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切切看出了皇帝对魏颐的心思,魏大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左思右想,又得不到什么制止皇帝的好办法,只焦得头发更白了。
已经深冬了,天气更冷,而且风大,空气干燥,这种天气最怕火灾。
这天,皇帝又来魏家,魏大人在前面院子就把他截下来了。
皇帝不想和他多说,便欲直接去找魏颐,魏大人却硬是步步紧逼,让他没法绕过他。
皇帝看魏大人这般,最后只好和他到了魏大人的书房。
皇帝一在椅子上坐下,魏大人就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这大冬天,地板很凉。
皇帝也并不是铁石心肠,还是赶紧过去把他给扶了起来,还说道,“爱卿,你有什么就坐下说吧。这里是你府上,又不是宫里头。即使是宫里头,朕也不会如此不体恤老臣,还让你跪着说话。”
魏大人却执拗地不坐,站在那里,他的眼睛里闪着控诉的泪花,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对魏颐。他是您的儿子,您这样对他,如何对得起您的列祖列宗,您上次不是还说,您皇室血脉不同一般,现在,却依然让魏颐处于如此境地……”
皇帝被魏大人说得气血翻涌,喝道,“住嘴!”
皇帝眼神深沉,带着的怒气显而易见,他道,“朕如何待魏颐,还容不得你来骂朕。”
他最近时常来见魏颐,心里虽然对他有情,但是,其实再没有和他有亲昵狎昵的动作,也再没有在这里留宿过。
他已经尽量做到自己的最好了,他仅仅是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心而已。
他觉得魏大人简直可恶,每次在他身后阴阴地看着他的眼神已经让他厌恶不耐,又总是拿这种话来骂他。
他即使心胸再开阔,也不能总是忍受一个人这样说他。
再加上他最近心情不好,脾气暴躁,除了在魏颐面前,别的人,只要惹到他的,哪个不会受一受他的低气压。
魏大人这样说,皇帝认为他是故意在往他伤口上撒盐,实在可恶。
魏大人却不畏惧皇帝的呵斥,依然说道,“皇上,您即使处死老臣也罢,老臣也得说。您不能那样对魏颐,您若是还有点礼义廉耻,还知道天地伦常,没有丧失良心,您就该把魏颐送得远远的,以后两不相见。”
皇帝被魏大人这忤逆之词说得冷笑起来,道,“朕还用不着你这样来教训。魏青琏,你别以为有魏颐保着你,朕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魏大人道,“老臣本就是罪责难逃,死也不惧。没想要魏颐来保我。只是,皇上您要不愿意把魏颐放开,老臣劝不动您,老臣劝得动魏颐,到时候,要是魏颐知道他的身份,他定然备受折磨,生不如死,您若是还怜惜他,就该把他送得远远的。”
皇帝对着魏大人,已经连冷笑都没有了,只阴沉着脸看着他,道,“你这是威胁朕么?”
魏大人道,“皇上若是这样认为,那也就是了。您对我魏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无话可说。”
容琛简直想一剑把魏大人斩杀在跟前,最后却忍了,道,“别以为朕真不能杀你。”
一甩衣袖,大踏步走了。
他也没去魏颐的院子,直接离开了。
魏颐在房间里看书,容琛到魏府时,就有丫鬟跑过去对他说皇帝来了,魏颐还因此整了整衣衫,但是,久等容琛不至,后来居然得到消息,说皇帝是去找他父亲的,说完就走了。
魏颐觉得很奇怪,过去看他父亲,魏大人虚弱地坐在椅子上,一个老仆正在给他奉茶,魏颐过去,那个老仆就出去了。
魏颐担忧地看向魏大人,道,“父亲,您身体又不舒服么,要不要叫大夫。”
魏大人摇头,已经有些浑浊的目光充满慈爱地望向魏颐,道,“我儿,你千万记住,皇上只能得你敬慕,别的,你都不能给他。”
魏颐点点头,道,“孩儿明白。”
魏大人招手让魏颐坐到他的身边,他看到魏颐又长高一些了,身体更显挺拔修长,但是看起来也就更瘦,似乎弱不禁风。
魏颐问起刚才皇帝来了,是不是有事,魏大人只摇头,不说话。
魏颐就说起是不是应该接母亲嫂嫂以及魏归真回家来,毕竟已经要过年了,家里还这样冷清,实在不像话。
魏大人想起这茬,就点了头,说会让魏晖去接人回来,是要准备过春节了。
也许是魏大人对皇帝的那个威胁起了作用,容琛之后虽然让人送了不少东西来给魏颐,还给魏家也送了赏赐,但是,之后他本人却没再来过魏家。
魏家主母,嫂嫂,魏归真,大家都被接回来了。
魏颐看自己母亲看到自己时神情略显呆滞,她的那种神经质似乎更加严重的模样,住在山上那么久,也没见好。
好好一个绝世佳人,因为精神折磨,倍显憔悴,已经失了很多往日风采。
而他的嫂嫂,倒是和往常没什么变化,而且和魏归真之间的母子感情似乎浓一点了,她虽然看着魏归真仍有失望,但也有了疼爱和怜惜,也许,魏归真在她眼里,就只有三四岁吧。
魏归真这孩子,看到魏颐的时候,最开始只是怯怯地看了他几眼,不敢上前。
魏颐甚至担心这孩子这么久没见自己,把自己给忘了,于是心里很难过。
一家人一起用过一顿热闹的晚饭,魏归真盯着魏颐,想和他一起去睡觉,魏颐才知道魏归真并没有忘掉自己,而且还和以前一样粘自己,心里便高兴起来,对家里人说,让魏归真跟着他睡也好。
除了他嫂嫂有些欲言又止,家里其他人也没有反对,就算是应允了。
魏颐想到自己房间里的床,曾经有过和容琛的情/事,便不能要魏归真这孩子睡上去了,两人睡在魏归真以前的房里。
魏归真依然懵懵懂懂的,有温暖的被窝,就抓着魏颐的手臂,很快睡熟过去了。
魏颐却在黑夜里,长久地看着魏归真纯真稚气的脸庞,心想,他的侄儿这么懵懂,现在家里又是这种状况,真是放心不下他。他急切地盼着魏归真能够如那以前给他算命的高僧所说的,他能够恢复神智好起来,还会遇到他命中的贵人,一生顺遂安康,也并不需要大富大贵。
魏颐又想起在齐沂山上时,那个沉默寡言面目平淡的老和尚,他说让他皈依佛门,魏颐想着,便心生了向往,觉得也许去做和尚,研究佛法,也并不是行不通的事情。
只是,他现在还放不下父母,兄嫂倒没什么,还放不下魏归真。而对容琛,他觉得,情丝是斩不断的,但是,也许去做和尚了,也就会让感情渐渐淡了。
这一年春节,因为魏晖夫妇在,家里也并不显得过于冷清,反而还有些热闹。
他的嫂嫂虽然看着是个柔弱佳人,但是在婆婆精神不好之时,主持大局操持家务很是能干。
家里仆人很少,但也井井有条,一切有条不紊,很是不错。
因为魏晖有些官场的朋友,春节期间有些往来,家里又有了些客人,便更热闹了。
容琛整个春节期间都没有来过魏府,但是却给魏颐送了个红珊瑚雕成的不小的老虎,只是因为魏颐属虎。
官员过了春假,就该上工了。
魏晖第一天去当值,回来就说皇帝居然生了病,但是带病上朝,只是不断咳嗽,让下面官员听得于心不安,让皇帝好好养病,但他还是坚持上朝。
魏晖的职位,不能参加早朝,他是听上面上司说的。
魏大人不想和皇帝当面对上,已经不准备去上朝了,所以,他不清楚这事。
魏颐听闻容琛生了病,很是忧心,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在家里非常着急,又不能见到容琛,故而长吁短叹。
魏晖一家三口现在还住在父亲府上,他看三弟如此,也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魏颐每天去魏晖那里探口风,想知道容琛的病怎么样了,从魏晖那里知道,皇帝果真病重了,太医和后妃们都劝他先休养,不要不顾身体,朝臣们也上书让他好好养病,于是这些天就取消了早朝,但是议事还是照常,批改奏章也没见皇帝懈怠。
魏晖感叹道,他们的皇帝,除了在魏颐这事上做得不好,对于朝政,让人的确是没话说的,大家都要赞一声一代明君,勤政爱民。
魏颐看皇帝的病一直不好,忧心忡忡,终于做下了一个非常胆大妄为的决定,他让受皇帝之命来给他送东西的李步偷偷带他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愿死去的人安息,活着的人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