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过年

杀猪过年

没有意外的,宋许两家的喜事就订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因为将近过年,加上一个再娶一个再嫁,两家人都不打算大办。

好在罗云初的年货早就备齐了,要不所有的事都挤在一起,有得忙了。成亲是大事,尽管没有大肆操办,宋家这边要忙的事还是挺多的。罗云初作为孕妇,而且又是头三个月,马虎不得。宋母说什么都不让她沾手那些个事,就怕云初有个万一,她可承受不住再次失去孙子的打击了。所以罗云初是宋家除了病歪歪的大嫂外最清闲的一个人了。

天气寒冷,主屋那边人多嘴杂,罗云初也不去凑那个热闹,歪在榻上做针线活。到点吃饭的时候她过去露一下脸就可以了。

好在农村里许多人还是明理的,二房的媳妇嫁进来小半年了才怀上,着紧点是自然的。其实对罗云初来说,别人体不体谅无所谓,她在乎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大郎是主角,那请客婚礼的一应事情全落到二郎身上,他这两天真是忙得脚不踮地的。婚礼办完的当时,二郎回去后擦了把脸,倒头就睡。

罗云初,嗯,有点轻微的洁癖,她用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体。二郎舒服得直哼哼,擦到那重点部分时,她很犹豫,转而一想,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个啥?她忍着脸上冒出的热气胡乱地擦了几把,没两下,那大家伙就立起来向她点头致敬。想着她还没有如此近距离观察过它,遂忍着羞意打量起来。唔,挺粗的,大概和刚出生的婴儿手臂差不多。长度嘛,大概有她小手臂的三分之二长。

感觉到抓在手里的家伙跳动了两下,罗云初伸出食指,轻点了下它的头,亲昵地轻斥,“安分点。”

手里的家伙似乎不断地在长大,罗云初觉得不对劲,抬眼一看,撞入一双充满欲/火和压抑的双眸里。

她不好意思地想松开手,却被他伸出的粗砺大掌包裹住。二郎喘着粗气,小声的哀求,“媳妇,帮我撸一撸,好不?”

好在他没有精虫上脑就霸王硬上弓,还记得她是个有身子的。

借着油灯中跳跃的烛光,罗云初注意到二郎额上青筋毕露,可见他忍得很辛苦。“我困了,要睡觉,你自己弄吧。”说完抽出手,蹬掉鞋子爬上床,她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愉快。

“媳妇,别这样啦。”二郎眼睁睁看着她跨过他,然后拉过被子闭上眼,动作一气呵成,顺畅无比。二郎有点欲哭无泪,不带这样耍人的。

闭上眼的罗云初嘴角偷偷地弯了一下。

二郎没法,媳妇不帮忙,他只有用自己的五姑娘解决了。

“媳妇,嗯,快,嗯啊...媳妇...”

男性带着粗喘的呻/吟声钻进罗云初的耳朵里,听得她脸红心跳。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二郎才爬上床,搂着她让她窝进他的怀里。

“夜深了,睡吧。”

“嗯。”

次日,新媳妇敬茶。罗云初夫妇早早就携着饭团来到主屋,大嫂见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一下,哼了一声后就转过头,聚精会神地瞪着门口。

看到这种情形,罗云初哭笑不得,她该庆幸大嫂转移敌对目标了么?

大郎娶了许氏,原先的房间便留给宋大嫂用了。他们现在的新房就在西厢,原本罗云初他们的房间。

大郎携着许氏进来,这许氏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强势!不好惹啊,她大嫂对上许氏,会有胜算么?

大郎本来愉快的脸色见了宋大嫂,皱了皱眉头,“你身子不好不躺在床上好好养着,出来做什么?”

“好你个宋大郎!有了新人忘旧人!你别忘了,再怎么样我都是你明媒正娶正娶回来的妻子。而她?”宋大嫂伸出手指指着许氏道:“平妻又如何?还不得矮我一头,给我敬茶?”今天她无论如何都得杀杀她的威风。

罗云初暗自摇摇头,她这大嫂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她这话摆明了打许氏的脸嘛,新婚第一天谁乐意这般没脸了。

许氏眼中的怒火一闪而逝,转而平静地笑道,“大姐说得对,按理我得给她敬茶的。”

接下来宋大嫂又是一番刁难折腾,搞得宋家人的脸上一大早就是阴霾一片。罗云初让饭团接了新伯母的礼物,又把准备好的银簪子送了出去,认了人,二郎一家便告辞了。

罗云初打定主意,接下来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大房这边能少来便少来。她大嫂和许氏要斗便斗,她坚决不搅入其中了。对许氏她也打算敬而远之,若她和许氏凑在一起,指不定就要被她拖累了。现在宋大嫂的目标明显在许氏身上,自己可别那么傻站在她身前给她当挡箭牌来用。

回到家,二郎匆匆烧水,将他大哥和赵大山叫了来,杀猪!猪栏里的猪被他们好生伺候了那么久,终于到它做贡献的时候了。

二郎家的大门大开,知道他家杀猪的邻里纷纷上门瞧热闹,想着若是价钱可以,割上十斤八斤也未尝不可。

四个大男人合力将那头百来斤边挣扎边叫的猪抬到院子里用绳子绑好,赵大山抓着一把从杀猪佬那借来的杀猪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随着那猪一道凄厉的叫声,猪血四溅。

“呀!”饭团吓得闭上了眼,“娘,好可怕哦,白白被杀了。”他难过地红了眼眶。

“叫你别看,你偏要偷看。”罗云初轻轻责备,摸摸他的头,她轻问,“饭团还记得娘和你说过的食物链吗?”懵懂无知的饭团固然可爱,但他会渐渐长大,如果长大后仍然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就不是可爱而是蠢了。遂她和他三叔借了几本启蒙的书,得空时便教他认一些字简单的字,晚上的时候会给他说一些益智的故事。

“记得。”饭团点头,“蛇吃青蛙,青蛙吃虫,虫吃水稻。”

“饭团真厉害,全对了。”罗云初不吝啬地夸了一句,饭团的脸顿时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哪里还有刚才的难过?

“那饭团明白了吗?白白也是食物链中的一个哦,所以咱们不要难过了好不?”

“嗯。”

罗云初他们家这只猪很肥,没有一百斤也有九十斤。自己家留出三四十斤,外加这些下水猪红之类的,又给大郎家送了十来斤过去。剩下的便都卖给了邻里,乡里乡亲的,也不想占什么便宜,就想得回个成本罢了。遂价钱比猪肉摊的还便宜上四五文钱。

看热闹的叔伯婶子们都眉开眼笑地拎了几斤回去,赵大山走时也得了三斤肥滋滋的肉,心里美着哩。

偌大的院子很快地安静下来,二郎才将那一大盆猪红抬回厨房,出来见着院子里还有人,“李大爷,对不住了,这肉已经卖完了,剩下的得留个我们自个家啦。”

那位叫李大爷的,头发已经全都花白了,整个人很瘦,颧骨高高突起。见到二郎,他问,“二郎,能否把那些个下水卖给我?”

下水?李大爷还会处理这个?不过他们全家都爱吃这个,可不能卖呀,“李大爷,这下水不好吃。如果你要买肉,我从我那给你匀两斤吧?钱我也不收多你的,十六文一斤就行。”

李大爷动了动嘴,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一声叹息,“下水不好吃,但胜在便宜啊,二郎,我这里有十文钱,能给多少你就给多少吧。”说着他伸出颤抖的手,枯瘦如柴,上面放了十个铜板,铜板很亮很亮,显然是时时被珍爱擦拭的。

二郎有点无措,云初在一旁看到,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把那些下水各割了一半,拿盆装好了端到院子,“李大爷,这些下水,我给你拿几根稻草绑好,你拿回家吧。”

“李大爷,今年的年成挺不错的,这都过年了,你咋不割几斤肉回去呀。”手上动作没停,罗云初随口问。

“呵呵,小嫂子是今年新嫁到咱们古沙村来吧?”

罗云初点点头,示意二郎给她递根稻杆。

买到肉了,李大爷很高兴,再加上对罗云初夫妇的观感很好,话自然就多了起来,“小嫂子,你有所不知啊,年成再好,税收都没少过,一亩地才产几斤粮食?每年打下的粮,几乎上交了一半啊。而且我家儿子久病缠身,日日得用药,这银子如流水般花去。一年到头,哪里还剩得下几个钱?我一把老骨头了,黄泥都埋到颈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只是可怜家里的几个娃啊,一年到头不得沾半点荤腥。”

说到最后,他眼里流出了几滴泪,他擦了擦继续说,“可恨的是,那些杀千刀的还昧着良心想赚我们的钱。前些日子,家里实在挤不出一文钱买药了。遂打算将几亩地给卖掉,然后到城里请个好大夫,抓几副好药,盼望着一举将病治好。那是上好的水田不好的地啊,他们才给七两银子!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这点钱想买我家的地?除非我死!”

二郎云初两人默默地听着,她明白,土地就是农民的根农民的命,如果不是到了无路可走之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卖地的。俗话说,有什么也别有病,不管是古代现代都同样适用。

或许是积压多时的憋闷急切地需要发泄出来,回过神来的李大爷有点不好意思。

罗云初笑笑,回厨房里给他再捡了几根骨头让他一并带走。

李大爷走时,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本来罗云初就打算让二郎送他回去的,他执意不让。李大爷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他那十文钱恐怕还买不到他手上这些东西的三分之一。听村里人说,现在下水都卖到了四五文钱一斤了。他去时的打算就是买上两斤下水回去好好过个年罢了。

以后就尽量少定大郎家那破事了,让她们斗去吧,云初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偶尔看看戏便成。

还有,大姨妈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