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出卖44

44.出卖(44)

曲大胆儿从此出名,后来去放排成为出色的头棹。***

何万夫走进二里界村,独身的曲大胆儿并不在家,看家的狗凶咬出邻居来。

“你找谁?”

“曲大胆儿。”

“他上后街看蒸猫。”邻居说。

当地流行很久惩罚盗贼的迷信方法,将活猫放在蒸屉里蒸,猫叫贼叫,猫死贼死,蒸猫者还要叨念咒语。一般的况下,贼见失主蒸猫,便将窃物送回去。

“丢了什么?”

“一个玛瑙嘴的烟袋。”邻居说。

何万夫没问太多,或者说邻居也不可能对陌生人说得太多。他去看蒸猫的路上,碰见曲大胆儿。

“二掌柜的。”曲大胆儿招呼道。

何万夫站在村子两趟街中间的水塘边,向曲大胆儿出邀请。“打扮人”的对其他找活干的人是选,且很挑剔,穷木把为找到活儿还要送礼,找保人什么的,但是对曲大胆儿来说,就是请了。

“我今年不想上排。”曲大胆儿顺手捡起干硬的碱土片,朝水塘撇去,一只鸭子躲闪钻入水中。

“常总管希望你当头棹。”何万夫说。

经过一阵劝说,曲大胆儿最后同意,说:“晚几天,我直接到排窝子找你们。”

“他好像有什么事要处理。”何万夫对常喜天说。

“好吧,”常喜天说,“但愿他别耽搁起排。”

曲大胆儿为一个死去的女人到亮子里郊外,他在她坟前烧纸,按当地的风俗,要叨咕叨咕,他什么也没说,掏出一支藏得很深的烟袋,红色玛瑙烟嘴儿叼在嘴里十分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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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以)后我给你买杆铜锅玛瑙嘴的烟袋。”女人许愿道。

曲大胆儿没有得到那杆烟袋,手里的烟袋与蒸猫事件有关。坟前很荒,枯草夹杂在新草之间,竟有一枝野花开放。

桥口勇马到来,将一束鲜花放在坟前。

“你是谁?”曲大胆儿神充满敌意。

桥口勇马以微笑作答。

两个人沉默起来,曲大胆儿想的很狭窄,以为这又是一个与女人生前有关系的男人。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桥口勇马未等他回答,接着说,“巡防军杀了她。”

曲大胆儿抽透烟,在鞋底磕去烟灰,在吹吹烟袋杆确认通畅才收起来,深藏怀中。他说:

“听说那人是个官儿。”

“军需处长。”桥口勇马说。

这个女人叫大雪梨,死后成为一个新阴谋的借口……

起排前的工作准备就绪,只等头棹一到就起排。

“曲大胆儿八成来不了了,我来掌头棹。”常喜天说。

“估计他能来。”何万夫说。

“我们在马面砬子镇等他。”常喜天说,趁天气好起排,他说,“明早起排。”

马面砬子是流送路经的山区小镇,这个不足千人的小镇,却因木把、渔猎、采集行帮而兴隆。每年放排到此停靠,紧张数日的江驴子要放松一下,是赌是嫖是抽是吃喝,根据个人喜好来定。

“今年在马面砬子停留不能超过三天。”常喜天说,流送的百年红松决定快些送到地方,不宜在水上过长时间逗留。

“巡防军护送,没啥可担心的。”何万夫说。

昨夜,孙兴文来到木把总管的窝棚。

“参谋长。”常喜天告诉他,“我们选好了日子,明天起排。”

“总管,司令命我们护送你们到老虎涡子……”孙兴文的护送任务是出白狼山,在南北流送分界处,看着常喜天带木排北去,他们任务就完成了。“一般况下出了老虎涡子,你们还在哪儿停靠?”

“没有特殊况,不在大姑娘砬子停留。”常喜天说,“那儿离日本人太近,我不想停留,一口气到达吉林船厂。”

木把总管这样决定孙兴文非常赞同,木排不在大姑娘砬子停靠,增加了安全系数,任何打百年红松主意的人,在那里如果摸不着木排的边儿,往下绝对摸不到了。过了大姑娘砬子,江水激流涌起,想让奔腾而下的木排停下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