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刚醒就听见杜踩着厚底的靴子,咚咚咚地从殿门口走进来,一张小脸上满是冬日里暖暖阳光的色泽。
魏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把那个奔过来的杜抱在怀里,刹时间感觉到了幸福:“
“娘,你怎么又病了,以前娘的身子多好呀,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捞鱼,现在陪我走一段路都气接不上来。”杜并非不明白深宫里这些事,只是有时候不愿意去深思。
魏然最近搬到风仪殿的事情,杜也明白其中有些什么事,甚至是杜三和魏然之间的那些秘密,他也知道个七、八分,只是他宁愿自己不要长大而已,永远可以做那个只认得爹娘的孩子。
只是杜想,终归他还是要长大,听朝堂里最近的风闻,看来开春立太子的事是坐实了。他虽然不想做这天下的君王,却只能是身不由己了,虽然多少有些无奈,但为了他这双爹娘,杜觉得就算是刀子自己也咽得下去。
魏然看着杜一脸沉思的样子,笑道:“我们怎么了?一脸严肃,是不是上课累了?”
“娘,不累,只是最近老见不着娘,这儿又远每天下了学都不能看到娘,想娘了。”杜半字不提要魏然回恒恩殿的事,也半字不提这些日子为什么不来看魏然,那些愁人的事,丢在外面就算了,省得拿来扰了他这身子虚弱的娘。
魏然闻言心头暖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温淡地笑容:“长大了。总要自己去飞,娘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你呢。”
“娘,你要好好的,我要去书房了,今天早早下学来看娘。”杜似乎觉得一夜之间,自己就长大了……
其实选秀的事,是他特意要透露给魏然的,见杜三瞒着魏然。心里在不踏实,没想到这一说,却让杜三和魏然成了如今这样,他心里总觉得对不起这又疼爱自己的父母。
“好。娘晚上做梅花粥给你喝,这几天又咳嗽了吧,我让他们阴干了些腊梅花,你拿了去泡茶喝,顺便……也拿给你爹喝。”魏然叫飞絮把阴干的一大包腊梅花递给杜。
杜接了过来。闻着浓浓地香气。不由得笑了:“娘真好。”
“好了。赶紧去吧。省得待会又被郭师傅训了。”魏然给杜理了理衣襟。然后才放杜走。
杜拿着腊梅花。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魏然看着外头天气不错。似乎是大雪初晴了。便叫来飞絮:“飞絮啊。外面晴了吧!”
“是啊。皇后娘娘。不知怎么地。昨天一场大雪。今天早上就放晴了。风仪殿地梅花昨儿夜里全开了呢。现下风仪殿地园子里那花开得可是热闹极了。”飞絮推开了窗子。指着窗外地梅花。一树一树地果然开得极其灿烂。
魏然顺着窗口看去。皑皑白雪。如火红梅。在晴空之下交相辉应。当真是人世间最动人地光辉:“飞絮。找件厚实衣裳出来。我们出去瞧瞧吧。”
飞絮应了声,从柜子里把厚实地大袍子给找了出来,白色里泛着青碧颜色的地子上绣着几朵小花,绒绒的狐毛边儿看着就让人觉得暖和。
魏然穿上在镜子里照了照,脸上被飞絮抹了点粉胭脂,似乎也沾了几分梅花的灿烂娇灼。飞絮都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今日看起来气色好些了,娘娘先用点早膳,待会儿让他们把园子里的雪扫了扫,好让娘娘出去赏梅花。”
魏然往嘴里塞了点东西,看飞絮就要喊人去扫雪,连忙咽下东西喊了声:“飞絮,别扫了,踏雪寻梅才别有一番风味,把雪扫了赏梅还有什么意思呀。”
“那也行,今儿天气好,阳光倒暖和,就听娘娘地。”
魏然往嘴里塞了几块糕饼,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飞絮看着摇头劝魏然多吃两口,魏然却摇头,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飞絮只好叫人把桌上的吃食撤了,然后和魏然一起去园子里看梅花。
满园子的梅花,昨天下午还打着花苞,今天竟然开得溶溶灿灿,着实动人至极。
“哟,这梅花竟然都是红艳艳的,单瓣古梅呢。明明开得极艳,却总让人觉得清傲呢。”魏然感叹了声,红梅花放,竟然让人感觉像是春天到了,开的不是梅花,而是暖风里的娇夭桃花。
“是啊,奴婢前些时候专程去请教了园里的师傅,听说这叫骨里红,是朱砂古梅地一种,本是重瓣,种到风仪殿里却是单瓣的。骨里红比一般地朱砂梅要更加红一些,花瓣的颜色和朱砂混在一起,几乎一模一样呢。”
朱砂梅,魏然笑着想起了徐志摩地一首诗,其中有一句便是: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原来眼前这些就是朱砂梅了,一朵朵娇灿灿,俏生生地让人看了就喜欢。
“飞絮,我唱首歌给你听吧。”魏然说完也不待飞絮回话,便唱了起来,就是那首陆游地那阙《卜算子?咏梅》。唱出来的却不是戏剧地唱腔,而是流行音乐的唱法。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魏然唱完,忽地就开始愁苦起来,不为边的,只为这阙词里的清傲与寂寥荒寒。再想想自己,却还不如这树梅花,于是便叹了气说道:“梅还可以碾作尘,香如故,人呢,人若是化作尘土。是否还有人会记得这份子香如故?”
“皇后娘娘,您想得太多了吧。”飞絮听着好听是好听,就是感觉有些苍凉。
魏然忽然走上前去,闻了闻这叫骨里红的朱砂梅,却因为走得急了,气急地咳了两声。魏然习惯性的把手拢在口鼻前头,幸好只咳了两声,魏然便把手放下来。
只是手上一团红艳艳。如梅花一般绽开在手心里地血迹,让魏然生生顿住了身影,看着绽放在手里的梅花皱了眉头。
飞絮跟在后面也发现了不对劲,于是走上前去想看。魏然却迅速地把手收进了袖子里,飞絮凑上脑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飞絮,去摘几枝梅花来,呆会插在房里。”魏然说着便不着痕迹地从树上捻了团雪。揉在手心里,直到雪化成水,带着血迹一起从手心里流走。
飞絮在后面不亦乐乎地折着梅枝,魏然在这边看着,心里却是有苦不能言。背过身去便是一身长叹,轻声说道:“青夜,看来上天真是容不得我陪你太久了。是不是该庆幸这时你不在我身边呢,至少不必看着我一日一日的在毒药的折腾下消逝掉生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把解药吃了,你怎么办。这世上真是容不得两全其美的选择。不管苏放是否还有第二颗解药,我不想求他。如果不是你,这颗药我也不会留下。”魏然对于苏放。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也有那么一点恐惧,更多的却是尊严。
魏然容不得自己为了生命,去放下尊严求一个曾经伤过自己的人。况且那个人已近痴癫,再也不是初见时的白衣男子了。
魏然叹一声,折了朵梅花别在衣襟上,盈盈地香气传递着的是梅花的傲骨与气节:“我和这梅花还真是像呢,就算是命没了,也要在群芳不扰的时候开着,独开一份儿,占尽了人世间地颜色。容不得别人的错待与慢待,却终究还是性子太硬了,说穿了就是好面子呗。”
“娘娘,花折好了,您一个人在那边说什么呢,出来得够久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魏然应了声好,才走两三步,却一阵晕眩袭来,眼前一阵缭乱便倒在了雪地里,最后一眼便是蓝天、晴空之下的红梅随风摇曳的样子。
杜三其实在魏然唱歌时已经来了,又担心着魏然不愿意见他,徒惹了两人之间的不快,正在犹豫间就听了飞絮在大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来人啊……快去传医正来。”
杜三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赶忙进了园子里,见魏然倒在雪里,嘴角似乎还有血迹:“雨弦,雨弦……该死地,快去叫医正来。”
杜三把魏然抱起来,这才发现了地上一团可疑的红色,被雪晕染开来,杜三捻起一点闻一下,果然是血腥气,于是便看向飞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飞絮半天摸不着头脑:“请皇上恕罪,奴婢不知道。”
“皇后以前吐过血吗?”
“吐…吐…血,回皇上,不曾。”飞絮也疑惑了,是真的没有过,还是魏然没有让她看到过。
“江得安,再去看看莫白衣回了没有,如果在就让他赶紧过来。”杜三着急得满头大汗,这关键的时候,莫白衣去采药了,沈悦尘去外地查帐去了,宫里又全是一群混饭吃的,杜三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江得安虽然明知道莫白衣和沈悦尘不可能今天回得来,还是招来人去出宫去找,现在杜三正在着急冒火的时候,还是顺着比较合适。
“雨弦,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我承诺给你地江湖,还不曾实现过呢……”
希望还来得及,杜三抱着魏然,抬眼看着天空暗暗叹息道。
趴在后面废话两句
别嫌弃某弈,快完了,下章顾奚山要来了,温馨日子就要来了
某弃自我拍飞,反省文的质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