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夏城出发前往国都南阳,若走水路的话,顺着金沙河而下,一月内就能到达目的地,可是因为某人的即兴提议,不得不走陆路,将行程放缓了一倍。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某人,要说婉凝来古代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只是自己这六年来一直是个小孩子,没办法四处去走走看看,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她哪能不看个过瘾呢。
第二日早上的餐桌上,她据理力争,最后投票表决,结果是三比一她胜出,子柔和她一样,头一次出远门,在婉凝的鼓动下,投了她一票,唐清矾是肯定站在她这一面的,而柳棕杨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顺路看看自己的生意。上官大哥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最后一脸无奈的妥协了。
柳棕杨唤过柳记掌柜的吩咐了几句,不多时,门外就停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婉凝和子柔都换上了一身男装,只听婉凝欢呼一声,第一个冲出了客栈大门,双手一撑马车沿,整个人就上去了。
上官轩皱眉又要训斥,唐清矾不着痕迹的往前面一挡,笑道:“你慢着点,别碰疼了。”
上官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听了唐清矾的言语,右手一抚额头,顿时内心涌起一股无力。
“子柔,快上来,咱们坐正面。”婉凝朝她家大哥一伸舌头,这边刚落座,那边就招唤着唐子柔上车。
“就来,瞧你急什么劲。”唐子柔掩嘴娇笑,看自家哥哥脸上的神情,就知道雨过天晴了,哥哥再也不用借酒浇愁了,真好,她踩着凳子,刚站稳就被婉凝风风火火的拽了过去。
“嘻嘻,这垫子真柔软。”婉凝一脸陶醉状,东看看,西瞧瞧,瞅什么都是新奇的。
车内的空间很大,车上铺着厚厚的绒毯,三面都有软座,足够坐下十个人的,中间有个长方形的茶桌,茶桌面中间的部分下凹,里面专门用来放茶壶茶杯的,茶桌长有一米,宽有半米,比座位略高,底座被固定在车板上,
“你就美吧,一会马车跑起来有你受的。”抬手顺了顺刚刚飞起的发丝,觉得和她一起出门真是糟糕透了。
“子柔啊,你怎么没在家陪四哥呀?”某人一脸讨人嫌的欠揍笑容,看的人牙痒痒,恨不得上去狠狠掐她一顿出气。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他不得不……。”唐子柔没好气的瞪她,怎奈某人顶着一张男人脸,仗着脸皮不是自己的,就算脸红了你也看不出来。
“呀,罪过,罪过,让子柔姐姐忍受相思之苦喽。”婉凝恍然大悟的呀了一声,说出的话让人又羞又气,着实是欠打。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唐子柔脸皮薄,立刻恼羞成怒的扑了过去。
“救命呀,淑女也疯狂了。”
“喊吧,姑娘现在没穿女装。”唐子柔哼哼着,压着婉凝,直挠她的痒痒。
众人见了此情此景,无不摇头叹息。
“清矾,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柳棕杨一脸惋惜的望着唐清矾,这样的俊美公子不染尘埃,得有多少闺秀等着他采摘呢,怎么就在这朵……嗯……花上泥足深陷了呢。
“其中趣味不足为外人道也,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独独钟情于她,兄奈何之。”唐清矾朗声笑道,虽然脸上仍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是清亮如星。
“无药可救,无药可救,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就让兄以这病弱之躯为弟趋吉避凶,解弟于水深火热之中,弟以为如何?”
“兄此言差矣,弟本就在九天翱翔,何来地狱一说,凝儿在他人眼中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她在我眼中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无可替代,我怎能忍受让这颗明珠在他人手中蒙尘土?”
“你们两个少贫了,上车了。”上官轩没好气的笑骂,这一行人,怎么就他一个正常人呢。
往往这么认为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三位大少爷互相谦让着上了马车,唐清矾独自坐在了左面,上官轩和柳棕杨坐在他的对面。
驾车的重任就交给了柳棕杨的书童季溶,等一切准备就绪,柳逸才不紧不慢的跟了出来,也不多说什么,坐在了右边的车辕上,季溶见大家都上了车,提醒了一声,挥鞭赶路。
“咱们这一路轻车简行,路上遇见好的风景,还能游玩一番,只是行程放慢了许多,也不知道听了某人的话是对还是错。”柳棕杨右手握着折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左手,话语中多少有点挑衅的味道。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那菊花又不能说凋谢就凋谢了,咱们是赏景看物,何必与一群人去凑热闹呢。还有,柳大哥也是同意乘车不是坐船的,现在不要把错都推给某人。”
婉凝和唐子柔逗得累了,自顾自的欣赏起外面的风景来,听了柳棕杨的话,婉凝立刻将目光转了过去。
“啊哈,今天天气真不错,上官兄,你说是吧。”柳棕杨假装没听见,死活不与她对视。
上官轩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靠着身后的软垫,慢慢饮着,对他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婉凝见柳棕杨一脸尴尬,抿唇笑了,也不在难为人。
古时没有后世的柏油马路,一阵风来,沙土直飞,遇上下雨天,官路还好些,羊肠小道全是坑坑洼洼,马车跑起来还是有些颠簸的,可是婉凝第一次乘坐古代的交通工具,倍觉新鲜,又贪看外边的风景,也不觉得如何劳累,一路上,车内几人有说有笑,倒也有些出游玩耍的气氛。
柳棕杨确实是个活宝,花样百出,谈吐幽默,虽然不足双十年华,但从十五岁起就开始管理家族大部分产业,常年出门在外,见识广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咱们来成语接龙吧,接不上来的人罚酒一杯。”唐子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香肩,提议道。
“呵呵,子柔坐不住了?”
唐子柔听了柳棕杨的问话,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在这么枯坐下去,她可能要打瞌睡了。
“要不我陪你下盘棋吧?”柳棕杨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人里,就他的身体不好,急需找点什么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无聊。”婉凝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嘴,眼睛依然留在外面。
流澜人穿衣喜欢宽袍大袖,不受约束,看起来飘逸洒脱。而沧楚的服饰则是贴身紧腰,袖口收紧,精致干练,婉凝正想着要不要弄件沧楚的衣服穿穿,就听见子柔和柳棕杨的对话,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与其下棋还不如睡觉。
“笑笑,怎么总是和棕杨过不去?”唐清矾眼神一闪,不希望有人占去她太多的关注。
“哪有啊,你们有说什么吗?”婉凝装傻,东看看西瞧瞧,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柳棕杨抽了抽鼻子,就差抹抹眼泪了,昨天还大哥长大哥短的,今日怎么就落得个惹人嫌的下场呢。
婉凝在他家大哥的怒视下,终于良心发现了,“柳大哥,你别难过,我开玩笑的,这样,我问一个问题,你若是答上来了,我来陪你下棋还不行吗?”
“此话当真?”柳棕杨一下子从委屈的小媳妇样活了过来。
唐清矾揉了揉眉尾,轻声提醒道:“棕杨,不要太乐观。”
“清矾,不许插嘴,我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某人笑的一脸奸诈,心想,就你这点水准,难倒你还不容易。
“来吧。”柳棕杨开始严阵以待,就差捋胳膊转袖子了。
“呵呵,非常简单,问五成熟的牛肉碰到六成熟的牛肉,它们为什么不打招呼?”
“呃,这个……。“柳棕杨大话刚说完,可是听见了问题就愣住了,怎么又是这种问题,这他哪能知道啊,抓抓脑袋,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上官轩,上官轩在一边看笑话,理都不理他,唐清矾在婉凝的注视下丢盔卸甲,打算袖手旁观,唐子柔掰着手指玩。
“因为它们不熟。”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声音中带了笑意。
婉凝顺声望去,却是那位大夫柳逸开口了,她挺好奇的,那位中年大叔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刚刚怎么开口说话了呢,没听错的话,刚刚还笑了。
“小姐何必难为我家公子呢?”
“这个…。”婉凝心里犯嘀咕,谁叫他长得那么水灵,又那么病弱,让人忍不住想去欺负他,一开始还有所顾虑,现在大家谁不知道谁呀,她就可劲逗呗,没成想,还有打抱不平的了。
“呵呵,我替我家公子说了,是不是算我家公子答对了。”柳逸笑出了声,非常有磁性。
“嗯,算他答对了。”婉凝不知道怎么就顺着人家的话说了。
“耶?真的算我赢了?”柳棕杨后知后觉,对这个结果很意外。
“既然有人替柳大哥做了答,那么,清矾,你替我和柳大哥下一盘棋吧。”婉凝认赌服输,只是让她和人下棋,那是要了她的命了,她可没有耐心往那一坐就半天,累得慌。
“好。”
唐清矾想都不想就答应,这下柳棕杨可难为了。
柳棕杨苦笑,他在清矾手下就没走出过三十步,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柳逸也不在说话,只是他的目光在唐清矾的身上流连了一会,若有所思的转过了身子。025sx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