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沁雪摇摇头,“谁知道呢,也许他是故意这样说,转移大家的视线也不一定。”
仿佛突然间所有的事情凑在一起积压了过来,压得云七夕有些喘不过气。
“我得回去,好好想想。”她地离开锦绣坊。
张沁雪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七夕,你也别太过担心,我相信孩子会没事的。”
“你放心吧,我没事。”云七夕的声音飘忽得就像来自天边。
出了锦绣坊后,她看到了站在街边等她的石小六。
云七夕立刻收拾心情,朝石小六走了过去,两人一起走到巷尾隐蔽处。
石小六停下来,对她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偷偷地跟踪太子,半点儿也没放松,我基本可以确定,太子自回京以后,很少出门,基本只在太子府和皇宫两个地方来回。”
听着他的话,云七夕陷入了沉思。
单子隐回来不可能不去看孩子,不是因为想念,而是为了安心。可他只在皇宫和太子府来去,那是不是说明铃兰要么在皇宫里,要么仍在太子府里?
相比之下,在太子府的机会更大一些,既然是人质,肯定会在离自己近的地方才更好掌控。
可是张沁雪去过太子府,没找到人,连苏玉婉也没找到,想必单子隐将人藏得很隐蔽。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直在安国公府里呆了没出门,直到第三天,她下定决心入宫,无论铃兰有没有离开京城,云七夕都觉得不能再等了,她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来帮她。
皇上虽然病了,可是他是这天下拥有最大权利的人,人总是在某些时候才会知道,原来权利还是有用的,所以有那么多的人为了追逐名利拼得你死我活。
云七夕到了承乾宫的时候尤万山告诉她,五皇子和皇上在下棋呢。
听闻这些日子皇上经常与单聪下棋,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云七夕这一刻希望,他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只要他还活着,找回铃兰就有希望,一旦他死了,他和单连城,包括铃兰,就会成了某些人登顶的垫脚石。为了扫平那条登顶的路,他和单连城是首先要被除掉的人。
云七夕在他们的旁边观看他们下棋,说是在看,其实她对下棋不懂,他们慢悠悠地思考后落子,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她的心里不免焦急。
单烨似乎看出来她心神不宁的样子,问道,“七夕,你是有什么事吗?”
听他此问,单聪也看了她一眼,她心中的事他知道。
紧接着,不过一会儿,单聪连连败退,一盘棋很快就结束了。
“儿臣甘拜下风。”单聪道。
单烨抿着唇看了他一眼,笑道,“聪儿,你本可以赢过朕的,只不过后来你心不定了。心定才能掌控大局,其实整盘棋都在你的心里,怎样走能赢你心中早已有数,只不过你后来故意走了几步烂棋,故意输给了朕。”
这一番话像是在分析棋局,却又不像是在说棋,好像有更深一层的含义,而且云七夕觉得,他这话不是说过单聪听的,而是说给她听的。
因为他说完之后抬起头来问她,“七夕,你可看懂了这盘棋?”
云七夕心里惦记着铃兰的事,恍惚地摇摇头,“我不懂棋。”
单烨笑了,“你那么聪明,怎么不懂?”
云七夕实在没有心思再与他讨论棋局,突地一下子跪在床前。
“皇上,其实七夕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她突然郑重的表情让单烨的眼神半眯,脸上的笑意也收了收,有一下没一下地将棋子丢进棋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有什么事你起来说。”
云七夕没有起来,笔直地跪着,看着单烨。
“皇上,求你救……”
“父皇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云七夕刚出口的话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给打断,她猛地回头,只见单子隐正含着笑意走过来。
他的视线落在云七夕的脸上,看懂了她的惊诧和怒气,笑容在唇边绽放了。
“父皇的身体日日渐好,儿臣瞧着很是高兴。”单子隐已经走到床前来,就站在云七夕旁边不远处。
单烨面有不愉,没看他,继续看着云七夕,“七夕,你有什么事,说吧。”
“父皇,儿臣也有一事想告之父皇,不如父皇先听儿臣说?”
单子隐再一次出声打断。
不知为何,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语气,云七夕的心突地跳得很快,她有一种直觉,他想要说的事跟她有关,而且,恐怕等他说完,她想要请求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太子有什么事?”单烨不耐地看了单子隐一眼。
单子隐突地一撩衣袍,端端跪下。
“儿臣是来向父皇请罪的。”
听闻请罪二字,单烨的语气又沉了几分,“你何罪之有?”
“回父皇,儿臣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难道他要向皇上承认单云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她和单连城的孩子?
“说。”单烨脸色更加阴沉,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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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子隐脸色突地变得很严肃,一字一句地道,“父皇,其实跪在你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七夕,她只是一个和七夕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这件事儿臣早在去年七夕死而复生时就知道了,然而儿臣却迟迟没有将真相告知父皇,请父皇恕儿臣欺君之罪。”
云七夕万万没想到,他所谓的欺君之罪是这个。若说他犯了欺君之罪,那么她的罪岂不更大?还有单连城,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单烨听完以后,脸色却是反常地平静,并未说话。
而单子隐的控诉还没完,他继续道,“所以说她并非真正的七夕,她根本就不是木锦萝的女儿,其实父皇可以回想一下,自七夕死而复生之后,是否与从前有着太多的不同。儿臣不知她是谁,但是儿臣断定,她冒充七夕的身份,必定包藏祸心。”
包藏祸心?呵呵!
一旁的单聪有些惊诧地看着云七夕,可单烨的情绪依旧没有波动,只是目光转向云七夕,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不是七夕?”
按理说,知道了这么重磅的消息,他应该是激动地,愤怒地,气自己被隐瞒了这么久,不过他的情绪却是反常地平静,这话像是在发问,又像是迷茫地自语。
他的反应和表情给她一种感觉,仿佛就像云风烈一样,她的假身份其实他早已知晓,他只是一直没有揭穿罢了。
云风烈从那场滴血认亲的事件中都已经得知她不是她了,皇帝知道二小姐的身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如今此事已经被单子隐提出来了,单烨自是不能置之不理。
云七夕不知该如何做答,她不是吗?她是,她的名字就叫云七夕,只不过她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云七夕。
承乾宫里很安静,安静到云七夕的手心开始冒汗,身体开始发抖。
皇上若是已经知道真相,那么她该如何回答,欺君之罪岂容她一犯再犯?
“皇上,我……”
可是,她能怎么解释?说她来自未来,说她只是跟二小姐同名同脸?说她是受二小姐临终嘱托?谁会相信?
“皇上,皇上……”
尤万山突地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看他的样子,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殿内的一切被打乱了,单烨盯着尤万山,“何事?”
尤万山跑过来,那表情不知是喜是忧,总之是极为复杂,喘了口气才道,“皇上,岚琪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单烨一下子坐直了。
就连刚才单子隐揭穿她身世的时候,他的反应都没这么大。
云七夕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皇上找岚琪到底要做什么?会不会治她的罪?
“在哪里找到的?”单烨紧声问。
尤万山道,“其实也不是找到的,是岚琪自己来的,她告诉宫门口的侍卫,说她是十七年前皇上写寻人启事要找的岚琪,侍卫来告诉奴才,奴才心生疑惑,就跑去宫门口看,奴才自然是认识岚琪的,去了一看,果然是岚琪不假。”
“快让她进来。”单烨激动地说。
“是。”尤万山又跑下去了。
单烨像完全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指着单子隐和云七夕。
“你们别跪着了,起来吧。”
云七夕诧异地缓缓站了起来,单子隐微蹙眉头,站起来时朝云七夕看过来。
他应该没想到他揭发的惊天大秘密收效甚微,结果还被皇上更关注的一件事成功抢了头条。
云七夕此刻的心思也已不在此,岚琪明知皇上在找她,还主动来到皇宫,为什么?
不多时,外殿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岚琪紧跟在尤万山身后进来了。
岚琪进来时将头埋得很低,看样子有些紧张,走到床前就扑通一声跪下,身子伏低。
“民女岚琪参见皇上。”她的声音隐隐发抖。
单烨紧紧盯着她,“岚琪,抬起头来。”
岚琪匍匐的身子缓缓直起来,也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云七夕,不过她很快移开眼,只盯着单烨。
单烨长长一叹,“岚琪,果然是你,朕找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