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难道你想强了我

雨璇第二天又去了她的铺子,昭睿如他前一日所说,着人将他打算挖角的几位青楼美女的资料送了过来。几个姑娘果然都是当红头牌,身价高得乍舌,当然热捧她们的人也不少,的的确确是几棵金灿灿的摇钱树。加上前一日的实地考察加评估,雨璇当即批准了这笔贷款,下午就让人去钱庄支取了银票,交给了昭睿。

但是因为昭睿恳求她不要透露给萧韵,她很是费了一番脑筋。

她可耻地根据在现代时读过的一些见不得光的做法,做了一套贷款客户资料,将昭睿的身份伪装成一个珠宝商人。所有这些都只有她、昭睿和连萍知道,当然连萍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在连萍这四个小姑娘的心里,昭睿就像天神一般。雨璇没有问她们背后的故事,从前一日连萍见到秦剑等人的反应看,那必然是极其惨痛而不堪回首的。她有了自己的实力了,现在能够保护自己的员工。

雨璇在铺子里又忙了一整天,等夕阳西下的时候,才不情愿地上了翟家的马车,赶向鸿雁山庄。

纷乱烦躁的心绪并没有解决,在铺子里工作,只不过是暂时转移而已。明天,萧韵就要回来了。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该怎么面对他呢?

一踏进静雅阁的大门,她就发现气氛不对。虽然下人们还是井然有序地忙碌,但是大家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恐惧。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姑娘,您回来了。”紫燕匆匆忙忙地迎了出来,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姑爷回来了。”

萧韵回来了,而且提前了一晚。他本来是要在第二天回京城的,而且一回来便会直接去照管翟家在京城那些生意,晚上才会回到鸿雁山庄。

那他今天为什么会提前回来?

没等雨璇想明白,萧韵已经慢慢地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他淡淡地说。

“……嗯。”

雨璇不由自主地心慌。她赌气跑出去做事,可她之前答应过他,以后不再操心借贷社的事务。

正想着要不要跟萧韵解释一下,看到他阴沉的脸,心里也浮上来一丝怒气。

凭什么跟他解释?她又不是他养的鸟儿,必须天天关在笼子里!他口口声声说过她婚后可以随心所欲的,难道说话不算数了吗!

他明显的不高兴,是因为她没有向他打招呼就出山庄了吗?很好,按照他的习惯,他回来一定先去找了金管家问话,没准儿还见了副管家夏柚大姑娘,这两个人不知道怎样诉说她的不堪呢!

“用过饭了吗?”萧韵平静地问。

“用过了。”她干巴巴地回答。

他没有问她去哪儿了而是问这个,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她不想主动“交待”自己的去向,在他脸拉得这么长的情况下,她那样说岂不是显得更加心虚。

所有的下人都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她和萧韵四目相对。

“这是我娶你之后第一次离开家。”萧韵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为了早点回来,我提前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之后就连夜赶路,回到山庄的时候,美麟都累坏了……”

他散发着淡雅墨香的气味包围了她,让她更加慌乱。

“……哦,你、你辛苦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俯下头来逼视着她的双眼。

雨璇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我。”萧韵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可是,这三个字带着命令的味道。

她把眼睛睁开,便看到了他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被那里射出的火光刺得不能呼吸,想要把头扭到一边,可是他的手像大铁钳,牢牢地抓住她不放,迫得她不得不继续看他的眼睛。

“你,你要做什么?”她故作镇定地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更靠近了她,双唇几乎触碰到了她的,然而吐出的话语却是这样冷冷的质询。

“我……我做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萧韵松开手,她想要走开,然而他迅速地握住她的肩膀。

“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说清楚,这样做的理由!”他压着怒气说。

“你……你放开我!莫名其妙的,什么叫做给我机会,你让我说清楚什么?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我不就是去铺子里做事了吗?那是我一手创办的事业,我还不能去看一看了?”

雨璇也发作了。她十分生气萧韵这样没头没脑地责问她。

原先她还怀疑,现在,她是百分百肯定,有人在他面前给自己上眼药了!

“你去看一看?只是这么简单?除了看,你还做了什么?”

“我是铺子东家,你说我做了什么?自然是东家该做的事情!”

萧韵忽地放开她,转身走到窗子边负手而立。

乍一放手,雨璇差点摔倒,不由气乎乎地找了个绣墩坐下来,瞪着他的背影。

“是,你确实做了些事。我不过几日没回,铺子的变化却真是大。”萧韵冲窗外的暮霭说,“你装上了铁栏杆,连萍她们更加安全了,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些。”

“你也去铺子那边了?我怎么没看见你。”雨璇吃惊地说,可是萧韵恍若未闻,继续看着窗外的夕阳。

她不由气结,他这是冲谁说话呢?他话中有话,先扬必然后抑,数落的话语一定都在后面哪。

果然萧韵转身,指着一个地方道:“我还发现你放出去十万两银子。”

她这才看见桌案上摊着一本账本。走过去翻看,是她登记贷款信息的那本,最上面的一行记录,正是那借给昭睿的十万两银子。

萧韵回来得比她想的还早。他和她出现在铺子的时间刚好错开,发现了她这样大手笔的放款。

“那又怎么样?生意上了门,我总不能把人家赶走。这家急需用钱,你看我要的利率多高。”

这是她没和他商量就发放的贷款,对象还是他不喜欢的昭睿,而昭睿又要求保密,真是难为死她了。

萧韵轻声冷笑。

“这么大笔的银子,顾客头天上门,第二天你就放贷了。你不是反复强调,客户调查要尽职尽责吗?每次借钱给哪家铺子,不但细查铺子货物好不好销,还要查它的生意对手,上上下下查个遍,更不用说还要看这家铺子有没有抵押和保人了,哪次不是至少三四天,你这次倒快,也不怕银子有去无回。”

“嗯……这家铺子太好了,可以走简化流程……你不懂的……”她被他说得慌乱。

萧韵啪地一声合上账本,打断了她的欲盖弥彰:“这家珠宝铺子,评估书才两页纸,客户卡都没填齐全,商铺人员名单、以往生意流水、来往主顾记录……什么都没有,陆老汉借二十两银子你都要查个究竟,现在倒变得这般草率了?”

“我……”

实在是时间太仓促,而她也确实不会造假。凭着从前的记忆整了一套假资料,果然破绽百出。萧韵的眼睛真是雪亮。

“你糊涂了吗?”他责问道。

她退无可退,恼羞成怒道:“你闭嘴。我是东家还是你是东家?虽然我嫁了你,可铺子还姓齐,铺子里的事儿还是我说了算,我没有必要跟你一五一十地禀报!”

“你!”萧韵气得一步就跨到她跟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肩膀。

她赶紧后退躲过,叉腰仰视他,嘴硬道:“我说得不对吗?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扯了招聘启示,硬要来做副手的,我并没有请你。”

那时她借口忘记了过去拒绝他的求亲,他非要到铺子里做事,不就为了和齐霏朝夕相处,好日久生情?他天天围着她转,鞍前马后处处周全的,都是为了齐霏!

他这么关心贷款质量,也是怕他的心肝宝贝齐霏吃亏。

她真是傻瓜,从头到尾她一直以齐霏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纵然说爱现在的她,那也是因为他当她是齐霏啊!

虽然他一再表示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可他还不是把那些和齐霏来往的书信珍而重之地藏在书房里!藏得那么好,要不是那只大老鼠,她还看不见呢!

还有那些画卷!虽然她只看了一幅,可剩下的画会是什么样的,她也想象得出来。他说过,和她分开的日子里,他喜欢画她的画像以慰思念,那么那半箱子的画卷上,画的一定都是齐霏的各种日常!

心中酸意怒意齐齐上涌,差点流出眼泪来。

狠狠吵吧,最好闹僵,僵到与他和离,然后她就远远地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她真是受够了被当成别人!她要做回自己!

她正打算再说点不能更蛮横的话,萧韵冷笑一声道:“这所谓的珠宝商人,是假的是不是?十万两银子,放给了不想我知道的人?”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见再也隐瞒不下去,她也冷笑了。三日以来的委屈和愤慨犹如开闸洪水一般滔滔不绝地倾倒出来。

“你是什么人?你的耳目众多,即使你走到千里之外,你那些狗腿子还是无时无刻不围着我,密切关注我的一举一动。你不在山庄的时候我是不是轻佻不守妇道,他们天天都,不对,以他们的本事,是时时刻刻地跟你通气儿。”

“真是奇怪啊,既然这样,你应该早就知道这几天我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这笔银子究竟借给了谁,你不是应该一清二楚吗?偏你还这么假惺惺地问了大半天,号称给我什么狗屁机会。你这是跟我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套把戏吗?很遗憾,我没做贼,更没有什么好心虚的,你这个机会,我才不稀罕!”

她说着就转身向外走去。

萧韵从背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开我!”她勃然大怒,狠命挣扎,竟然把手抽了回来。

“你去哪里?”她听见他在身后问。

她没有听出这句话里面隐含的危险气息,一边继续走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离开这里!我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腰间被他拦腰扣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被萧韵扛到了肩膀上,他抓着她的腿弯,而她脸部冲地,只能看见他的两只脚后跟。

“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她更怒了,双手拼命地捶打他的背,又掐又拧,双腿乱蹬,想要挣脱出来。

萧韵哼了一声,右臂更用力地扣住她两条乱蹬的小腿,左手解放出来,在她的臀部拧了一下。

虽然没用多大力道,可还是让她更加惊怒。他竟敢掐她屁股!

“你再不老实,我就放手了!”他没好气地说,“让你头朝地摔个厉害的!”

“随便!你倒是放手啊!”她继续挣扎,“摔死正好,我才不要活着眼睁睁地天天被人监视,哎哟……”

越说越过分了!萧韵黑着脸又掐了一下她,几天没碰她了,那里的柔软激得他气血上涌,有种冲动想立刻把她剥光,压住她狠狠惩罚。

便是再怎样生气,也不能说出离开他的绝情话!

他念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鸿雁山庄,冒着风险提前处理完棘手的事务,星夜兼程赶了回来,一回来就听到禀报,她跟着沐昭睿去逛青楼,还跑去钱庄,给他提取了十万银子!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

那个任性骄纵的女孩,被他尊敬的兄长带着,去到他以前光顾过的青楼。他的兄长告诉她,哪些花魁是从前和他最最要好的,哪些花魁给他绣过丝帕,哪些得了他做的诗……可是他亲爱的大哥却没有告诉她,他自从遇见了她,别的女人便统统被他抛之脑后。

那些景象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昭睿带着眼前的女孩在章台大街上穿梭的场景。

同样的手足,同样的面孔。她一直傻乎乎地把沐昭睿这个别有用心的人当做哥哥,谁知道沐昭睿为了报复他,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别看她一肚子谁也不会的“钱”经,做起生意来精明得令人害怕,一旦能够接近她,赢得她的信任,她就对那个人掏心挖肝地好,傻得不能再傻。

金管家告诫的话尤言在耳。

“少爷,您吃过一次亏,可不能再犯从前的错误了!少奶奶虽然忘记了从前,可这管不住的随意性子并未改变。倘若误了您的大事,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而她竟然一开始还要隐瞒,在被揭穿后,更是一不作二不休地耍赖,现在连他最最不想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她对他不离不弃的承诺,这样快就忘记了吗?

气怒加伤心,他满身的火焰都沉寂了下去。

肩膀上的人还在挣扎不休,他索性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再也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个字。

雨璇愤怒地趴在萧韵的肩头,眼睁睁地看着他扛着自己一路走到庭院里,经过那些敛声屏气低头做事的下人们,最后走出了静雅阁。

在转弯处,有一道淡绿色的身影。虽然暮色中看不清那人面容,但凭着身形,她已辨认出那是夏柚。

……

萧韵将雨璇抗到另一栋叫做娴雅居的阁楼里。这里没有人住,下人只每日过来清扫,并未留人看守。他径直进了二楼卧房,把她放在床上,顺手给她解开了穴道。

刚才他动作那么粗暴,也不知碰疼她没有。他俯下身来查看,雨璇尖叫一声往床里躲。

“你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强了我?”她气恨恨地说,“我警告你哦,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强迫女人!强迫女人的男人都是最渣最渣的渣男!都该受九九八十一遍宫刑!”她直着嗓子高喊,努力寻找自以为最能打击他的字眼儿。

萧韵被她气笑了。

“你做了错事,还想要我宠爱你?”他凉凉地说,“你都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出去逛窑子,还倒贴那么多银子给他,你以为我还会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胃口?”

雨璇被激怒了。说得这么难听,她还没打击到他,他倒转身痛击了!

“那敢情好!”她抱着两膝缩在床角,“那你立即、马上、瞬间从我的眼前消失!免得你倒胃口!”

“我正要走!”萧韵冷哼,转身走出去,又从门外把卧房锁住。

“喂!你这个混蛋,你不许禁锢我!”雨璇追下床拍打着门板,“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把我锁在这里!暴君!独裁!偏听偏信的大混蛋!”

“就凭我是你的夫君!”

萧韵嘴角扬起,他其实在被她逗笑的时候就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听到她说“偏听偏信”这几个字时,他更是想通了很多地方。

她生性活泼,又那样把银钱铺子看得比天大,他不在,把她关在山庄里,她当然要想法设法跑去照管。

沐昭睿那个混账东西,当然会趁机找她借钱。他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么?他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提出来,就是怕被人知道借钱的用途。其实他做得再隐秘,想要查还是查得出来的。沐昭睿必然让她瞒着这事,而她这个傻妞必然不会拒绝。

金管家那么不信任她,是因为知道齐霏私奔的事。

可是,这个女孩子,不是齐霏。

她是从哪里来的,除了萧律,谁也不知道。

萧韵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他无法否认,自她走进他视野中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她不是齐霏,这他早就知道了。

姚府赏荷宴上见到她时,她面对一群咄咄逼人的贵女,妙语如珠、巧计脱困,他熟悉的未婚妻子,虽然天资卓绝,文采惊艳,却是孤芳自赏的,哪里耐烦这般与一群自认不如她的人斡旋,又哪里有这样的沉着、急智和狡黠。

况且,他的未婚妻向来风雅,不屑触碰银钱这种“阿堵物”,而她,看到那么多小姐输的银子,小嘴虽然抿得紧紧的,可两只眼睛里透出来的光,是那么亮!

两人的音容笑貌半点不差,若不是玉雪能认主,他差点也和所有人一样,以为真的是未婚妻转了性子。

得知未婚妻子与他最敬重的大哥私逃,他本是勃然大怒的。动用所有的力量,布下了天罗地网去追踪,居然迟迟没有动静。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说不上为了什么去追缉他们,是伤痛、耻辱还是不甘,找到他们以后又怎样,质问、挽回还是放手,这些他统统说不清。

可是,见到这个女孩温暖笑容的那一刻,他似乎把这些复杂的情绪都抛之脑后了。

确认了她不是齐霏之后,他一再告诉自己,这一定是萧律为了蒙蔽他,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替身。她既然是萧律的人,说不定经常找机会跟萧律通信。

他为了找到萧律,便在暗中观察她。可日复一日,他这暗暗的观察不知不觉就走了味。

他越来越关心她,天天都想见到她,在她有困难时偷偷地帮助她。他甚至拜托邱若璨利用所拥有的便利,在适当的时候照顾她。

越看就越是着迷。

越看就越欣赏她。

善良而不软弱,聪慧而不张扬,直率而不尖锐,正直而不迂腐。

她是任性的,可她又是善解人意的。她是要强的,可她又是能屈能伸的。

她有她的种种优点,仿佛彩虹一般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可她懂得韬光养晦,因为她不恃才傲物,拥有一颗真正的平常心。

她忙忙碌碌,怡然自得,好像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他看着看着,就好想把这条可爱又机灵的小鱼网起来,捉到他自己的鱼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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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默默地关注着她,并没有在齐家出现过。他知道这个女孩想找机会溜走,她那双不安分的眸子早就泄露了心事。

然而他没有白跟踪她。多亏了她,他最终找到了萧律和齐霏。

她从普济寺带回小红一家,齐老爷开始追查这起无人得知的命案,以及命案所牵连出来的,没有苦主也没有线索的灾民集体失踪案。他得知后,就让小七顺着燕尾河溯游而上,又在碧落河沿途寻找,直至高耸入云的瀑布群,竟然意外地发现了天幽峰的白色宫殿。

他曾千百次地想过该如何去质问齐霏,可是在暗处见到她和萧律在一起开心的样子,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了。他只和萧律谈了谈,甚至没有让齐霏知道自己来过。

他知道自己爱上了那个女孩。关心则乱,关于她的事情,萧律透露得不多,然而每个字他都牢记在心。

“兄弟,别的我都不和你争。”萧律说,“我说过,我只要霏儿。至于那个女人,呵呵呵,既然你识破了,随你怎样处置都好。只是有一件,她是那位高人帮我找来的,高人走之前说过,如非万不得已,不可说破她的身份。”

萧律嘴里的高人,就是在天幽峰修建宫殿的人。能在天幽峰那样的地方修建宫殿,简直犹如鬼神相助。萧律的话是真是假难以考证,他派人盯了那么久也没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还有他要做的事,萧律的话,他只能记在心里。

和齐霏的感情就这么结束了,然而他并没有多少难过的感觉。也许,早在他敬爱的大哥介入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也许,齐霏就没有爱过他。她只是个自私的、被宠坏了的小女孩,习惯了被人捧在掌心,哪个人能给她更多的疼宠,她便转向谁。她任性妄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顾道德,不计后果。

从天幽峰回到“人间”,他便决定去齐家露面,上门求娶。这个女孩子是萧律找来“送”给他的,她既然戴着齐霏的面纱,他便将错就错,把这面纱化做无形的绳索,将她牢牢地捆住,一生一世。

她不接受他,以失忆为借口躲着他,这个他从来就不担心。只要她一天没说破自己不是齐霏,他有的是理由缠着她。便是没有萧律的话,他也不会主动揭穿她的。

……

“喂喂喂!你到底要关我多久?”雨璇还在拼命地拍门板,手都拍疼了。

萧韵强忍着不让自己提醒她仔细手疼,故意恶狠狠地冲门里说:“几时知道自己错了,为夫几时放你出来!”

她刚才那样决裂地说要离开,这才是他最生气的。胆敢逃走,看他不打断她的腿。

“你这个大混球!我才没有错!放我出来!不然我恨死你!听见没有!”雨璇气得手脚并用,又是捶打又是脚踹的,可是那扇门坚固异常,纹丝不动。

“你声音这么大,我想听不到都难!”萧韵冲门板说道,忍不住握拳到嘴边捂住笑,他能想象到她在里面张牙舞爪的样子。

雨璇恨恨地盯着门板。

难道要出来就得认错?

呸。

“不出来就不出来!渣夫!让姑娘我去承认没有犯的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她小声地骂着,不再费力气去和门板较劲。

刚才这么一番折腾,她力气也用光了。

赌气回到床上躺着。她要休息一下。

谁知这一躺,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雨璇是被饿醒的。她在铺子里忙完就往鸿雁山庄赶,根本就没来得及吃晚饭。萧韵问她有没有吃饭,她见他那个气势凌厉的样子,一个心虚就随口说吃过了。

她就该告诉他,自己还饿着肚子呢,看他还怎么关她禁闭。真是笨!

外面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萧韵是不是走开了?居然把她扔在这里就走了!过分!

屋里没有点蜡烛,黑黢黢的有点吓人。她下床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春夜的暖风立即涌了进来,带着花草香与泥土的芬芳。雨璇深深地吸了一口,觉得脑子清醒多了,可是肚子也更饿了。

走到门口推了推,居然还锁着。透过门缝往外看,果然没看见有人。

混账萧韵,真的把她一个人锁在这里了!他这是惩罚她吗?可恶,他算老几!

而且,她还饿着肚子呢,他打算关她禁闭多久,难不成要饿死她?

心里对他的恨意又浓了一层。古人就是大男子主义,对不顺从的妻子施加体罚,还觉得理所应当,关她在这个鬼屋一样的阁楼里,自己大辣辣地走开,回去睡安稳觉去了!

肚子在咕咕叫唤抗议,她的胃不好,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了。

不行,得找点吃的。娴雅阁平时没有人住,萧韵是临时起意“绑”她过来的,一定没有吃的东西放在这里。她得出了这栋阁楼,摸到厨房去解决肠肚问题。

她看了看楼下,窗台底下是个花圃,里面种了好些花儿,这座两层的小楼也不高,可以想办法爬下去。

怎么出去呢?

借着月光,她东找西找,在床头发现了一个针线筐。她灵机一动,在针线筐里翻腾,摸到了一把小剪刀。看着那把小剪刀,她笑了。

要顺利出去,就靠它了。

雨璇抽掉了床上的床单,比划了一下宽度,用小剪刀剪开一个口子,用力一撕,撕下长长的一条下来。她把那条床单放在手中端详,还用力挣了挣,评估它的韧度。接着,她再次在剩下的床单上剪开一道口子,撕开,就这么一共剪了好几条。

做完这些,她把撕下来的长布条一条接一条地系在一起,连接处打了死结,将它们连成一条长长的布绳。

她比划了一下长短,把布绳的一头紧紧地拴在床柱上,自己拉着另一头布绳来到窗户边,看了看高高的窗台,心一横,向外跨了出去。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布绳,两只脚蹬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向下挪。

身体一点点地在向地面接近,心里也越来越得意。马上就要密室逃脱成功!

然而手中的布绳子已经快到头了,身体还是凌空的。向下看,下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要命!她应该多撕几条床单的!这栋小楼看着不高啊,怎么床单竟然不够用!

心里一着急,手也没劲了,手心开始出汗,快要握不住那条只剩一小截的布绳了。

楼下应该是松软的泥土,而且凭感觉她也下了一多半了,要是现在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跳不行了,她饿了太久,刚才又使那么大劲儿往下探,也没力气再往上面爬了。

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布绳开始打滑。雨璇一咬牙,松开双手任自己自由下落。

没有接触到预料中的松软地面,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散发着墨香的怀抱里。

“是你?”

“你挺厉害啊!”萧韵牢牢地托住了她,一边将她放下来一边冷声说,“屋里也关不住你!安安分分睡一觉罢了,居然想到要爬墙!”

月亮从云层后露出了笑脸,雨璇站在花圃里,看清了周围娇羞闭合的花朵,以及眼前满脸怒意的丈夫。

他清瞿俊朗的容颜此时尤其显得冷峻,看着她的双眸里既有怒火,也有无奈,似乎还有一丝宠溺。

她忽然就觉得很委屈,想要掉金豆子。

“我凭什么不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她哽咽道,“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我有罪,还把我关在这里,自己转身走了,都不让个丫头过来陪我!这破楼阴森森的,像栋鬼屋,万一我被吃掉……”

她没有说完,因为萧韵猛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贴着他温暖的胸膛,眼泪似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汪洋恣肆。

“说什么爬墙,好难听,有你这么说自己媳妇的吗?你诅咒我犯七出,那随便你好了!自个儿去买顶绿帽子戴上招摇过市得了,大混蛋!”捶打他胸膛的双手被他握住,盘在他的脖子上,她益发哭得抽抽噎噎,边数落边去掐他的后颈。

萧韵也不躲闪,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俯下头来狠狠吻她。

她更恨,张口就去咬他,谁料他不但不避开,还任由她尖尖牙齿啃啮,她见他这样,又舍不得下狠劲——

要是把他的舌头咬断了可怎么办。

萧韵扣住她,深入口中与她纠缠,双手用力,好像要和她并成一个。

“娘子……”他低唤,大手开始往下探去。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熄灭了他熊熊燃烧的欲火。

是她的肚子在唱空城计。

萧韵怔了怔,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你饿了?想爬下来找吃的,嗯?”他低头用鼻子摩挲着她的小鼻尖,那样子活像一只二哈遇见了自己心仪的小汪。

呸,瞧她把自己比作什么了。

“我当然是饿了!你好过分,让我饿着肚子关在里面……”

身子一轻,她再次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真是胡闹。你一点功夫也没有,就不怕摔伤?还这么不识路,就是平安落地,又能够顺利找到厨房吗?”萧韵一边快步走一边笑话她,“要不是我一直守在这里,你不是摔坏了就是迷路迷昏了。”

雨璇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在他怀里直起身子,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萧韵轻唤了一声,依旧牢牢将她抱着,脚步丝毫不慢。

“果然是饿了,想现在就吃了为夫吗?”他暧昧地笑问。

“……”

想报复却变成了被他嘲笑加调戏,她更是气得鼓鼓的,眉头一皱嚷道:“对,我快饿死了!我想吃‘好再来’的水晶肘子,樟茶鸭子,脆皮豆腐,碧罗汤,梅花糕,还想喝那里的五福米酒。”

“……”

“我忽然觉得生病了,除了这几样,别的都不想吃。不吃它们我就饿死了,不,是病死了。夫君哎,我只吃你亲自端来的东西,旁人买的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一吃就吐的。”

雨璇说完,得意地偷看萧韵的脸。“好再来”离鸿雁山庄这么远,把他支走,她正好回静雅阁。到时让紫燕随便找些点心给她垫巴垫巴,她就可以去梦周公了。

“‘好再来’吗?”萧韵沉吟了一下,却没有放开她,双手微微用力,竟然身子跃了起来,她顿时感到在向夜空中飞跃,吓得更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喂!你放我下来啊!你这是做什么!”

萧韵不说话,足尖轻点,抱着她在枝头跳跃,从树上跳到附近的阁楼,从一栋楼顶跳到另一栋楼顶,最后把她带到了马厩。

……

和萧韵一起坐在飞奔的马儿背上时,雨璇觉得自己真是作茧自缚。

早知道这个牛皮糖一样的家伙这么黏人,她就该想其他法子的!现在她饿得前心贴后背,还要跑那么远才能吃到嘴,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萧韵忽然松开了抱她的手,雨璇吓得急忙搂住了他的腰。

“娘子抱紧我。”萧韵轻笑,双手一挥缰绳,马儿跑得更快了。

“你饿成这样,偏又非要吃那里的东西,只能让它快点跑!”他边驾驭马儿边解释,声音里都是阴谋得逞的得意。

雨璇双手环住他结实的腰部,脸贴在他穿着锦袍的胸膛上,恨得牙齿发痒,想要咔哧咬快肉下来。

……有什么用,真咬了,说不定他们两个人都从马上摔下来了。

再说……她也心疼的嘛。

唉,真是没用。等会儿吃饱喝足了,再跟他算这笔账!

……

天幽峰顶。

夜凉如水,齐霏裹着白色的貂皮披风站在露台上,露台之下就是奔腾汹涌的瀑布。她聆听着那滔滔水声,抬头望向漫天星斗。

萧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解下自己的外衣,裹住齐霏的娇小身子。

齐霏没有回头,依然痴痴地望着天上的星星。

“在想什么?”萧律把她环在双臂之间。

“律哥哥,你看这些星星离得好近呢,要是能摘下来一颗该有多好。”齐霏着迷地指着最大最亮的那颗星。

“呵呵,摘下来,你要拿来做什么?”

“律哥哥不是说要给我做一顶王冠吗?摘下来就把它镶在王冠上,那该是多么美艳耀眼。”齐霏喃喃地说。

“哈哈哈,这个愿望很简单……”

萧律还没有说完,齐霏忽地扭头问:“律哥哥,我几时才能看见那女人变成你说的流星?她天天占着韵哥哥,我心里不痛快!”

萧律低头在齐霏耳边哄道:“乖霏儿,还不到时候。现在留着她还有用……”

齐霏扑到萧律怀里,撅着嘴抱怨。

“烦死了,我这身子骨总也不见好。你不知道,每次看见她和韵哥哥在一起,我都好想把她那张脸给剥下来!”

“别急,你不喜欢,以后不看就是!你要记住,她就是你啊,再得宠,也是你在得宠,呵呵呵……”萧律笑得冷幽幽的,比这冰凉的夜色还要冷上三分。

“知道你不喜欢,我在那边设了个小小的陷阱,我想她会踏进去的!呵呵呵……”

“什么陷阱?”

“很有趣的,我告诉你啊……”

萧律拥着齐霏低声说话,逗得她咯咯直笑。漫天的星星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对男女,不管他们的对话是如何恶毒,也只能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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