路的。
毕竟他们作为闽地的驻屯军,在与当地山哈土蛮和豪强的长久对抗作战当中,已经是积累了相当的经验。这样就可以把当地杜桑麾下,同等规模的驻守兵力给替换解脱出来,而作为其他方向加强和投入的机动力量。
比如就近渡海支援占据了泊汋城的种师中这一路;以追击和清算罗肃先的残党为籍口;最终目的是完成对于乌骨水到鸭绿水之间,广大地域内的中小诸侯和分藩,完成全面的压制和行驶管领权。
这片东南地域内的诸侯藩家,历代遭遇的动乱都相当有限,而且实力也是安东诸侯里最孱弱的一批,因此,长期才能够作为罗藩的自留地和受保护的附庸存续下去。
现在,显然是让他们换一个贡赋和服役的对象了,而错过了目前这个时机之后,罗藩的内乱决出了胜负,就在没有更加适合,也更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借口了。
不求能够全面军事占领和镇压这片地区,只要能够像新罗藩全罗道那样,通过扶持一批亲附的诸侯和驻留要点的武力威慑,来保持一片专门提供资源和劳力的附庸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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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潍州境内的海沧港,
陈渊也在偷偷的打量着自己日后的同僚,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算是自己校友或是学长了。
因为今天,是他随鹏举哥哥前往沧州,就任新职位的启程之日,鹏举哥哥新当任的乃是暂编沧州营的正将,兼当地的步军都监,以统管当地收编武装整训的后续事宜。
但是名义上,还是打着当地那只沧州义军的旗号,并且在名义还接受了河北招讨行台大使,河北大都督张邦昌的招抚,而有了另一种“沧州团练”的名分上掩护。
而鹏举哥哥能够外放独处此任,无疑代表着来自置制镇抚府的某种信重和前景远大的预期。
要知道,如今淮东所拥有的四大飞地,辽西五州和辽东半岛,还有新罗藩,都是至少一路到两路的兵马使坐镇;
像最大辽西五州南有姚仲平和折可适,北有宁志远;辽东半岛三州有杜桑;而在新罗藩全罗道,则是由总教习吴玠和杨再兴联袂坐镇。
虽然如今的沧州十县之地,目前尚在淮东控制下的不过是沿海地区的数县之地,也集中了当地数万人口而已
但是据说当地的长芦盐场已经开始恢复生产了,这也意味着当地的稳定进项和长久经营下来的持续利益。
而沧州乃是河北二十州中屈指可数的大州,东面和南面乃是长期休战互通往来的张邦昌势力,而北面邻接的就是隶属于平卢道山内地区的固州、玄州和昌州。
因此在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以此为跳板沿着运河北段故道,而引兵杀入平卢道的后方,牵制和援应辽西方面的战略,甚至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对平卢道十四州形成某种南北夹击之势。
因此,起码在职级上马上就特任简升了两阶,成为一名步军都监。
依照淮东的体制,诸位统制官之下,就是十一位正任兵马使;而次于兵马使之下的各任都监,也没有超过十五之数;对于一线战斗的正任军职,都是采取相当谨慎和严格的态度而宁缺毋滥的。
因此,由于这次前军移镇的变故,鹏举哥哥无疑间接成为了递补序列的受益者之一。
故而这一次,他可以从联校的武备学堂里,带上二十人作为后备的将佐之选。具体人员由联校方面开具符合条件的名单,而主官从中挑选出看重的人选来。
而陈渊无疑属于那个唯一破例的编外;鹏举哥哥难得动用了身为训导的权限和人脉,为他专门保留了五年为期的在役学籍和课程,许他在军中服役时,以闲暇功夫继续自修和研读相应课程,待来年补考合格之后,才算是完成相应的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