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扶着钱道益下了车,马上有伙计上来领他们去李陵的包间。待进了包间,才发现包间已坐了秦玉丰和另一年轻男子,只见那男子身着暗红色黑边锦袍,眉清目秀,轮廓分明,表情冷淡,高世曼暗忖此人应是李陵,长的倒是养眼,可惜太过冷然,她只一眼便收回目光。谁让她性情属狗呢,别人对她拒之千里,她绝不会上去贴面,只会退以万里。
秦玉丰见他们进来,忙起身为那男子介绍:“五爷,这是高家小姐和钱管家”那男子只抬起头略点了点,算是打过招呼,连起身都欠奉。秦玉丰不以为意,又对二人道:“这位是五爷”言简意赅,看来此人要么非李陵,要么不想让人知道是李陵。
既是五爷,高世曼便略行了简礼,钱道益明知道是李陵,看高世曼这副作派,便也行了简礼。二人坐定,伙计便送了茶来,高世曼也不说话,端起一杯茶抿了抿。
秦玉丰率先开口道:“高小姐,钱管家,我们已商量妥当”。
高世曼听了不为所动,只点了点头。
秦玉丰又道:“就按之前二位所说,以方子入伙,占一成,参与管理和经营。”一成而已,参与管理与经营也不过是奉献爱心,高世曼和钱道益均点头。
见二人点头,秦玉丰乐道:“既然二位都同意,那今日我们便立了约,签名画押,以后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不知二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钱道益看了高世曼一眼,斟酌道:“不知账务方面,五爷和二爷有何安排?”
高世曼听了暗暗叫好,财务是重中之重,若是不能对财务情况了若指掌,那与为他人做嫁衣毫无二致。前世她是个中能手,怎不知这其中利害?
秦玉丰听了,看了一眼李陵,没有贸然开口。
高世曼接话道:“钱叔的意思并不是要控制财务情况,我们至少要知道财务的运行情况和状况,我方至少需要派一人安置在账房中。”
“那是自然”秦玉丰见李陵并未示意反对,便开口应了。
“还有”高世曼接着道:“我有一整套新的账务处理方法,如果能运用起来,一定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免费教授。”
“哦?高小姐说来听听”秦玉丰相当感兴趣。
“拿纸笔和账本来”高世曼早将前世的阿拉伯数字教与钱道益父女二人,让钱敏之身子养好后再教院子里的下人;还教了她借贷记账法,几天下来,发现敏之还有些慧根,想着她学了这门手艺将来也可以独当一面,好为老父支应门庭,她视钱道益为这异世的同乡,实不忍他将来膝下凄凉。
纸笔拿了来,高世曼将账本递给秦玉丰,执笔抬头道:“二爷请看着账本说几道复杂的账目,我立刻能算出答案。”
秦玉丰翻开账本,迟疑地念了几个数字,高世曼连笔都没动笑着说出答案。他接着说了几个复杂的加法,又说了些乘法,高世曼一一答出,李陵见高世曼在纸上写的象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秦玉丰赞道:“今儿我算是服了,没想到高小姐还是个女算子。”
高世曼听了差点喷出口中的茶,直呛的她连咳不止。好不容易忍了,她红着脸道:“这还只是计算,记账方法我还没讲。”
“快讲快讲!”秦玉丰急不可耐。
高世曼见他性情外向,瞪了他一眼道:“等我喘口气啊!”钱道益忙又为她添了茶道:“喝口茶,别着急。”
待她平复,便细细将借贷记账法的规则说予众人听了,最后道:“此法不仅有利于防止记账差错,还有利于分析经营状况,加强管理,而且用起来也比较灵活,可大大提高账房的工作效率”说完便看着秦玉丰。
秦玉丰和李陵听了,内心都震撼不已,这种记账法在他们听来,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他们想的不仅仅是手上经营的产业可以沿用此法,他们还想到若是将这法子上达天听,普及全国,那将是怎样的一件大功。
钱道益又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关窍,他旁观李陵目光微动,便知他上了心。
待秦玉丰震撼够了,他笑道:“高小姐说的没错,咱们的生意可用此法记账,只是要累了高小姐教授账房们学会才行。”
“钱叔的女儿敏之姐已学会此法,到时我就派她去账房上工,到时自会将此法免费传授予各位账房”高世曼再次强调免费,是不想让二位爷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认为她占了他们的光。
秦玉丰连连点头,高世曼道:“可以立约了吧?”
“当然”秦玉丰高声叫人拿早准备好的约纸过来推到高世曼面前道:“高小姐不愧姓高,真乃高人,这契约不如就由高小姐草拟吧。”
听到他言语逗趣,高世曼不由噗哧笑出声来:“秦二爷也太逗了,您名玉丰,莫非胸有乾坤?”
秦玉丰只道高世曼在夸他,不过这胸有乾坤与玉丰有何关联?他不禁疑惑地朝高世曼看去;连李陵都觉得莫名其妙,心道这高小姐真是言语无状、词不达意。
高世曼见他并不明白,故意拿眼睛在他胸乳处看了几眼道:“天下女子也鲜有以*自居的,没想到秦二爷倒起了个如此引人遐想的好名”。
钱道益见她往人家胸乳前看,就一下明白了,此时听她又这么说,不由得又好笑又担心,若这秦玉丰经不起玩笑,那可真是太煞风景。
秦玉丰听了倒是没有发怒,他愣在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又不相信高世曼竟会说出这种话。
李陵心中早笑岔了气,他面无表情伸出手往秦玉丰的胸前捏了一把道:“何来的*,这人不如其名,实在可恨。”
秦玉丰被李陵这么一摸,一下子弹跳了起来:“好你个小……你乱摸什么,爷这儿是谁都可以乱碰的么!”
李陵抬了眼皮道:“跟谁面前儿称爷呢?”
秦玉丰立马蔫儿巴了。他看着高世曼道:“我的小姐啊,以后可千万别再外人面前排暄我,不然爷还真得改名字了。”
高世曼笑而不语,秦玉丰又道:“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高小姐居然是个嘴利的,这名字用了二十年都相安无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后眼睛可得瞪圆了”高世曼捂嘴,末了又道:“还是秦二爷草拟契书吧,我签名就行。”
“嗨,可不敢在高小姐面前称爷”秦玉丰将约纸拿过来展平,“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开始下笔。
“秦二?”高世曼凑到他面前逗他。
秦玉丰未置可否,她又道:“*?”
“哎,得了,您就叫我秦玉吧,或者……梦德也可”曹操字孟德,他犹豫了一下,赌高世曼不知道曹操的字。
哪知高世曼立马道:“孟德?你爹肯定跟曹操有仇吧?”
钱道益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李陵也被一口茶噎得直呛。
“做梦的梦,不是孔孟的孟”秦玉丰气急败坏了都。
“哦,早说呀,欺我女子见识浅薄了吧”高世曼觉得这秦二人品不错,最起码没翻脸。
“不敢不敢,以后我叫你姐总行了吧?”秦玉丰没法下笔。
“行,只要你父母同意,我又拣个便宜弟弟未尝不可”高世曼一不小心用了‘又’字,幸好大家都没多想。
秦玉丰哭笑不得,高世曼用肘碰了碰他道:“快写呀,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秦玉丰忙埋头奋笔疾书,写完吹了吹,拿给钱道益和高世曼看。
别看他的人不羁,那手字却是工整之极,高世曼真心赞道:“好字!”看完又递给钱道益。最后都没什么异议,秦玉丰又誊写一份,拿了私章出来盖了,交给高世曼签名。
高世曼又看了一遍,方才签上自己的大名。一手行书飘逸流畅,秦玉丰看了赞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世曼这手字可真是漂亮!赶明儿送你一枚章,以后签约完不用写字,啪的一盖多有气势!”契约一签,高小姐变世曼,说完他又将契约递给李陵。
李陵拿来看了,暗道这字行书确实漂亮,也不知师从何人,谁知高世曼却道:“人不可貌相?我长的很丑吗?”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直瞪着秦玉丰。
秦玉丰直差跳起来了:“哎哟我的大小姐,您长的不丑,我这是口误、口误。”
“那你说几个形容我美貌的词来过过瘾”高世曼不依不饶,难得遇到个话多的主子,她还不逗弄到底啊。
秦玉丰摸了摸头,老实道:“貌若天仙?”
“土”
“艳若桃李!”
“俗”
“国色天香……”
“夸张”
“闭月羞花?!”
“恶心”
“……秀外慧中?”
“这个可以有,笑纳了”高世曼假装满意地点点头。
秦玉丰总算舒了口气,钱道益和李陵在一边兴致盎然地看着二人斗嘴,正所谓看戏不怕台高,放火不怕风大。
伙计有眼色的将桌上笔墨纸砚收了,问道:“爷,上菜吧?”
“上菜!”秦玉丰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