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明珊出阁

明珚等到脚踝彻底好了, 又磨蹭了些天,才去继续上课。明琳还像以前一样,会向她问好, 但是总有些不自在, 很是内疚羞愧的样子。明珚虽然放过了大老爷和大太太, 但是对于这家人已经失望透了, 对于明琳, 虽然不会迁怒,但是要像以前一样心无芥蒂,也不可能了, 至多是维持表面的和气罢了。

明珊最近很是兴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如今她也开始抽条了, 本来就偏瘦的身子更加窈窕了, 大大的眼睛总似含着一汪春水,眼波轻轻从人身上划过, 总给人欲语还休的感觉。

对于这个庶妹,明珚是放任自流,自从前年上巳节的时候,明珊试图推自己落水开始,明珚就不再理会她了, 更何况这个身体的原主就是被明珊和她的生母梅姨娘害死的。如今, 梅姨娘还关在庄子上, 明珊爱怎么折腾都由她去, 只要不再冒犯到自己头上就行。

孟氏操心了很久明珊的婚事, 但总也不能令老太太和二老爷满意,那两人一心想用明珊再攀附一门位高权重的亲家, 索性,孟氏让二老爷挑人家,等他挑到满意的人家了,自己再想办法请人牵线搭桥。

就这样一直耽搁到年底,明珊的婚事也没有定下来。

因为寒假不用上课,明珚正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夏竹火烧屁股般地跑了进来,宋妈妈立刻训斥道:“慌里慌张成什么样子?”

“三……三……”夏竹结巴了半天,“三皇子府来人了!”终于把一句话说完了。

这下大家都兴奋了,“三皇子府的人怎么会来咱们府上,做什么来了?”

夏竹早已打听清楚,“说是三皇子看中了二姑娘,要纳二姑娘进府呢。”

这下大家炸窝了,议论纷纷,宋妈妈道:“二姑娘才十二岁,这也太早了吧。”

夏竹继续卖弄情报:“人家说了,等过完年,二姑娘就十三岁了,正月初六来接二姑娘进府。”

“十三岁还是早了点吧?”“十三可以了,我们邻居……”“哎,你说,三皇子怎么看中二姑娘的?”“二姑娘运气真好,能嫁入皇家呢。”“可是,就算是进了三皇子府,也还是姨娘啊。”

听了会儿丫鬟仆妇议论纷纷,明珚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明珊是怎么遇到三皇子的,她并不关心,从明珊近期的表现来看,估计不是偶然,应该是处心积虑策划成功的。对此,她深表佩服,三皇子身边应该有很多试图攀附的女人,能过关斩将一举成功,明珊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女子了。这下,老太太和二老爷应该高兴疯了吧,这应该是能攀附到的顶级了,再往上就只有太子和圣上了。

明珚没有猜错,老太太已经高兴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对着三皇子府的来人一个劲地表示,会把明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正月初六的轿子一到就能上轿。

既然是纳妾,当然不能指望三皇子会亲自来顾府,花轿也是不能坐的,只能一顶小轿抬到三皇子府的侧门。喜服也不能穿,红色也不能穿,只能穿一件粉红色的衣服了,哎呀,得赶紧定制一件才行。最妙的是不用准备嫁妆了,能少花不少钱呢。

明珊坐在自己的屋中,听着丫鬟仆妇恭敬的贺喜声,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努力了这么久,从前年开始,她就悄悄留意着京都中各色的贵公子。直到半年前,她惊鸿一瞥地见到了三皇子,才最终将自己的目标定成了这个最贵重的皇家公子。

十七岁的皇子,风华正茂,地位尊崇,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她不断地努力,终于和三皇子来了一场不经意地邂逅。三皇子听了她是顾府的姑娘,父亲是太常寺寺丞,非但没有鄙视她,反而更加亲切起来。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直接就表示了自己的倾慕之意,想要年后接她入府。

明珊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样的机会,当下就含羞带怯地点头了。如今,三皇子府的人正式登门了,接自己入府的事已经确定无疑,她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

三皇子府的人一走,老太太就派人把明珊请到了福安堂。如今,她已经打上了皇家的标签,老太太很是客气,上来就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哎呀,我们明珊也真是有福气啊,竟然能嫁到皇家去了。好好好,真没有委屈了这副好相貌。以后啊,到了皇子府,可别忘了祖母和你父亲。”

明珊也不客气,“孙女怎么会忘了祖母和父亲呢,孙女能长这么大,多亏了祖母关照呢。只是,姨娘还在庄子上,唉,孙女想到出嫁前都见不到生母了,心里着实难过。”

老太太一顿,继续笑道,“这有何难,祖母现在就派人去庄子上接她回来。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庄子上待了这么久也够了,以后就不用去了,在这顾府里享福就是了。”

明珊笑道:“多谢祖母体谅。”姨娘真没说错,只要自己能嫁入高门,老太太自会接她回来。

二老爷在官衙里就接到了家里报来的喜讯,又惊又喜,差点跳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要嫁入永平侯府做侯夫人,一个竟然被三皇子看中了,就算是做姨娘,那也是皇家啊。哎哟,三皇子是自己的女婿,皇上岂不是自己的亲家了?啊哈哈,这话只敢偷偷想想,万不敢乱说的。

二老爷心急火燎,不等下衙就偷溜回了顾府。一进府门,小厮管事都过来道喜,他这才踏实了,这事是真的!他快步到了福安堂,见老太太满脸喜色,正拉着明珊絮絮叨叨地说话。明珊乖巧地听着,一点也没有不耐烦,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爹爹回来了。”

二老爷满意地点点头,“离正月初六也没几天了,明珊想想还要准备些什么?”

明珊黯然说道:“女儿又不能穿嫁衣,也不能带嫁妆,哪里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进了皇子府,人生地不熟,总要上下打点的,欸,女儿就把这些年攒下来的月钱带去就行了。”

二老爷轻咳一声:“你那月钱能有多少?你说的对,进了皇子府,里面的丫鬟婆子管事都要打点的,这样吧,爹爹给你两千两银子,你带上用好了。”

老太太悄悄瞪了二老爷一眼,给庶女办嫁妆也不过一千两银子,他一出手就是两千两,比嫁妆还费钱。

明珊欢喜起来,“多谢爹爹。女儿一定记得爹爹的养育之恩的。”

正说着话,梅姨娘接回来了,过来给老太太见礼。她在庄子上待了三年,却一点也没变,依旧窈窕美丽,款款给老太太行礼,又含情脉脉地给二老爷见礼。

二老爷望着梅姨娘,往日的丽人风姿依旧,突然想起她的诸般好处来,再加上她还生了这样有出息的女儿,忙上前扶住她,“回来了就好,这几年委屈你了。”

梅姨娘羞涩地说道:“妾身一点也不委屈,就是思念老太太和老爷。”眼波一圈一圈地荡漾在二老爷身上。

晚上,顾府为了庆祝这天大的好事,摆了家宴,做为主角的生母,梅姨娘也破例出现在宴席上。

明珚端详一番,她来了没多久梅姨娘就被孟氏弄到庄子上去了,所以对这个梅姨娘的印象不深,几乎不记得她的长相了,如今看来似乎一点也没显老,庄子上的生活看来很轻松嘛,完全没有让一个府里娇养的女人变得更粗鄙和丑陋。

孟氏早已看开,和二老爷不过是相敬如宾,不然也不会主动给二老爷纳了年轻漂亮的苏姨娘。对于梅姨娘的回归,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要她不要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宝贝儿女身上就行。

大老爷和大太太又受到了刺激,明珚的婚事可以说是顾府老太爷带来的好处,这明珊又是怎么回事?三皇子为什么会看中她?将来有没有贵公子看中明琳呢?都是顾府的姐妹,运气应该都不会差太多吧?还是说独二房才有这样好的运气?

明琳却有些同情明珊,好好的怎么就被三皇子看在眼里了呢?她的生母做了姨娘,她也要做姨娘。就算是三皇子又怎么样,做姨娘一样的艰难,而且,三皇子后院的女人肯定少不了,个个都不可小觑,生存竞争估计会很激烈啊。自己可千万不要嫁入这样的人家,哪怕是做正妻都很艰难的。

过了没两天,正泰就约明珚见面了。

“你知道三皇子为什么要纳你那个庶妹吗?”正泰开门见山地问。

“这件事你都知道了?原因嘛,听说是因为不经意的邂逅,三皇子对她产生了倾慕之情。”

正泰不屑地嗤笑一声:“什么不经意的邂逅,她拿个帕子抛来抛去,终于找到个合适方位的上风口,把帕子抛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和他身边的护卫要是这么草包的话,早就死了。不过是看她是个小姑娘,权当取乐罢了。”

明珚很惊讶,原来不经意的邂逅是这么来的,原来正泰的消息都能探听到三皇子身边了,“可是,如果是取乐的话,没必要纳回府里呀?”

“还不是因为你。”

明珚更疑惑了,“我?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见过什么三皇子。”

“因为你是永平侯府未来的侯夫人,三皇子想通过你们姐妹,和永平侯府结盟。”

哦,明珚明白了,原来是政治联姻。

正泰正色说道:“我可跟你说,你那个庶妹要是想约你和卫元泓出来一起玩的话,你不能答应。你不许给三皇子和永平侯府牵线搭桥。”

“放心吧。卫世子要和谁结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我也不会给任何人牵线,太子那边我也同样不会牵线哦。”

正泰漂亮的剑眉轻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好。”

顾府的这个年在主子们的人心浮动和仆人们的热烈讨论中度过了。周志英像疯了一样,天天来顾府,他兀自顾忌着明珊的声誉,不敢闹得太大,只是苦等多日都没有遇到明珊,干脆禀明了老太太,说要见明珊一面。明珊泪盈于睫,“表哥,我……也是身不由己。”

志英怕被人看到,不敢去抓她的手,也不敢摸她的脸,只斩钉截铁地说道:“表妹,我带你走!”

明珊一怔,“不,他是那样的人物,我们无处可逃,表哥,你把我……忘了吧。”转身跑开了。

志英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心如刀绞。

到了正月初六,明珊换上粉红色的衣服,带好两千两银票,被一顶小轿抬进了三皇子府的侧门,开始了她在三皇子府的姨娘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