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根本不知道吴双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更不知道她的经历,却猜到了她与扶苏的关系,从那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她对扶苏的关心,对于两个年轻人来说,能这般为一个人着想,不外乎爱慕。
只是猜不到这份爱慕是一个人的事情,还是他们二人的事情。
“扶苏这孩子,过得不容易。自小便没了母亲,父亲对他谈不上多关爱,性情难免有些内敛,身在皇家,人情都是那般冷漠,好在他有一个好师父,有他在,我也放心。”吴夫人似在回忆些,面有所思的说。
吴双则闷闷不语,关于扶苏的师父,她没见过,也没听扶苏说过。
只是不知道,这位吴夫人能不能助她离开夜郎。
“夫人可知大秦已经派兵守住了阳陵关口?”吴双试探着问道。
吴夫人一听,了然的点头,“听夫君提起过。怎么,姑娘也很关心这件事情?这几日夫君总是早出晚归,就是因为君上在为此事担忧。”
“听夫人的意思是,贵国君上是在怀疑大秦要出兵吗?”吴双挑眉问道。
“难道不是?”吴夫人不解的反问。
“自然不是。”吴双摇头否认道,“南方诸国与大秦一向相安无事,陛下不可能动兵犯边。况且三万骑兵只是停驻在阳陵城下,没有任何动静。”
吴夫人是个妇道人家,对这些事情不太懂,懵然不知,“对于这些军国大事,我不懂。不过倒是可以转告给夫君,让他转告给君上。”
吴双笑着摇头说,“不必了。”顿了两秒,又道,“夫人对军国之事没有兴趣,但想必对大秦皇帝的继承人会比较感兴趣。”
吴夫人手握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这一次的屯兵阳陵是因为……”这种事情,平常百姓是不敢妄谈的,所以她显得有些无措,也不敢往下继续说。
“不错!以陛下的性情,根本没有将夜郎国放在眼里,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人烟稀少、山多地少
的小国动兵,所以派兵出动,并不是为了开战。”吴双缓缓说道。
只是如今而言,因为消息被封锁,人被困在这里,情绪还是免不了着急。
“那韩姝儿来此是为了这件事?”
吴双点头,承认道,“是的,韩姝儿与夫人之间的私怨,我不想多言,不过她却是我的盟友,我们有着同样的目的。”
吴夫人摇头,“姑娘想多了,这么多年来,我早就看明白了,对于当年的事情,我并没有记恨她,她能够替芈葵将四皇子养大,就证明,她对我们还是有情分在的。”
“您的意思是说,四皇子公子高不是韩姝儿的亲生儿子?”吴双随口问道。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陛下却是知情的。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毕竟宫闱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自然越好。”很平淡的语气,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庆幸自己没有老死在王宫中,“你们的合作,我不会干涉。其实也不难猜到,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为了让我帮你回大秦,可对?”
吴双沉默地点头。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有这个能力呢?”吴夫人望着一脸沉思的吴双,问道。
吴双也没有闪躲自己的视线,犹豫了一下,“原本只是一种直觉,如今听了夫人的一番故事,倒是越发相信这份直觉没有错,不论是您本人,还是您那个看似平常的夫君,似乎都没有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初见你腰间那块玉饰时,我就已经想到你与扶苏肯定认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问出来,既然你提出来了,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不绕弯了。”吴夫人的眼角隐约可见水光微闪,唇边也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倚靠在背枕上,“我虽然未曾可以去关心过大秦的事情,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譬如王家的心思,姐姐糊涂,才相信王氏的话,将王家幺女许给扶苏。”
“要不是我曾经告诫过他,只怕这桩婚事也不肯能拖到今年才下旨,如今扶苏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身边又无一知心人,
陛下怕也是不得已为之。王家有和氏璧的一半,这根本不是秘密,凡是宫中老人或者朝中老臣,都是知道的。对陛下来说巩固他的江山比扶苏的幸福是重要的,自小便享受着皇子之尊,为国效力,也是应当的。让人感到悲哀的无非就是,看不到日后,谁也无法衡量今日的迁就是否值得。陛下五次东巡,无非是为了同一个理由。他的心里,除了这万里江山,就是那一件事了。”
吴双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颤,细想又不知道为什么,忙追问道,“看来夫人知道的事情,比我们都多,尽管我努力地去搜寻,却一无所获。还望夫人不吝赐教!”
吴夫人温和地向她一笑,“我早就发现你坐立不安,难得你还陪我转了这么多天。这份心,老妇也是知足的。清的消失,对他犹如失去一臂,皇陵的天宫,也因此而没有了朱砂的供应。所以,找一个提炼朱砂的能手,对他来说,是无比重要的。”
吴双满面恍然状,原来是这样的,难怪明知道自己的体力有限,也要坚持前往,只是为了找一个提炼朱砂矿的人。
从朱砂里提炼出来的,其实就是水银。
这个年代的水银制造,那是相当的困难,因为工艺有限,而要提炼出用量如此惊人的水银更是难上加难。
在这个工艺十分匮乏的时候,这一门手艺真正掌握的人,也是极少的。
关于巴寡妇清,她听说过,陛下十分地礼遇她,曾几度以贵客的身份将她请到咸阳宫小住,并以国礼待之,而且这个女人在巴蜀还有着自己的军队,这是任何一个王侯都不曾拥有的特权,却惟独给了一个拥有朱砂提炼之术的寡妇,可想而知,秦始皇对朱砂的看重是多么的出人意料。
这个叫清的女人,家财万贯,帮助秦始皇几次完成了大规模的征战军需。
失去她,确实是秦始皇最难过的一件事情。
难怪还专程在几处地方建了望清台,足见秦始皇对她的器重及怀念。
这可是秦始皇的祖宗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