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孟良正在彭城学堂和崔州平、严畯谈天。他委托崔州平在彭城学堂开办一个政务班,招考一批愿意从事政务的儒生,教他们如何管理郡县的政务。
他想起史书上看来的,大儒马融是东汉名将马援的重孙,出身名门,长于古经学。门下弟四百多人,但平素看不到他的身影,能登堂入室的不过五十余人而已。其最为著名的一是郑玄郑康成,一是名将大儒卢植。
马融授课与众不同,他坐在高台上,面前是纱帐,纱帐前是学生,身后是一帮歌舞伎,时不时轻歌曼舞。郑玄听课三年,目不斜视,为马融奇之,引为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郑玄授课也与众不同,命众弟环坐周围,你问我答,相互辩论,这属于一种启发式教学。后世人从西方引进所谓的学习型组织,自以为开学风之先,实际上也是拾老祖宗的牙慧。
这崔州平师从郑玄,对着一套教学方法自是大为熟悉。孟良便从这里入手,说:“这个政务班不能仅仅学习经史,学习政务,关键要传输先进的思想,可以出一些辩论题让大家讨论,比如上次我们说到的王莽新政的得失,比如屯田制的意义,再比如奴隶制对社会结构的作用等等,让大家畅所欲言,主要是启发大家思考,如何改良现在的社会制度,以适应社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崔州平点头:“这个意思我明白,还可以组织学员们实地去风翔城、武原参观,了解那里的社会结构、政策制度。”
孟良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曼才可以从孝道方面给他们讲讲清廉的意义,现在的官吏不讲廉耻,大肆搜刮财物,这点曼才可以专门研究一下。”
这席话说的严畯立即进入迷茫状态,这个课题确实比自己研经读史有意义的多。
“我准备看看你们办这个班的效果,以后想专门成立一个学堂,专门按照这个思路培养政务人才,不需要他对经史研究的有多深,关键是学以致用的能力。此外,我还准备颁布一条政令,今后担任县吏以上职务的必须要有培训证书。”
这个思路让崔州平、严畯大感新奇,从根本上说,儒家是讲究入世的,一身所学就是要货与帝王家,毕竟,一心钻研学问的那是极少数人,能成为大家的也寥寥可数。
三人正讨论的热烈,史涣进来说:“门外有个信使,说是公至先生让他送信过来的。”孟良一听,赶忙出去,那人出示了云门的铭牌,说道:“我是风翔城到彭城的情报传递员,有个消息公至先生让我来亲自告诉你,下邳一批矿工在山里啸聚起事,人数众多,公至先生怕危及武原这边,请主公早作防备。”
孟良点头说道:“你辛苦了,回去告诉公至先生,就说我已知道了。”
回来路上,孟良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击掌道:“阎忠好样的,我们和丹阳军、陶谦算总账的时候到了,公刘,安排一下,我们去武原。”
史涣听了,也不多问,说道:“要去几天?”
孟良微笑道:“以后估计不会在彭城住了。”
下邳里山,这里出产铁矿石,有几十个矿洞和冶炼工场,这是当时原的两大冶炼心之一,代表着原冶炼的最高水平。
这天,里山来了一个江湖术士模样的人,背着个小木箱,在村里的酒店住了下来。这人很奇怪,每天早上天不亮便出门上山,到晚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又回到酒店,然后点上一荤两素,要二两村酿,一个人自斟自饮,也不与其他人多话。
这天傍晚,这江湖术士回到店里,要了一碟牛肉、一碟蚕豆,一盘萝卜块,又开始喝起酒来。
邻座有五个矿工也在喝酒。有个叫王二的小工头今天刚发了薪水,约上几个朋友小聚。这王二好事,看着术士一个人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就叫道:“这位先生,会解梦吗?若能解,这顿酒食我付账。”
那术士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解一梦,一只鸡。不准,你们酒食我付账。”
这几个矿工正在兴头,便一起拾掇王二赌赛。那王二说道:“一个月以前,我梦到了土地庙前面的路上有只刍狗,这梦什么意思。”
刍狗是用草扎的狗,祭祀用的,用完便随手丢弃。
那术士说道:“第二天你是不是意外的享用到一顿美食?”
王二大奇:“是,是,我早起去出工,在山边捡到了一只兔,四斤多重呢。你说怪不怪,这兔竟然一头撞死在树下。先生太神了。可我半个月前又梦到了一只刍狗又该如何解释?”
“唉,这可就不好了,这个梦预示着你从车上掉下来,把脚崴了。”
那王二张大了嘴,半晌才说:“果然如先生所言,我送矿石下山,被树枝挂了一下,摔在地上,脚崴了,疼了好几天啊。我昨晚又梦到刍狗,又该怎么说?”
那术士说:“别喝了,赶紧回家吧,你家今晚要失火,准备救火吧。”
王二倏地站起来,嚷了一声:“给这位先生上只鸡,记我账上,我赶紧回家看看。”
小店掌柜奇道:“这王二三次都梦到刍狗,为何先生每次所解皆不同?”
“第一次梦到丢弃的刍狗,主他得意外之食;第二次梦到刍狗,这刍狗在路上,应该被车碾,主他受轻伤;被车碾过的刍狗只能当柴火了,所以,他家今天要失火。”
众人皆服。果不其然,这王二出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村东头一家茅屋便起了浓烟。又过了一会,那王二进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里说道:“谢先生活命之恩,我那瞎眼的老母亲在灶房做饭,不小心引燃了柴堆,幸亏我回去的早,扑灭了火,不然我那老母亲定然葬身火海。”
那术士赶紧扶起他说道:“机缘所在,命不该绝,你无须如此。”
王二浑身上下摸了一通,摸出了一百多铜钱,说道:“先生,我就这么多钱了,还请先生担待些。”
那术士摆手拒绝:“我行走江湖,从不收钱,只渡有缘人。只收一只鸡为谢礼这是我师傅传下的规矩,这个规矩坏不得。钱是断断不敢收的。”
第二天一早,这术士刚起床,只见小店里挤满了人,不少人手里都拿着一只鸡。见这术士出来,都喊道:“先生,帮我算上一命。”
那术士举手示意大家安静,说:“我这算命解梦都有规矩的,一天最多两个。大家都别急,我在这里找个人,要住上一段时间,大家一个个慢慢来。”
一个老头抢先问道:“我昨天在山下放牛,牛在涧边饮水吃草,后来我睡着了,醒来牛却不见了,找遍了周围都未找到。麻烦先生帮我算算,这牛还能找得回来吗?”
那术士在桌边不慌不忙的坐下,从随身的小木箱里拿出一把蓍草,默祷了一会,就手起了卦。然后对着卦象研究了一下,说道:“此牛为人所盗,现在西边坟山的树下拴着,现在赶紧去,还能找得回,去晚了恐怕就为人所杀了。”
那老头一听,丢下鸡带着两个儿便匆匆去了。
另一个穿着看上去像乡绅般的人挤过来,跟左右人团团作揖,说道:“各位乡邻,先生一天只卜卦两次,无论如何得把最后一次机会给我,我实在是头痛得厉害。先生若能帮我解难,我请大家喝酒。”
众人都与他相熟,见状都散到一边。那乡绅来到桌边,作了个揖,说道:“先生且随我一行,我家就在村间。近来不知为何,自从我新盖了宅院之后,一到晚上,一家十几口人都头痛腹痛不已,请医生、道士都看过,都治不了,还请先生帮我看看。”
那术士摇头,嘴里说道:“不用出门,我这就起一卦看看。”
这次花的时间长一些,众人皆屏声静气的注视这术士,只见他推演了一番,又掐指算了算,说道:“你且回去,就在你那新屋的间堂屋里掘地三丈,下有一石棺,棺内有二人。一人持矛欲刺,一人弯弓欲射。这二魂魄白日游荡,夜晚则相斗不已,持矛者刺头,主你家人头痛;持弓者射腹,主你家人腹痛不已。”
那乡绅摇头说道:“绝无可能,此宅院是我祖上遗传下来,不可能有坟茔之地。先生,这回你真的断错了。”
那术士收起家什,傲慢的说:“我李霍李铁口除非不断,开口便绝无差错。信不信由你。”
众人皆鼓噪:“员外,且回家按照这先生的话一试便知。这先生也随我们一起去做个见证,如不是先生所言,少不得,得赔偿员外家的损失。”
那员外正在犹豫,只见先去的那老头带着两个儿进门,扑通一声,三人进门就跪下,那老头高喊道;“先生真是救苦救命的活菩萨啊,我们赶到先生所说之地,果然看见两个贼正准备杀牛。晚去一会这牛就没了,谢谢先生啊。”
员外见刚刚卜卦的事马上就应验了,再不迟疑,邀着那术士立即回转家去。众人一看有热闹可看,一窝蜂的都跟着去了。
到了员外家里,那术士指点着说,就从这里往下挖,三丈处有一石棺,碰到硬物你们且小心,别将石棺弄破了。
几个长工依言,果然,挖到三丈处,便见到一个一人多高的石棺,撬开棺盖,只见两具骸骨。一人持矛刺于另一人头颅,另一人做弯弓状,那箭矢已射入另一人腹部。
众人皆惊,当场匍匐一片,口称神仙下凡。
那员外抱着这术士的腿,说道:“先生,送佛送到西天,还请先生指点如何处置。”
这术士唤起众人,说道:“此乃小术而已,乡邻们都请起来。找出两块绸缎来,将这二人的骸骨一块块捡起放好,切不可弄混了。将这石棺也抬起来,往东边走十里地,将这二人重新安葬即可。主要是你这新房压住了他们,所以,他们便不断地骚扰你。”
那员外这下彻底的信服,令家人端出一盘金银绸缎,死活让这术士收下。那术士道:“金银断不可收,这规矩是无论如何坏不得的。还是老规矩,一只鸡。”
那员外无奈,只好大宴乡亲,将这术士供在首席。
乡邻们纷纷上来敬酒,不知从谁开头,都称呼这术士为“活神仙”。
如是几天,这活神仙之名便传遍了里山。
这日,活神仙李霍正在山上转,一乡邻匆匆找来,说道:“我们这儿的大财主阙大官人有请先生,正在小店等候,请先生速去。这阙大官人可是方圆百里闻名,家资产千万,僮仆千人,这里山的矿洞工场大部分都是他家的。”
李霍微微一笑,这正主总算出面了。
灵山注:本章所取的卜卦实例皆来源于《三国志》魏书二十“方技”的“朱建平传”“管辂传”,其管辂是华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易学大师。
切勿以为古人卜卦是所谓的迷信。很多古代化今人不能破译,就归结为迷信一类,这是种极不负责任的态度。灵山认为河图洛书伏羲八卦皆为上次地球明传承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