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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遵守与她之间的诺言,孩子都很尽心地替她照顾。不管是暖暖弘暾还是弘鶵和惠。我希望我的努力他都可以看得见,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却出宫了。而那天正好是七月初七,七夕。他大早起来让张严翻箱倒柜的,我躲在窗子外面看他们忙碌,我从来见他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那天却第一次着了急,他不停道:“再找找。”
张严恍然道:“爷别急,奴才肯定见过。”
后来一声惊喜道:“在这儿呢。”
他接了过来,竟是一支绿玉簪子,通体晶莹剔透,他握在手里脸上稍显难过道:“十四岁时我额娘送了给我,让给以后的儿媳妇,交代完就走了。日后一直放在宫里我竟忘了有它。”他拿拇指与食指又摩挲了几下,笑得不可思议道,“谁成想当年口口声声‘暗恋’我的小丫头竟真成了我的福晋。”
张严拿袖子挡着嘴笑起来。
这个太有名了,连我都知道,真是不害臊。突然想到了自己,我绞着帕子安慰自己:“当然不一样,她怎能比得上我?”
晚上他就出了宫看她。我坐在院中的天井旁,开始背诗“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背完泪流满面,论容貌、才艺、心机,我哪一点都比她强,可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眼里去呢?
一直待到年下,他们都没有再见着面。我日日出现在他面前,偶尔谈论诗词,间或抚两声琴,他看我的时候脸上都是挂着笑,可那笑怎么也进不了眼里去。再深的感情一旦分开,也会变得一文不值。男人不都是见色忘义的吗?但是,若因为与他的福晋分开他才对我好我应该就看不起这个男人了,可这所有的计谋不都是我策划的?我真是个矛盾的人。
她生产孩子的时候真是倒霉,差点一命呜呼。也许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她?张严过来禀告的时候我心里有些内疚,但转念一想,以他现在的地位根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自作主张地没有告诉他。可晓得之后的他有些惊慌,我看着他的样子,心想倒不如闹大,让你们也尝尝心愿无法得偿的滋味。可闹得太大了些,康熙当众责骂,句句让人伤透了心,他执拗不肯认错,我不由自主地跪下了身子,开始替他与她说话,最终还是康熙让了步。
时疫过去,也到了该回府的时候。我动身去悯忠寺,再一次看见她已经将近两年的时间,她越发清纤了,看着她身上的缁衣,脚下的布履,我心里不禁感叹,她穿在身上真好看。这是养在深院的人根本见识不到的美,蓦然发现,我什么都在跟她比,从容貌到穿衣,从举止到丈夫的态度。她也不知道她小小的一个动作,新换的衣裳,新挽的发式,都成了我在意的东西,不得不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