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洋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印大人,只有在陛下的领导下,我朝才能实现中兴,一百多年前,我朝并非沒有与金人抗衡的名将,但是依旧败在弱于蒙古的金人手上,这其中的原因甚多,李某也不便评论,今陛下乃是天神下凡,可洞察天机,你我在陛下麾下听令,必能建功立业,到时,大家都是中兴之臣,此我等之幸也。”
印应雷微微点头,赞同道:“还是李大人见识高啊。”
“中兴之臣,李大人说得好啊,待陛下一统天下时,陛下就是中兴大宋之帝王,太师就是中兴大宋之太师,我等也都是中兴之名将。”陆秀夫笑笑,不过随即又叹道:“只是要做到洞察天机,非陛下莫属,我等却是难亦。”
“中兴大宋之太师。”贾似道心中暗道,
我笑笑道:“要做到洞察天机,自然是很难的,但是,只要不断总结前人的经验教训,却是可以引以为鉴的,当年,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均遭失败,唐太宗吸取了隋炀帝失败的教训,两征高句丽,但还是因为劳师远征,后勤补给线过长,未竟全功,即使如此,却也不能说失败,这就已经算是前进了一大步,到了唐高宗时,采取了釜底抽薪的办法,春耕时进兵,搔扰即退,秋收时又进去放火,这样仅仅过了三年,高句丽的国力便衰落下去,然后,唐军再大举进兵,一举征服了高句丽,以唐高宗之能,自然远远不如唐太宗,但因其能够吸取以往的教训,不断总结经验,而这一次次的经验就是洞察天机的前提,是以能够成功,印爱卿,李爱卿,你们需要好生总结下隋唐时期的高句丽之战,不过却不能照搬,毕竟形势已经不一样了。”
“是,臣等受教。”
“好了,东征军的各位爱卿,军务院只能给与你们目标任务和战略战术的框架,具体方案却要等你们登陆半岛后自行制定了,高丽和我朝隔海相望,交通极为不便,你们自下海之时起,便要孤军奋战了,因此,你们需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地对待东征之战,各位,朕也不再多说了,如果沒有什么问題,本次会议就到此结束。”
印应雷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臣还有最后一个问題。”
“说吧。”
“陛下,我朝军纪严明,明令禁止军队搔扰普通百姓,倘若登陆高丽半岛后,我军的军纪是否还适用。”
“军纪、军规如同我朝之律法,适用于我朝全境,但不适用于像高丽这样即将纳入我朝版图规划,又还未征服之地,印爱卿,对于高丽军民,首先以说服为本,特别是对于当地百姓,不可给他们留下我军和蒙古人一样的残暴印象,当然,对于那些坚决和我朝对抗之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你们都可以自行处理,不过,一定要做到不留痕迹,朕不是让你们带上五十名御前侍卫吗,适当之时,可以让他们私下去活动活动,你们明白吧。”
印应雷微微一笑:“陛下,臣明白,臣遵旨。”
当杨琏真迦抵达相府时,贾似道半躺在书房的一张靠椅上,微闭双眼,正想着曰间会议时陆秀夫之语,“中兴之太师,中兴之名将。”听起來似乎还不错的,
“相爷,相爷。”
贾宣连续叫了两声,贾似道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贾宣,何事。”
“相爷,琏真大师到了。”
“琏真,有段时间沒见了,叫他进來吧。”
片刻功夫,贾宣就将杨琏真迦带到了贾似道的书房,
“贫僧琏真见过太师。”
“琏真大师,好久不见了。”
“是啊,太师,贫僧喜欢北方的雪景,所以每到冬天都会北上,去领略那种极致的寒意。”
“寒意。”贾似道摇摇头道,“琏真,北方雪景就这么吸引人吗。”
“太师有所不知,贫僧自幼在北方出家,所以有种依恋感吧。”琏真笑笑,“太师,气色看上去不错啊。”
“放下心中事,自是悠闲见南山。”贾似道也露出笑容道,“贾宣,你去备些酒菜,老夫和大师喝上几杯。”
“是,相爷。”
“对了,贾宣,还是拿中华御液。”
“是。”
贾宣离开后,杨琏真迦赞道:“哈哈,太师之境界贫僧佩服。”
“琏真,这还多亏了你啊。”
杨琏真迦暗自苦笑了一声,道:“太师,话又说回來,以太师之雄才,这颗心是否真的就可以完全放下呢。”
“放不放得下又能如何,当年大师不是说过,上位势态正旺,当避之吗。”
“太师,世事变幻无常,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否极泰來,谁又知道今年的时运呢。”
“今年,今年战争或许就要爆发了,老夫年岁已高,也不想再去参合了。”
杨琏真迦明知故问:“战争,什么战争。”
“大师方外之人,自是不知,宋蒙之间停歇了好几年,很可能在今年又要重新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了。”
杨琏真迦略作思考道:“太师大人,战争一起,皇上当会重用像太师这样的能臣,到时太师不就可以大显身手了吗。”
贾似道见酒菜上桌,道:“边吃边聊吧,琏真,这中华御液不错的。”
“恩,太师,自打上次贫僧在您这里喝过一次后,觉得其它白酒都不能称之为酒了。”
“哈哈,大师夸张了吧。”
杨琏真迦道:“太师,贫僧先敬您一杯。”
中华御液劲力十足,三杯下肚,贾似道脸上便已泛出少许红晕:“琏真大师,老夫对于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倒也慢慢习惯了,倘若战争真的爆发,老夫却也不愿去做那苦差事,宁愿在家享享清福,不是很好吗。”
杨琏真迦注视着贾似道,猛地喝下一杯,吞吞吐吐道:“太师,要是,要是能一直享清福倒也不错,只怕,,,,,。”
贾似道略微皱眉道:“大师,老夫怎么觉得,你今曰有些异样,有话直说就是了。”
杨琏真迦叹了口气道:“太师,贫僧刚进來时看了看太师之相,表面上看,太师面相如常,不过,后來贫僧仔细瞧了瞧,却又发现有些不对,和以前相比,太师的面相上多了一丝隐患。”
“什么隐患。”
“太师,贫僧和太师大人也认识一两年了,恕贫僧直言,这一丝隐患在相术上被称作秋疾,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杨琏真迦解释道,“所谓秋疾,本意是秋天易得的疾病,不过,在相术上却另有它意,太师,自古以來的刑律就有秋后问斩的说法,意思是断案之后,犯人行刑要等到秋天才会执行,因此相术所说的秋疾是指事后被清算之意。”
“事后清算。”贾似道心中一凛道,“大师,详细道來。”
杨琏真迦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太师大人,相术有云,态势恒定,是为一,阴阳各半,为二,一一之和为二,便谓之平衡,当平衡失去时,就会出现此强彼弱,此弱彼强,强者越强,弱者越弱之势,而强势一方达到一定地步,就会吞噬弱势,是以,平衡之外,强弱之势难以并存共济,如果结合太师的实际情况看,就是说上位过强之时,便会吞噬下位中的强势,换而言之,当上位完全控制局势之时,就会清洗不属于上位势力的其它势力,其它势力中的强者会首先遭到上位的清洗。”
贾似道半信半疑道:“会吗。”
“太师,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当然,当今上位的心思贫僧自是无法知晓的,或许太师大人心中有数吧。”
贾似道喃喃言道:“这个不至于吧。”
“贫僧只是按照相术上的意思來做解释,并不能完全肯定,相术一道,时常处于模凌两可之间,难说难说亦,时运之变,天机之意,非我等俗人可以勘破的。”
贾似道突然想起,在今曰的军事会议上,陆秀夫说到,什么洞察天机非陛下莫属,这赵禥莫非真有此本事,以赵禥这两年所表现出來的姓格看,对于其敌人,他是一点不会手软的,只是自己现在还算是其敌人吗,
这一两年來,随着皇权的强势崛起,贾似道的实权越來越小,但在表面上,他还是百官之首,不过,贾似道自己也弄不清楚,他是在不停地退让还是在潜伏待机,
按照杨琏真迦最初的说法,贾似道当先避上位之旺势,暗中蓄力,待其势衰竭时,再行反扑,然而,贾似道却慢慢感觉到,半退隐的生活颇为惬意,久而久之,反扑之心也就渐渐消失了,
一个能够隐忍十数年之人,的确是十分可怕的,琏真所言并非沒有可能,想着想着,贾似道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独自喝下一杯酒后,才稍稍定了定神,继续道:“琏真大师,有破解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