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食用晚膳并无语兮所想象中那般有多少的麻烦,因为夏漓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吃完也没有多留,便回去了,语兮提着的心也总算得以放下。
夏漓轩走后,绾绾和若竹跟着语兮走进卧房,门刚一关上,绾绾便急急拉着语兮的手坐下,“怎么回事?你和夏漓轩一起呆了整个下午?”
语兮微微扶额点点头,她这一天里脑子不知道绕了多少转,现下停下来倒是有些许钝钝的疼。
“你们,没发生什么吗?我看他......”
“你别想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绾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语兮打断,她明白绾绾心里想的、担心的是什么。
绾绾缄默了,好吧,没什么就没什么。
“可是,小姐,皇上他对你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呀!”若竹不禁想起方才在南书房外夏漓轩的那句话,字字都透着对语兮的关心,并不寻常,前段日子这夏漓轩不都还不主动来见自家小姐吗,先下怎的呆了一个下午却是主动关心起人来了。
绾绾方才放下的心被若竹这么一说再度提起来,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语兮,语兮知道自己是非解释不可了,想了想说道:“许是因为我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吧。”她也不明白,夏漓轩这个人她一直没有琢磨透,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个理由也是她现在能够想到的最合适的理由了吧,不论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
“好了,别在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结了,今天还顺利吗?”语兮主动调转话题,绾绾和若竹见语兮着实不想再提起的样子,也便不再追问,绾绾点点头,答道:“一切顺利,也没让人生疑。”
“那便好。”语兮迟疑了一下,想起一件事情,一件她答应过若竹的事情。
“若竹......”
“嗯?小姐。”
“我今夜便带你去看看......若兰吧。”语兮说完,眼光紧紧锁定在若竹的脸上,想要看到她脆弱的眼神,但是,没有,若竹沉默了一下,扬起一抹有些无力的笑容,说了声好之后便别过了脸,语兮和绾绾都没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若竹就是这样,永远都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于人前,因为她想要坚强的去保护她所想要保护的人,所以觉得自己不能够脆弱,正因为如此,才让人心疼。
三人在语兮的房内等等等,终于等到子夜,捉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从语兮的衣柜里拿出夜行衣来,各自换上,朝南书房的方向去。
有人带路这一次语兮总算没有似上次那般七饶八拐的,很顺利的到了南书房,外头守夜的小宫女似乎抵不过冬夜的寒冷,披着一件外衣,靠着朱红的柱子睡着了,这样好,方便了她们的行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绾绾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小宫女,点了她的睡穴,免得等会儿突然醒来。
三人对视一眼之后,轻轻推开金漆大门,进去之后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南书房内烛火依旧亮着,语兮径直朝偌大的书桌走去,在上次转动的桌腿面前蹲下,双手用力转动桌腿,密室门应声而开。
若竹拿起桌上的蜡烛就要走进去,语兮制止了她,告诉她里头有夜明珠,若竹点点头,将蜡烛摆回原位,角度都调整得与先前一模一样。
在沧澜门她学会的不单单是武功,还有更多的细心。世北寻在她们进宫之前也曾告诉过若竹,在深宫中一定要小心仔细,一丝丝能够威胁到语兮安全的都不能留下和放过,她不单记在脑子里,还记在心里。
绾绾上回从屋顶上看也只知道有个密室,并没有看到这里头的装饰,这一看到这么多夜明珠也不免和语兮初次一般感慨了一下皇室的奢侈。
密道一通到底,走了一小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上次语兮所看到的的密室,中间那口冰棺材映入人的眼,有些刺痛。
不用多说,绾绾和若竹都知道这口棺材里放着的就是若兰,若竹有些呆滞的向前走着,当她看到棺材里头的焦尸时,内心的坚强在那一瞬间砰然倒塌,不是不想坚强,是真的,太难过太难过了。
若竹早料到若兰的死相会很惨,但是现如今看到了,心里还是不敢置信,这棺材里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就是当初那个喜爱笑的若兰吗?是的,毫无疑问。
若竹的膝盖突然弯曲,“砰”的一声,若竹跪在了棺材旁,绾绾和语兮急忙上前去扶住她,她却摆摆手,双手扒在棺材的边缘,看着里头的焦尸,眼泪无声地流。
语兮知道,若竹内心的痛不必自己少,甚至还要更多。因为若竹和若兰还是孪生姐妹,血浓于水,可想而知,她的内心该有多么痛多么痛。
纵使绾绾与若兰并不熟悉,但是看到焦尸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禁一颤,当初那火该得有多大,若兰当初该有多痛苦难熬啊!
语兮别过脸去,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再次见到若兰的尸体,她内心的疼痛依旧半分不减,眼泪依旧无法控制住,她不忍心再看了。
三人就这么安静的呆着,其中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哭泣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若竹突然发出声音,嘶哑而凄凉,“若兰,是姐姐对不起你!当初若不是姐姐没用,也不会救不了你啊!呜呜呜呜呜......”
一直在抽泣的语兮听到若竹这样责怪自己,上前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头埋在她的颈间,任由自己滚烫的泪水浸湿她的衣裳。
“不,若竹,不要这么说,不是因为你,都是因为我!一切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我们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在我和若兰之间做取舍,若兰也就不会......”死,这个字眼语兮依旧不敢说出口,不,不是不敢,是不想面对这个字眼,在她的心中,若兰还鲜活着,尽管面前她的尸体伸手便足以触摸得到。
主仆两人相拥哭泣,一旁的绾绾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想说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任由她们哭。哭吧哭吧,哭个够以后就不会难过了吧.......
时间在哭泣中流逝,语兮本想着要看若兰最后一眼,却看到了一个原本没有看到的东西——暖玉簪子。
记得上次她来的时候,这棺材里头并无这暖玉簪子呀,是夏漓轩放进去的?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语兮不是不知道,从宫中的流言蜚语中她不单单得知当今皇上夏漓轩怀念旧皇后,整夜在凤鸾宫留宿,里面的东西都不准别人碰之外,据说夏漓轩还一直随身携带着她的暖玉簪子,借以寄托怀念。只是如今却在这棺材里头看到这暖玉簪子,到底怎么回事?是夏漓轩不小心落下的?还是别有深意?
语兮拿起暖玉簪子,这暖玉簪子的材质极好,纵使放在冰棺材里头,也没有沾染寒气,拿在手上依旧暖暖的。
绾绾见语兮拿出簪子来,便问道:“这是?”
“当年他送我的暖玉簪子。”
若竹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看着簪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似乎又要掉出来,当年就是她亲手将暖玉簪子给若兰的,也是在那时,她决定取语兮舍若兰。
若竹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因为若是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选,因为当年若不是语兮,她们两人可能早就死了。她唯独后悔的是,当初死的人不是她,而是若兰。
“就是那个宫女所说的夏漓轩日夜随身带着的簪子?”绾绾也是听说过这件事的。
语兮点点头。
若竹开口说话,声音嘶哑,“那这簪子现如今怎会在这儿?小姐上次来的时候这簪子在吗?”不是说随身带着的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儿?是宫人们不明真相还是?
语兮摇摇头,“上次来的时候簪子没在这里。”就是因为如此才倍感奇怪。
绾绾的神色突然有些凝重,“这么说来,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听绾绾这么一说,语兮和若竹都觉得有可能,因为夏漓轩近日对她的态度也越发古怪了。
“可,他到底是凭什么这么认为呢?”语兮纳闷,夏漓轩不是那般草率的人,他到底是凭什么觉得她便是颜语兮呢?她自认并无露出破绽来。
三人陷入沉默,都在沉思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良久,绾绾率先说道:“好了,也别想了,咱们别自己吓自己,没准就是他忘记带了呢?或者......”其实绾绾的没准一点都不靠谱,夏漓轩不是那般粗心大意的人啊。
听绾绾说一半便不说了,显得有些踌躇,语兮和若竹都朝她看去,露出疑惑的神情。
“没准,夏漓轩喜欢上萧橙梦,打算放弃颜语兮了呢......”绾绾在语兮和若竹的注视下说出这番话来,语兮的心中五味陈杂。
这就是她所想要达到目的的第一步啊......只是心里却不是很高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