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严厉的开口。
从前,无论是陈宝儿还是陈贝儿,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都是一副极其乖巧听话的一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他们已经养成了这种极其自私又刁蛮的一面。
陈县令有些后悔,早知道冰娘怀孕之后心力不及会对两个孩子疏于管教的话,他平时就应该对两个孩子管教的更严厉一些…
希望,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大师兄,还是算了吧?令郎令嫒天真活波,聪慧可人。如果因为我而受罚挨骂的话,只怕以后我再也没有脸面去见大师嫂了…”
唐栗儿自然忙不迭的拒绝了陈县令“给她一个交代”的提议。
聂冰娘那人她虽然没有打太多交道,但是对她的为人处事却在还是有所了解的。她那人骨子里看不起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人,总觉得他们接近他们一家人会另有目的…
尤其,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千好万好。
如果让她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的两个孩子被陈县令责罚的话,只怕她会从心底里恨死自己。
她不怕她恨她,却觉得没有必要彻底得罪这么一个人。她偶尔听尤夫子和张斌谈话的时候提起过,陈县令在高平县三年的政绩颇佳,等到今年回京叙职的时候应该有可能在家族的运作下留京。
等到张斌参加明年的春闱,他们肯定会留在京城一段时间。
到时候,因为张斌和陈县令师兄弟的关系,他们两家肯定会有所来往。
这也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将聂冰娘彻底得罪的真正原因。
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张斌虽然是威远侯府的世子,但是陈县令的家族门第肯定也不会太差。
如果太差的话,想必也不会成为尤夫子的第一个学生。
“板栗,你看,你跟师兄还这么见外。你别生气,主要是你师嫂即将临产,难免对他们两个的教养有所忽视。你放心,等我回家,一定会好好的教育教育他们…”
陈县令如何不知道唐栗儿绝对是生气了。
要不然,她说话绝对不会那么客气和疏离。
“大师兄,宝儿和贝儿确实需要好好的教导。不过,我觉得,你回家之后还是不要说你之所以教导两个孩子和板栗有关。要不然,我怕师嫂可能会对板栗产生什么不好的误会。”
张斌的绝色的脸庞也浮上了一层冰霜。
他如何不知道唐栗儿心里是如何想的。
她不想自己和师兄的关系因为她和聂冰娘的不和而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通过去年到县衙送礼那件事,张斌如何不明白聂冰娘的为人。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提醒了陈县令。
“小师弟,板栗,你们是…是不是对你们师嫂有所误会…”
听到张斌也这么说话,陈县令敏感的觉得,张斌和唐栗儿根本不是在生陈宝儿和陈贝儿的气。难道,他们居然怀疑宝儿和贝儿是被自己的夫人,孩子们的亲娘故意带歪的?
这种猜测也让陈县令也不舒服,他的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夫人会故意带歪自己的一双嫡亲儿女。
“大师兄,难道你不觉得,就是因为师嫂总是在不经意间看不起板栗。所以,两个孩子才会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她的影响,骨子里也看不起板栗吗?板栗是我的未婚妻,她再这样看不起板栗的平民出身的话,我以后也只好和你们尽量保持距离…”
听到陈县令提起聂冰娘,张斌再没有隐藏自己对聂冰娘的冷意。
如果不是聂冰娘随时的言传身教,陈宝儿和陈贝儿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不加掩饰他们对唐栗儿的轻视。
就算唐栗儿为了他着想,不想得罪了聂冰娘,他也不愿意让唐栗儿在聂冰娘那里受到任何的委屈。
陈县令的父亲虽然在翰林院供职,他们陈家也称得上是书香世家,为人清贵。但是在他们威远侯府这样战功卓越的勋贵人家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
更别说唐栗儿的真正身世并不需要看她聂冰娘的脸色行事。
“小师弟,你肯定误会了。你师嫂她不是这样的人…”
听到张斌声音里的冷意,陈县令的心里忽然一阵阵的发寒。
对于张斌的身份他心里隐隐有着些许的猜测,毕竟这天底下有几个张斌这样的好相貌还能被尤夫子收为学生的?
只是,他在京城的时候隐约听到过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患有厌食症,整个人虽然异常漂亮精致,却发育得不太好,气色也十分不好。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张斌却面红齿白,长得高大健壮。而且,他们两个一起用餐过还几次,眼前这绝色少年却从来都是吃嘛嘛香,哪里像患有厌食症的样子?
不过,即使只有一丁点的可能,他都不想得罪眼前这个即使仅仅依靠科考也有可能前途无量的小师弟。更何况,恩师他老人家对这个小师弟明显要比其他学生上心不少…
“不是这样的人更好。大师兄,板栗是我的未婚妻,我只是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受到任何的委屈。大师兄,我这样说的话你不会责怪我吧?”
因为宴客厅里还有朱清波这个书呆子在,张斌并不打算和陈县令再计较什么。
他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反而开始体贴的帮唐栗儿夹起菜来。
看到张斌轻描淡写的放下这件事,陈县令总算松了口气。
因为刚刚发生的这件事,陈县令再也没有了品尝美食的心情。
匆匆忙忙用完饭,又寒暄了几句,陈县令总算带着陈宝儿陈贝儿兄妹两个回了县衙。
因为明天还要赶路的原因,唐栗儿和张斌两个消完食之后,简单的洗漱过后就开始上床休息。
再说陈县令一家三口回到县衙之后,县令夫人聂冰娘正惦着肚子在院子里望眼欲穿的等着他们。
“夫君,宝儿贝儿,你们回来了?咦?我怎么觉得,这次你们回来得特别早?是不是你们小师叔那里的饭菜其实也只有那么好吃…”
聂冰娘看到他们这么早回来有些诧异又有些兴奋的上前迎接着他们三个。
“娘,救命!爹要打我和哥哥两个…”
陈贝儿一看到聂冰娘就赶紧小跑着走了过去。
她一边走一边喊,脸上有明显的惊惶的神情。
“贝儿,你又调皮了吧?不过,你要先告诉娘,你爹她为什么要打你和哥哥两个?”
聂冰娘好笑的拉着陈贝儿的手,失笑的问道。
她当然不相信陈县令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陈县令平时都是宠爱有加。平时虽然严厉些,但也是为了压压他们的性子,不让他们长成无法无天的性格。
“娘,我…我们没有…”
“冰娘,咱们先进屋再说…”
陈贝儿正想像往常一样告状,陈县令却突然开口阻止了她的话。他看了一眼聂冰娘惦着的肚子,又看了一眼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警告的盯了陈贝儿一眼,率先搀扶着聂冰娘进了他们两个的卧房。
陈宝儿和陈贝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突然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有了深深的担心。
他们两个手牵着手站在院子里,不敢进屋,也不敢离开。
“好了,夫君,你快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宝儿和贝儿他们…”
陈县令和聂冰娘夫妻两个走进卧房,聂冰娘被陈县令搀扶着坐到椅子上,这才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她了解陈宝儿和陈贝儿两个,如果不是陈县令真的生气了,他们两个这时早已走了进来讨饶。
可是,他们两个现在连进来讨饶的勇气都没有…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小师弟和板栗他们两个已经定了亲。可是,你知道吗?贝儿她一看到小师弟就抱着小师弟的腿不放,还说自己喜欢小师弟,让小师弟不要那么快定亲,还让小师弟等她长大后嫁给他…”
陈县令在回来的这一路,张斌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张斌说,自己的两个儿女之所以会打从心眼里看不上唐栗儿,是因为聂冰娘骨子里对唐栗儿的轻慢态度影响了陈宝儿和陈贝儿。
他一边不紧不慢的说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一边仔细的观察起聂冰娘的反应来。
只是他一边说,一颗心却渐渐的沉了下去。
“夫君,贝儿虽然不应该叫嚷着长大后要嫁给小师弟,但是她现在年纪还小,并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她之所以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小师弟是她所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娃子而已。等她长大了,自然会知道,小师弟并不是她的良配。至于贝儿让板栗炒菜这事,板栗她不是本身就是一个厨师吗?让一个厨师炒菜难道不是一件抬举她的事,你和小师弟居然就因为这个生宝儿和贝儿的气?甚至你还想要给板栗一个交代…”
果然,听陈县令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聂冰娘一点都没有觉得陈宝儿陈贝儿做错了什么。反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陈县令,不敢置信的开口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今晚这菜是板栗手下的两个下人炒的。让一个当主子的去和家里的下人比试厨艺,这就是你说的抬举?难怪,小师弟都说了,是因为你看不上板栗的出身,所以宝儿和贝儿才会理所当然的怠慢板栗。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无论怎样,板栗现在已经和小师弟定了亲,她的身份并不比咱们的身份差。说不定,她比咱们想象的还要高贵一些也不一定…”
陈县令冷冷的看着聂冰娘,声音里有着深深的失望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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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他从来不曾想过,聂冰娘原来也是一个这么肤浅的人。
她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师兄弟们从来都不是那些没有身份的平民家的孩子。
张毅是他们的小师弟,又姓张,这么明显的事难道聂冰娘从来都没有想过吗?
“夫君,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板栗的身世并不是咱们想的那样…”
聂冰娘的声音难得的心虚了起来。
可是,她看到唐栗儿的时候她明明就是营养不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关键不是唐栗儿,她现在是小师弟的未婚妻。你不记得,我从前就跟你说过,小师弟的身世可能不简单。他长成那样,又姓张。难道这些都没有让你想起点什么吗?”
此时,卧房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个。
陈县令也就没打算藏着掖着的说话。
“长成那样?姓张?夫君,你的意思是,小师弟他是战神张蒙和长公主的那个有着绝色容颜的孩子,是新晋的威远侯府的世子爷张…张斌…”
“不,不可能。我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战神张蒙的儿子患有厌食症,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可是你看小师弟他健健康康的,哪里像患有厌食症的模样…”
聂冰娘的反应很快,她几乎马上就明白了陈县令的暗示。
只是,无论怎样她都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很快又想起了这件事反驳自己。
“冰娘,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到小师弟,小师弟是什么模样吗?面黄肌瘦,身体瘦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吹倒的样子。如果说是板栗治好了小师弟的厌食症了的话,那就不难解释小师弟为什么会这么快和板栗定下亲事…”
陈县令在一边冷冷的接口道。
“如果真的是板栗治好了小师弟的厌食症的话,侯爷和长公主也就不难理解…”
毕竟,救命之恩该涌泉相报。
但是,还是有点说不通,唐栗儿的相貌并不十分出色,而且这么大也没受到过世族女子的教导,威远侯和长公主还有张斌哪里有信心聘这么一个世子妃?
难道他们都不担心唐栗儿会将威远侯府的脸都丢尽吗?
所以,这当中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清楚的事。
唐栗儿和张斌自然不清楚县衙后院陈县令聂冰娘两个对于他们身份的猜测。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已经锻炼过,吃了早餐,然后收拾行李出发去府城。
太白楼的点心间送来了热腾腾的点心,唐栗儿含笑接过,顺便打赏了整个点心间。
朱家旺送来了仪程,朱清波沉默的送走了他们。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出城门的时候,却碰上了另外一支车队。
“毅少爷,板栗,真巧。咱们也准备今天回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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