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翎尧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长时间没睡的这么安稳过了,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一名女子在他耳边轻轻的唱着他从未听过的歌谣,声音很温柔,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可以脆弱,可以靠岸休息一下,即使他想休息放松,可是岸在何方?这世界上谁有这个资格可以陪在他身边?
女子的声音低低的,似在诉说着人生悲喜。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了他温暖,是谁看见了他一直隐藏的孤寂。
是谁?到底是谁?他想见见她,哪怕一面也好,想见见她是不是笑起来很温柔,很温暖。
只是梦醒后,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并没有什么女子。
起身起急了,引来肩膀一阵酸麻,已经不再疼痛难忍,反应慢半拍的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在青阳郡遭到了袭击,他们被打散了,而他为了躲避追击,上了前往沧楚的客船。在船上等了一日也不见有人来寻他,只好随便寻了一个人帮忙处理伤口,然后听着他的言语,就沉沉的睡着了。
这辈子还从没有这么信任过一个人,将整个身家性命都交出去,这样的赌徒行为今生都不会有第二次了。
“主子,您醒了?”门外有人敲了几声门,恭敬的问道。
“夜擎?进来吧。”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让您只身涉嫌,罪该万死。”被唤作夜擎的男子有三十左右岁,见主子终于醒了过来,这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起来吧,这件事情不怪你们,哼,好个楚贤王,倒是小看了他。我怎么在这里?”翎尧冷笑了一声,这笔账早晚要讨回来。
“我们是在柳记酒家发现的主子,当时照顾您的是个书生,我们本想好好答谢一下他,可是他什么都没要,只说出门在外的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他只是做了些该做的事情,我们无法只得先将您带回了别院。”
“我睡了多久?”翎尧若有所思的问道。
“有两日了,您的伤口我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伤口处理的很好,用的也是好药,伤口恢复的很快。等伤口结了疤,就不用在这么吊着了。”
“嗯,这期间有没有女子来过这个房间?”
“没有。”夜擎心里嘀咕,这一觉醒来怎么就问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哦,那个书生呢?”翎尧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梦,只不过这个梦太过于真实,真实到现在他还能回想起柔荑在他的额头停留,感受的到带有淡淡清香的温软怀抱,就连入口的苦药也变得甘甜。
“这个属下不知,爷若是想见见他,属下这就去将人找来。”
“你让人留意一下,我总觉得这个书生有些古怪。”
“我听旁人唤他凝晚,他应该还在柳记酒家,属下这就让影卫注意一下,主子,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这次出来,本来就是玩乐的心态,既然来了沧楚,就去见识一下菊花节吧。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些奇人志士呢。”
“是。”
“其他四人都回来没有?”翎尧皱眉问道。
“回来了二个,一个重伤,在农家调养,伤好后会回来见您,另一个下落不明,我正在加紧打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损失一个,我都要心疼很久,以后都给我低调些,出门在外不比在自家,这种事情不许再有第二次。”
“属下明白。”
“楚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青阳郡的?”
“楚贤王打三年前就开始四处游乐,这次来青阳郡也许只是为了观赏栖凤楼。”
“哼,狼子野心的人怎么可能有玩乐的心呢,恐怕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次倒是让他报了一年前的一箭之仇了。那日陪在他身边的女子是何人?”伸手摸了摸受伤的肩胛,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是上官家的小姐,上官婉凝。”夜擎如实回答。
“和他是什么关系?”翎尧露出了算计的表情。
“没有什么关系,看得出来楚贤对上官小姐有好感,而上官小姐早就心有所属了。”
“哼哼,只怕这上官小姐到头来也逃不过楚贤的温柔陷阱,这些年被他摧残了的姑娘不知凡几,真不知道他的好名声都是哪来的。”翎尧冷笑,起身来到桌前倒了杯茶,单手玩弄着茶杯盖,眸光专注,思考着什么。
“咱们要不要从中阻拦一下,上官家的那位小姐倒是好样貌,主子若是有意,属下这就把人给劫来。”
“呵呵,你啊。”翎尧好笑的摇了摇头。
“主子的意思是?”
“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女子罢了,我还不放在心上,这次就不给他搅局了,你去组织一下人手,密切注意沧楚的动静,我来到这的消息恐怕已经泄露了,我从来不做没有挑战的事情,这次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拦我。”
“主子英明。”
“好了,陪我去趟柳记吧。”对于下属偶尔的奉承,还是挺受用的。
他的心里总有点什么东西放不下,比如说那个书生很是有些古怪,当时他受伤严重,实在没有精神再去想其它,现在细细回味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主子,您的伤口刚刚见好,大夫说让您在府上好好静养一段日子。”
“行了,我又不是用胳膊走路,去吃个饭还能遇到劫匪不成。”
夜擎无耐,只好安排了人,随着任性的主子一起去柳记。
……………
柳记酒楼的二楼隔间里,婉凝坐在窗边,看着街道上往来不息的人流,头一次真正的面对现实,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上辈子和这辈子,点点滴滴交织在一起,都有什么趣味呢。
上辈子将众人踩在脚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时风光无限,被多少人惦记着,想要摧残着,为了自己喜爱的人,努力的将纯洁的心变得污秽不堪,谁能明白其中酸辛?
有重来的机会,不想再过上辈子忙忙碌碌的生活,这辈子想要平静的看风起云涌,可是呢,天不遂人愿,一个贤王就可以把她逼走他乡,还谈什么自主?
呵呵,在人压人的地方要求平等,真是太难了,这一次,她别无选择只有乱荒而逃,可如果在遇到一个强硬的,根本不给她逃的机会呢,到时候该怎么办?不是她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人人都说她是个宝,身上独有一种诱惑,让人想要珍藏又想要摧折,她本是不在意的,可是一旦身边发生这种事情一多,她也不得不这么认为了,以前她可以在家人的宠溺下到处祸害别人,现在呢,家人的羽翼能为她遮蔽多久。
也许这就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哀吧。乏味了吗?为何还是如此渴望呼吸,还是那么渴望活着,她还有那么多想看的没看到。
嫁人?从此以男人为天,相夫教子,为了表示自己的贤惠大度,还要帮着丈夫纳妾?她怎么做的出来。
大伯那么爱大娘,还有三房妾呢,爱算什么?
为了看尽人世悲哀离愁,见证喜怒忧乐,她要好好的活着。只是,在这里女子是什么?被男人把玩的玩物?还是被买来卖去,被送来送去的货物?
这一路上,她见到了太多的东西,她想要平淡的心是那么困难。是否为了自由在拼搏一次,只要有了钱就有了权。
“凝晚,在想什么呢?”对面的柳棕杨放下筷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没瞧见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看的如此专注入神的。
“只是觉得人生百态,不如意的事十之**,有些底层的人活的明明是痛苦十分,却偏偏还要苦苦挣扎。”
“小小年轻,净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只有活着才能谈拥有,大千世界,痛苦挣扎的还少了?你感叹的过来?我看你呀,是该娶房妻妾了。”
“柳大哥,你有妻室了?”
“有两房妾,正室还空悬着,凝晚若是女儿身就好了,为兄就不愁娶不到好妻子了。”柳棕杨认真的注视了她半天,最后自己先笑开了。
“男儿身,女儿身有何干系,兄若不弃,弟这就娶兄过门。”婉凝戏谑的一笑,突然起身横过满桌的佳肴,习惯性的抬起了对方的下巴,调戏别人总会有一种难言的趣味。
看看,就连这位病公子还有两房妾呢,他才多大啊,将来还不得娶个十来房,在这里还是不要谈什么忠贞的爱情了吧。
“咳咳……咳咳,凝晚,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柳棕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狼狈,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兄莫激动,莫激动,来,喝口茶顺顺气。”婉凝端过茶杯就要喂人家。
柳棕杨红着脸,一个劲的推拒。
“哈哈,瞧兄怎么还害臊了,兄不是说弟若是女子就娶我为妻的吗,弟不嫌兄是男子,兄怎么怕成这样?”婉凝心情大好,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自斟自饮了起来,果然味道大好。025sx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