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王府前院正厅。.
杨坚高坐在上首,茶几上摆着一盏茶。茶杯上有些许小缺口,杯面光滑,看来被人用了很久。端起茶杯,轻轻嘘了一口气,吹开水面的残滓荡起一阵波纹,茶香飘扬。杨坚微呷一口,微闭眼帘很是享受回味的模样。下首坐着一人,正是那要向杨坚请圣旨的刘昉。他看着杨坚此般,也不好打扰,耐着性子等待。他还真不明白,这苦不啦叽的茶有什么好回味的,世上最好的还是美酒配佳人。
少顷,睁开眼,放下茶杯,仿佛才想起有人在旁边,露出一丝赧然,笑道:“刘兄,真是不好意思,孤实在是太入迷了,居然忘了你在这儿了。”
刘昉笑道:“殿下品味高雅,岂是我这一俗人能明白的。”
杨坚摆手道:“什么品味高雅,只是一好罢了。”
刘昉关心道:“不知殿下手臂的伤势如何?”
杨坚大笑道:“孤自幼年随我父征战天下,受过无数伤病,这小伤孤还不放在眼中。对了,刘兄此来可是有何事,莫非找到那刺客背后的主事之人?”
刘昉愧然道:“微臣有负王命还未找到那幕后之人,不过已有了些线索。”
“有何线索?”杨坚一听此言,忙问道。
“微臣以为只要全城搜查,必然能找到那幕后之人,可是当微臣要搜汉王府时,却被那王府守卫拦在门外。微臣已说是奉殿下您的命令前来搜查,可是那主事之人,更本不听,还说......”刘昉说道此,停顿了下来,还用一种不知该说还是不说的眼神看着杨坚。
杨坚何等人物,还不知道他的意思,便道:“你说就是,孤岂会因其之言而迁怒于你。”
刘昉讪讪一笑,接着道:“那主事之人说,他不认什么殿下您的命令,他只认陛下的命令,除非有陛下的圣旨,他才会打开门。”说完后,小心的抬起头观察起来,看杨坚有没有发怒,而所看的情景令他大失所望。
杨坚听得此言一点也不怒,没有必要为一个小人物伤神,也不看刘昉淡然道:“既然他说只有见到圣旨才打开门,那孤就为你请圣旨吧。”
“谢殿下了,”看杨坚一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有些不想在待下去了,道:“微臣告退。”
杨坚左手一拂,示意他下去。看着刘昉离去的身影,杨坚脸上的笑意迅速散去,眼中寒意迸放,右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道:“刘昉,希望你不要做一些对不起孤的事,不然就不要怪孤不念你的恩情了。”
皇宫,太极宫正殿。又是同一个地方,所立的位置没变,人没有变,变的只是二人之间的权力对比。殿内的二人都未说话,寂静的周遭带来的难以言语的压抑环绕周围,有种呼吸不畅的错觉。
杨丽华高坐在上首,她美艳的容颜中掩饰不住阵阵疲劳,身体笔直的坐着,身形看似挺拔却有一丝颓势。看着眼前气势逼人目光直视自己的男子,小时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银铃般的欢笑声恍如昨日。人长大后是不是都会面对这般情景:熟悉的人不能再熟悉,而心灵却陌生的不能再陌生。良久才幽幽问道:“你来有何事?”她当然知道是为何,不过这话还是要由他来提出来。
杨坚方道:“我是来向你请道圣旨的。”
“什么圣旨?”
“搜查皇室一干王府的圣旨。”
杨丽华料到了他是要这圣旨,脸色不改,淡然道:“好。”杨坚未曾料到这圣旨要的是如此容易,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杨丽华仿佛没有看见杨坚眼中的讶色,神色平静道:“你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对吗?我给你。”说着就从宽大的凤袍下拿出一由黄巾包裹的东西扔向杨坚。
杨坚不知这为何物,还是接着。入手的是一个方装的硬物,打开一看,顿时愣了。手中之物乃是一玉石,方圆五寸,上纽交五龙,翻过来一看,上写:受命于天,即寿永昌。然此玉玺非真正的传国玺,乃是武帝寻一玉石,按真正的传国玺所造,因此这玉玺上一角并没有镶金。杨坚止不住手的抖动,抬起头颤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杨丽华也不看他,飘忽着眼神道:“你要得不就是这个吗?我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坚迫不及待道:“你说。”
杨丽华将视线看向杨坚,肃然道:“我要你发誓,保我和衍儿一世富贵安康。若你背弃誓言,要遭受父子手足相残之难。”
杨坚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能让人为难的事,便面向龙椅跪下高声道:“我杨坚对天发誓,必保我女儿杨丽华和外孙宇文衍一生富贵安康,否则便受父子手足相残之难。”说完站起,对着杨丽华道:“可以了吗?”
杨丽华点点头,道:“你走吧。”
杨坚压抑住心中的喜色,道:“好,我走了。”将手中的玉玺放入怀中转身便走,至门口的时候,身子一停没有转身,道:“你若无事,就时常回府看看你母亲吧,她很想念你。”说完就走了。
待杨坚走后,杨丽华仿佛失去所有力量般靠在椅子上。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一年多了吧?自宣帝死后,父亲入朝掌政和自己夺权,自己就没有回过家了。
她也不想失去国器,可是她一介女流,外有父亲相逼,内有小叔夺权,她能怎样?她只能将国之重器交给自己的父亲,那样自己和衍儿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若国器被小叔所夺,那等待她们娘俩的就唯有死了。
随王府,后院书房密室。
杨坚回到王府,连独孤氏也没有告诉,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书房的密室。那青衣文士依然低头坐在那儿,仿佛从未移动过。
杨坚坐在上首,仔细的观察手中的玉玺,五龙盘踞在上,淡淡紫光环绕。笑着对青衣文士道:“太好了,孤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仇周,孤很快就会为你报仇了。”
仇周听得此言,身子一颤,哽咽拜道:“谢殿下。”
杨坚叹然道:“这有何谢的,这宇文皇室乃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就算没有你的仇恨,孤也会颠覆大周的。宇文邕和宇文赟在世时就一直将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孤一直如履薄冰,幸好这二人都死了,孤登基为帝无人可挡。”杨坚在仇周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显然他很是放心此人。仇周显然不是青衣文士的真名,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如此恨大周,连名字都改为仇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