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最后,独孤皇后是在她的贴身宫女的呼喊声中惊醒过来。
那一直卡在喉头的那口恶气,终还是滞留在了那里,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哭喊不出来。
眼睛里出现了浓重的怨恨,紧咬着自己的牙关,把那些今日在朝中逼迫圣上的大臣们在心里一一问候。
“娘娘?”
独孤皇后的贴身宫女有些不放心她,忍不住又是出声,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本宫没事,本宫很好!”
独孤皇后咬着牙,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很快就变成了坚决。
就在这片刻之间,她已是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一个可以救了她儿子的决心。
“本宫出宫一趟,谁都不要告诉!”
回过头,警告地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眼睛里甚至有杀意一闪而过。
“娘娘……”
看到这样的独孤皇后,贴身宫女有一瞬间的害怕,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应答,很快她的下巴就被独孤皇后给捏在了手里,独孤皇后用那近乎妖孽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
“我告诉你,本宫一会儿要出宫一趟,你给我把这中宫看好了,千万不能让消息走漏,别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本宫心疼难耐,不想见到任何人!”
说完后,独孤皇后放开了贴身宫女的下巴,缓缓站起身,准备换衣服离开,可是在走了几步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再次回过头,警告着看向贴身宫女,“记住,若是胆敢把消息走漏了,本宫便杀了你!”
这还是独孤皇后第一次对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放狠话,所以她的贴身宫女看着也是极为害怕,当即唯唯诺诺地应承道:
“是娘娘,奴婢……奴婢一定会谨遵娘娘的吩咐。”
独孤皇后见此,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她还有大事要做。
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独孤皇后来到了定国公府的后门前,她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很快就有人过来接应她。
吱呀一声,门被打了开来,出来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看着浑身的气息好像是常年在军中混迹的一般,很是硬朗。
“娘娘,您来了,快请进。”
他在看到独孤皇后时,赶紧把身体让开,微微低了一下头,小声说道。
“嗯,我爹可是在书房?”
对着这个男子,独孤皇后居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傲气,可见这个男子的身份在定国公府中定是不简单。
“国公大人在书房,吩咐娘娘您过来后便直接去书房找他。”
独孤皇后闻言,又是冲着男子点了点头,这才抬步顺着一条幽长的小径走去。
又大概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在独孤皇后走的额头上出现了微微汗意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定国公那气势宏伟的书房,
她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后,赶紧快步走了过去,也没敲门,就那样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定国公正伏在桌子上办公,往日里一直挺直的后背,此刻也弯曲了下来,看着令人有些心酸。
再厉害的将军,都会有迟暮的那一天,更不要说定国公现如今这般大的年纪,还要遭受自己的外孙被处死的事情,他更是有些接受不了,就在刚刚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定国公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就在他的儿子,他的孙子战死在沙场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的激动,可见,他是真的老了,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后,定国公有些不悦地抬起头,就看到自己的女儿竟是穿着一件下人的衣服,走了进来。
“娘娘怎么来了?”
定国公很是诧异,有些不明白,独孤皇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府上。
“爹,你知道皇儿吗?皇儿他……”
话还没有说完,独孤皇后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原本以为,圣上把她的儿子给废除了封号什么的,就已经还圣上太过狠心了,谁知,现在竟又是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圣上他好狠的心,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现在,圣上居然真的要杀了北海王。
独孤皇后也在圣上的身前去求过,闹过,哭过,可是都无济于事,圣上已是铁了心要把她的儿子给杀死,现在更是都不接见她,独孤皇后实在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儿子就这样死去。
既然圣上不见她,不肯网开一面,那么,她便自己来想办法,总之,她是不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被杀死的!
“唉,娘娘节哀……”
这一刻,定国公的声音也是听着有气无力,好像下一刻就会昏过去一般。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心里一阵刺痛。
他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亲人,以后也没有了后人,他们独孤家已然是要断子绝孙了,估计是在报复他曾经在战场上的杀戮吧。
“节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独孤皇后歇斯底里地喊了几声后,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看向了定国公,“爹,你可一定要救救皇儿呐,他可是您的外孙啊,您要是不救他,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独孤皇后紧紧抓着定国公的衣袖,眼睛里充满了希冀地看着定国公。
她抓的很紧,很紧,甚至都抓到了定国公的皮肉,一阵一阵的紧抓着,若是定国公不表态不答应,她便不会放手一般。
“娘娘,老臣……老臣如何能救得了殿下……”
定国公有些为难地看着独孤皇后,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刺痛。
救?他怎么救?如何救?
那朝中所有的文武百官都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了圣上,圣上都是没有办法,更何况是他呢?
“不,爹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可以的!你一定可以救皇儿的!”
独孤皇后闻言,抓着定国公的手又紧了紧,头也是跟着凑前了一点,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我?我怎么会?”
定国公有些不懂,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救得了他的外孙,这可是连圣上都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只要皇儿当了皇帝,那么就谁都不敢杀他了,谁都不敢了!”
独孤皇后的脸侧了侧,眼睛里顿时显出了一抹凶光。
到时候,她要把那些对着她的皇儿落井下石的人,一个个的都千刀万剐,株连九族!
“这……这是要造反呢!不行,不行。”
一生之中都忠于国家的定国公来说,要他造反,简直就是比杀头还要难,当下听了独孤皇后的话后,当即连忙摇头拒绝,不肯做出这等叛逆的事情。
“爹!”
独孤皇后见此,很是凄厉的尖叫了一声,眼睛里有着不容拒绝。
“爹,那可是您的亲外孙呢!你可就那一个外孙呢,女儿也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了,要是皇儿没了,女儿,女儿也是不能活了。”
说到这里,独孤皇后好像是中了邪一般,又是拉着定国公的胳膊说道:“爹,如果皇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女儿定是也不能活了。”
说着,独孤皇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神情中出现了一抹狠厉。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从那戒备森严的皇宫中带出来这匕首的,看着极为锋利,还有那匕首的手柄处的印记,一看就是皇宫所有的东西。
“娘娘,您小心,小心不要伤着自己了。”
定国公扎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副想要夺下独孤皇后手中匕首的模样,却是又害怕会不小心伤着了独孤皇后,一时间很是为难。
“爹,您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救皇儿,我就在您的面前自我了断,反正没有了皇儿,那宫中也是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迟早都是一死,还不如我现在死了来得干脆一些!”
话音刚落,独孤皇后咬了咬牙,手上一用力,很快就有鲜血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染红了一大片领口,配上那凄厉的神情,看着格外的瘆人。
“娘娘,不要啊!不要……”
定国公苍老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湿意,他有些颓废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爹,你一定要救皇儿,就算是我死了,也一定要救皇儿啊!请爹爹恕女儿不孝,不能再侍奉您的膝下了。”
说罢,独孤皇后就抬起了手中的匕首,准备朝着自己的脖颈间重重一划的时候,被一只苍老的手给紧紧抓住,锋利的刀刃很快就把定国公的手给划破,一股浓重的血液很快就滴落下来。
屋内顿时弥漫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过了半响,定国公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好,我救。”
说完后,那本就佝偻了的后背,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压垮了一般,隆起一个极大的弧度。
眼角处的湿意更甚,他一辈子都效忠国家,临到老了,却是要做一回叛国的人,这一直都是他极为不齿的事情,现在,他就要成为自己厌恶的那类型人了。
独孤皇后见此,眼睛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喜悦的光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定国公,“爹,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