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博心中大叫糟糕,这时候,可不能承认啊,会把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
李青柏一家却被柯清婉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制药人的举动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人,我能保证李青柏伯伯一家人容颜的改变肯定与失窃的贡品无关。他们确实是吃了我赠送的‘复康丸’后才回复的青春。我所制的药,药材都是自家种植或从深山中采集的,跟贡品无半点关系。”柯清婉自信地直起身,直直盯着县令大人说道。
“就算李青柏一家吃了你的药后变年轻,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没有偷盗过贡品。也许他们是吃了你的药后,为了报答你,用偷来的贡品做人情送给你。”县令大人摇了摇头,不赞同地反驳道。
堂下女子胆敢直视他,让他心中不爽。平常哪个百姓见了他,不得陪着小心敬畏着。而今天抓到的这帮人,一个比一个大胆,让他有一种直觉,这帮人确实有犯事的可能。
“嘿,大人,你这个假设真是太有才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假设守护贡品的人,起了贪念,监守自盗,然后嫁祸于人,以求脱罪?”柯清婉被县令大人的神逻辑逗笑了。
“啪!大胆!你这刁民,居然胆敢在公堂之上顶撞朝庭命官?看你胆子如此大,说不定,你也有参与贡品失窃案!”县令大人用力一拍惊堂木,怒不可遏!
堂下众人皆被县令大人的突然发难吓了一跳,心里都为柯清婉捏了一把汗。
杨大娘和柳翠娥更是频频向柯清婉打眼色,想让她不要再顶撞县令大人。
可柯清婉完全不在意县令大人的怒意,继续据理力争:“大人,小女子并没顶撞大人的意思,只是按理分析。要破案,首先要找到确切的人证物证吧?靠猜测可是会造成冤假错案的。”
“哼,证据,当然有!”县令大人怒极反笑,伸手指向师爷桌上摆着那几样证物,冷哼道。
他所说的证物,正是从李家搜出的那个涂了黑漆的木盒和两个小瓷罐。
李家人一看是那两样东西,顿时安心了。那里装的是自家的东西,不是贡品!估计很快大家就能撇清偷盗嫌疑了。
师爷在县令大人的授意下,打开木盒和两个小瓷罐,取出里面的东西,分别摆放在两个木托盘上。两个衙差上前,一人捧起一个木托盘,待县令大人看过确认后,才展示给堂下众人,包括围观的百姓观看。
柯清婉眨着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木托盘。这些所谓证据,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县令大人这么笃定他们就是偷盗的人?当她的目光专注地扫向那些托盘上的物品时,脑海里自动浮现了物品的介绍信息。
“雪铃花,品质:下品,长期食用,有美白润肤的功效。可与其它药物配伍,制作美肌丸……”
“赤炼芝,品质:下品,有增强肌体活力,强身健体的功效,可与其它药物配伍,制作回力丸……”
“青玉茶叶,品质:下品,由青玉茶树的嫩叶炒制,有绵长青茶香,茶叶泡开后,呈半透明的青玉色,故名青玉茶。含多种抗癌物质和维生素等,常喝可疏通血管,预防疾病……”
“咦,还真是失窃贡品的名字哦。”还未等柯清婉消化完这些信息,就听到县令大人喝问道:“看清了没有?铁证如山,这些贡品均是从李青柏家中搜出。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不从实招来,是如何盗得这些贡品?”
话音刚落,李家人就齐齐喊冤!
李明晔更是愤怒地大声辩解:“大人,冤枉啊!这明显是有人栽赃!从我家搜出的木盒和两个小瓷罐,木盒里明明装的是我们从后山挖出的一株五十年份的人参,瓷罐里装的是自家炒制的,从后山摘回的茶树叶,与贡品的青玉贡茶色香都不一样。没想到,到了这里,竟被人偷换成了贡品!这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们啊!求大人查明真相!”
“是啊,大人!那瓷罐的茶叶是妇人亲手炒制,亲手装入的,绝不可能是贡茶。木盒里装的人参,也是妇人亲手放的,怎么可能会是变成贡品的雪铃花和赤炼芝?一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啊,请大人查明真相!”杨大娘也慌忙辩解,生怕现在不说,以后没有机会说。
“求大人查明真相!”李家人再次齐声请求。
柯清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她得好好分析分析到底怎样判断谁是盗贼。
“就算如你所说,木盒和两个小瓷罐原本是装人参和自炒茶叶,但谁能保证,你们没有把原来的东西取出,装入偷来的贡品?”县令大人犀利的眼神扫过堂下众人,缓缓说道。
“这……”李家人一下子都哑口无言,心里恨死了那个栽赃的幕后黑手。这种情况下要自证清白,真是有口难辨。
“李青柏,你从实招来,都有谁参与了盗窃,谁又参与窝藏?”县令大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草民真的不知道谁盗窃了贡品!但肯定不会是现在堂下所抓之人!”李青柏见无法说服县令大人,心里着急,但他不能就这样认罪,他们李家没有做过的事,绝不能认!
“还嘴硬,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大人!冤枉啊!”
“大人!不要打啊!”
李家人一听李青柏要挨打,连忙求情!
柯清婉心里也着急,这县令是想屈打成招?倒不是怕李青柏受伤,相反,有她的隐形防护罩罩着,堂下被抓的这些人就算挨打,也不会受伤。但正是因为被打也不会受伤,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容易让人看出异常来,到时,可能就更不好解释了。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青柏被衙差粗暴地拉了出去,摁趴在一张长凳上受刑。
衙差行刑,可从不会手软,李青柏在趴下的时候就运起了内力,准备硬扛板子。他相信,二十大板,他能受得住。
啪!负责行刑的衙差一点都不惜力地把板子重重打在李青柏屁股上,板子就像是打在一块铸铁上一样,强大的反作用力把衙差的手都震得有点发麻。
嗯?李青柏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承受那狠狠落下的一板,但料想中的痛感,却迟迟没有出现。
啪!没等李青柏琢磨透,第二板又落下来了,可是……依然没有痛感!
行刑衙差见两板下去,李青柏一声没吭,心中恼怒,骂了一句:“打都不吭声,我敬你是条汉子!”
第三板又狠狠落了下去!
李青柏被衙差骂了之后,却是突然醒悟,这怕是衙差在帮他,故意重打轻落!他连忙配合地大叫了一声。
啊!~
啪!~
啊!~
行刑衙差见李青柏终于被打得喊出声了,心里暗自得意。
还以为是条铁汉,不怕痛呢!我铁手的威力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我手都打痛了,你还不出声,县令大人不得误会我没出力?!
堂外传来李青柏受刑时发出的凄厉叫声,李家人的心不由得都揪了起来。
二十大板打完后,李青柏被带回公堂之上,李家人连忙关切地看向他,见他身上没有血迹,衣服也没有损坏,只是面色痛得涨红了几分,似乎不会有重大损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柯清婉一眼就看穿了李青柏没事,随即又在心中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能随机应变,挨打时装痛没露馅,真聪明!但她不能给机会县令大人继续打人了,于是又开口问道:“大人,请问上缴的贡品有品相优劣之分吗?”
县令大人轻蔑地睨了柯清婉一眼,回答道:“废话,当然有了。被选作贡品之物,品质达中上品,才有资格上交。”
“那敢问大人,失窃的三种贡品,品相是上品、中品,还是下品?”柯清婉又问题,说到“下品”时,还加重了语气。
“还用解释吗?失窃的贡品,自是上品之物!”
“那若刚才展示的物品都是下品之物,也就肯定不是失窃的贡品了,是吗?”
“这……当然!”县令大人被柯清婉这么一问,顿时感觉有点不对劲,目光再次投向了摆放在木托盘之上的物品。
“草民请求县令大人,当场鉴别木托盘之上的物品,是什么品相。”
李家人见柯清婉提出鉴别品相的请示,眼睛顿时一亮,立即附和请求:“草民请求县令大人,当场鉴别品相!”
这一请求,也让在旁堂听百姓们连连点头称赞,也纷纷跟着嚷道。
“鉴别品相!”
“鉴别品相!”
“肃静!”县令大人见群情被激发,连连拍响惊堂木。“宣负责贡品收缴的高捕头上堂。”
在堂外听审的高捕头连忙进入堂中,跟县令大人行礼后,走到木托盘前,细细鉴别起来。
“大人,这盘上的雪铃花、赤炼芝和青玉茶叶,乍一看,有中品之形,但细看其纹理及色泽,又有所欠佳,故皆属下品!”
“下品!”高捕头的话,像一声洪钟,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头脑里。
柯清婉更是高兴得眼睛发亮:“县令大人,既然这些都是下品之物,就不是贡品了!李青柏及其家人的偷盗窝藏贡品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请大人当堂无罪释放所有人!”
白谨博跟他的两个朋友一起跟着请求:“请大人当堂无罪释放所有人!”
李青柏一家也连忙附和:“请大人当堂无罪释放所有人!”
县令大人此刻真是又气又恼!满心以为终于抓到了可恨的盗贼,没想到,却以这样的结果摆了乌龙。但让他就这样放人,又心有不甘。他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肃静!”
“尔等刁民,不得喧闹公堂!”
“此案仍有疑点,疑犯全部暂押大牢,容后提审!退堂!”
县令大人说完,转身拂袖离去。
回到后堂,县令大人抓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壶,倒了满满一杯冷茶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但心中的怒火依然没有平息。
今天真是丢尽了脸面,被一群刁民公然在公堂上驳斥,最后还让他们给辩倒了。真是岂有此理!我县令大人的颜面何存?!
县令大人越想越气,面容扭曲得恐怖如一头要吃人的老虎,把侍候在一旁的师爷吓得连连退后了几步。
“师爷,我先回房休息一下,你去查一下证物是谁搜出的,问清楚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另外,你安排人把今天抓到的每一个人都仔细盘查一遍。看看他们有没有犯其它的事。”县令大人按了按突突发痛的太阳穴,吩咐道。
“是,大人!”师爷连忙上前,轻扶着县令大人进休息室。
今天的案件,旁听的百姓不少,中途又多了很多前来打探消息的世家大户的奴仆,所以,堂审的情况传播得很快。各大酒楼上,说书的人,已经开始了“新闻”评论了。
飘香楼内,台上的说书人把堂审的情况,说得维妙维肖,台下的食客,亦听得津津有味。大多数人都把堂审情况当成故事听,唯有两人却是对故事中提到的被抓之人,产生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