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杭是邓国公独子,其妻洪氏不管是对嫡子还是庶子,皆管的很严,本就子嗣不继,只能提高儿女质量来使家族繁昌。杨沛林在其母面前也算讲究,与那狐朋狗友在一起,也是瞒着嫡母,所以总的来说,洪氏以为这个庶子尚算成器。
再说这世道对女子比对男子要严苛得多,这高世娟还未成亲便有了身孕,这洪氏如何能接受。庶子是她教养的,她自然是没什么错的,错的只有高世娟。她对杨令杭道:“老爷,这高家没成想竟是这么个家风,我这心里面实不再愿与之结亲。”
“那怎么成?”杨令杭吓了一跳,“如今孙儿都有了,退亲岂不是得罪了高家。”
“所以我这心里气呀!那高府嫡女贤名在外,原想着庶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谁知道竟是如此不堪……”洪氏心口都是疼的。
“幸好沈府老太爷不行了,若非如此,可不就得闹个大笑话!”杨令杭被夫人说的心里的火也窜了起来,太子失势,连累他们杨府也大不如前,若是因这个事儿再闹的满城风雨,那杨府在京城还真的没法立足了。
洪氏叹口气道:“可不是,要不然还真没法遮掩过去!”
杨令杭不说话,洪氏继续道:“这种女子,娶进来也是个麻烦啊,当初为什么就没好好打听打听呢!”
当初定亲,一来因着高府在京中与沈府是亲家,高家大小姐与秦家、齐王都素有来往,杨家也乐得与京中诸权贵搭上关系,再者洪氏也亲自瞧见过那高世娟,只觉长的还算标致漂亮,后来随便打听了一下,也没听到有什么不妥之处,哪知道定了亲后,那高世娟竟如此没有分寸。
一个人品性如何,若仔细打听,肯定是可以打听到一些细节的,当初她们大意了,现下却又后悔,可世上偏就没有后悔药吃,这高世娟已有了杨家的骨肉,这亲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没有谁家结亲结的这般扎心窝子的,洪氏只觉这口气吞下去恶心,不吞下去倒霉,于是发泄道:“这种儿媳妇娶进来也是败坏家风,看来以后还是得给三儿找个贵妾进门,省得那高二小姐一家独大。”
婆媳是天敌,洪氏虽非亲生的婆婆,却也对这儿媳已有了龋龉。
高世娟不知道,她还没进门儿,婆家就已经想着往她夫君房里塞人了,若是知道了,只怕要闹着不嫁了吧!
杨令杭也知事已至此,没有扭转局面的余地了,只得派人去高府下聘请期。得知高家大小姐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初八,他们就与高府商量着日子定在初十算了。反正他们也没打算有多隆重地办这个事儿。
因着时间紧迫,高家自然应下此事,只怕京中没有哪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嫁女的,可是高世娟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情势不由人啊!
杨府送来的礼单看着也算按照国公府的规矩送来的,但是内容却不那么好看了,洪氏本就对高世娟不满,还撺掇着杨令杭也对高世娟不满起来,他们行事也不过是面儿上过得去便行了,加之杨沛林和高世娟都是庶出,又何谈送来让人满意的聘礼呢?
高世娟得知,直气得心口疼,她也不想想,自己恶心了人家,还想着要人家上赶着巴结她,怎么可能。除非她怀了个金儿子,要么她自己是个活宝贝。
任何时候,都要靠实力说话。同时,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若是对自己没有一个足够的认识,那免不了会吃亏上当。高世娟也不算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认识,至少,她还知道自己是个美人。
日子悄然而逝,高世曼仍如往常般忙活,西红柿的销售,除了刚开始几天有些不顺,后来便渐渐脱销了。京中人得知这西红柿是贡品,那岂有不追风赶时髦的,稻香楼以西红柿做的各样菜式,叫座率也大涨。
秦二刚放下心,却又被刚买下的地皮给烦恼上了。那块地皮已请方士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因高世曼特别嘱咐他将所有大树保留,他也请人将该砍的小树和灌木、杂草处理掉了。现下面临的情况,便是将盖学馆所需的木料石块都运上山,可是已临近腊月,找不到那么多工人,进度奇慢。
高世曼得知这个情况,便跑去对秦二道:“你再将那个方士请来,对外宣称说那个方士在吉时可以作法,不仅不需要工匠就能飞石砌屋,他还能飞檐走壁。”
“啊?这跟运木料石块有什么关系?”秦二莫名其妙。
高世曼与他如此这般细说一番,秦二半信半疑便走了。然后他就放出消息,说是明日有位高人在山上表演法术,可以飞石砌屋,一时间京中众说纷纭,很多人一大早儿便赶到山下树林中,等着看法师如何做法让那飞石砌屋,山下黑压压围了不少人。
秦二寻的工人却不急,他们斯条慢理地将木头石料往山上送。很多人急了,就问:“法师何时开始表演呀?”
有安排好的人就故意道:“听说要等这些材料都送上山之后方能开始表演。”
也有人急不可耐,便有人怂恿着道:“咱们在这儿反正也没事儿,不如帮着将这些材料送上山,也可以早些见法师施法。”
此话一出,便有多人附合,于是大家都七手八脚地主动将这些材料都运上山去了,人多力量大,待材料全部上山,却又传出法师晕倒的消息,众人无不失望,又等了一会儿,秦二的人出来证实法师身体不适,改天施法,大家只好悻然离去。
秦二见这法子还真的管用,不由十分高兴,他专程跑去高府对高世曼道:“世曼,亏你想的出这坏点子啊,你不知道,那乌泱泱的人啊,片刻工夫就将那么多石木料给搬上山啦!”
高世曼站在八哥笼子旁笑道:“要善于利用人民群众的力量和一切可为我用的资源,独木难支,撒豆成兵,是不是啊豆豆?”
原来她给这三只小八哥各自起了名字,分别是言言,晓晓和豆豆。
那八哥自然是不会理她,秦二笑着道:“你养这些玩艺儿,什么时候才能说话,我很期待啊。”
“过年的时候看能不能说话,你希望它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高世曼看着他。
秦二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道:“秦二爷好厉害!”
“你怎么这么自恋”,高世曼乐不可支,“它们刚开始只能说两个字,学会以后才能慢慢说五个字以上。”
“两个字?”秦二又想了想道:“欢迎。”
高世曼笑道:“若是八哥真学会这两个字,放在稻香楼门口儿,那不知要吸引多少人来用餐呢!”她说完又转身对那些八哥道:“小朋友们,快快长啊,秦二爷等着给你们发饷呢!”
秦二凑近鸟笼看了看道:“长的真丑!”
辞了高世曼,秦二便往齐王府去了,刚到齐王门口,便遇到了以前曾在稻香楼要跳楼的佳如姑娘。这姑娘长的不错,大眼白肤,乍一看还是挺惹人的,不过性子有些极端,要不然也不会遇点事儿便要死要活的了。
她那日跳楼自被秦二他们哄下,便跟着娘亲回家了,后来秦二出资治好了她弟弟的病,她也得偿所愿不用去姚家做妾,于是她娘就开始打秦二的主意,秦府家资万贯,若是能给二爷做妾,这辈子也是吃穿不愁,到时候也可以补贴着点儿娘家。自佳如的弟弟病愈,她娘亲便时时在她面前叽咕。
说的多了,佳如的少女~之心便开始萌动,想那秦家二爷也是一表人才,还助幼弟治好顽疾,也算得上个心善之人,秦家富甲天下,自己若真能入了二爷之眼,那这辈子也不算白活,渐渐地,她便有些心旌摇荡起来。
佳如时不时地以感谢秦二为借口,经常去找他,今天送个小玩艺儿,明天带个小吃食。刚开始秦二也不以为意,他怎么可能会对这种女子感兴趣,动辙以死相要挟的人,实在惹不起啊!
那佳如却是个固执的人,心中暗下决心此生非君不嫁,一有机会便要缠上秦二,秦二烦不胜烦,他跟高世曼混的时间长了,便多少有些了解女人心性,他知道若自己收用了这个佳如,冯启真那里肯定不好交待。再怎么说,他对冯启真还是真心喜欢的,怎么可能还未成婚便惹得人家不喜呢。
他对佳如拒之以千里之外,而佳如却如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来。今天她特意打听到秦二的踪迹,正好在齐王府门口将秦二堵上。
秦二一见是她,头皮发麻,本来有人喜欢,也是好事一桩,可是这般麻缠,又是自己送上门儿来的,他就十分忌讳了。男人是攻击型的动物,只有自己出手征服的猎物,才有成就感、安全感,这般送上门来的,自然兴趣大减。
他不耐地对她道:“佳如姑娘,我已然定亲,你时时纠缠,若被我媳妇儿知道,必会不高兴,你还是别再来寻我才是。”
那佳如一颗稚嫩芳心,听他用“纠缠”二字,瞬时便枯萎下去,她噙着泪道:“二爷,奴家不过是感念您的恩情,想以身相许,您又何苦这般?”
秦二万花丛中过,什么人没见过,自己身为秦家未来的继承人,有人叮上来实属正常,但不代表人家一叮上来,自己便要安然受之。他不冷不热地道:“实不相瞒佳如姑娘,我那未婚妻子是个善妒的,劝姑娘还是莫要再做纠缠才是。”
“她既然如此善妒,二爷何不退亲?”佳如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