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好的肩颈线条露出,单薄的蝴蝶骨上透出脆弱的美丽。
他扶住聆微的肩膀,侧首审视着昨夜的伤口。瓷片划伤的地方已经上药包扎,周围的红肿的肌肤经过一晚的休整也消褪了不少。
迟亦旸虽然是个样样不靠谱的花花公子,但医术世家传承下来的技术和天赋,确实没话说。
晏明深直起前倾的身体,顺手帮她将衣服穿好,抬眼间碰到她迷惘惊诧的目光。
由于刚刚睡醒的缘故,她清亮的眸子此刻有些湿漉漉的朦胧,苍白的脸颊不知因为病态还是其他,泛出一抹淡淡的粉色,如同雪中绽出的浅樱。
似乎这一场高烧烧掉了她的清冷和淡漠,此刻的她看起来,竟有几分带着惊惶的乖巧。
胸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经意地被触动,晏明深眸色微沉,忽然有种……想吻她的冲动。
他的几个动作行云流水,等到聆微从晃神中回过劲来,衣服已经又好好的穿在身上。
她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
右肩上那烧灼着神经般的疼痛消失了,伤口处清清凉凉的。
“咦?”她低低的出声,这才发觉伤口早就被处理过了。
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心里所想,晏明深言简意赅道:“我叫个了医生过来。”
原来如此,昨晚她昏迷间听到的声音,是他和医生的对话。
手中水杯里的水微微晃动着,聆微有点出神,形容不了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
叫人来医治她,关心她的伤势,或许只是因为他还不至于冷血到见死不救吧。只是难免的,心中起了丝丝波澜。
就好像,此刻客厅电视传来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因为太久没有开启过,让她不习惯,更不知作何反应。
眼前的男人站在离她半步之遥的地方,那种混合着雪茄的成熟气息萦绕在她周身的每一寸空气中,她手足无措,只好微微低头,盯着自己杏色的睡衣……
睡衣?
别墅里没有请佣人,这大半年来,聆微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座豪宅中。
那么——
“我的衣服也是医生换的么?”
晏明深挑眉,脑海中立刻蹦出迟亦旸一脸色相,偷偷摸摸掀她衣服的模样,不由冷嗤一声:“当然是我换的。”
“……”
耳边似乎听到她低低的抽气声,晏明深瞥见她微低着头,露出白皙流畅的颈部曲线,小巧的耳根处竟烧红了。
他惫眸,半晌开口,一贯的张狂冷漠:“杜聆微,你装什么清纯?床都上过了,别跟我说你还在意这个。”
她身上什么地方他没见过?她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理智上明明是在嘲笑她的装模作样,故作贞洁,可不知道为何,她努力掩饰羞窘的模样,竟然意外的有些好看,惹得他心底窜出的火苗摇曳不定,之前那种想要吻她的冲动更加强烈起来。
杜聆微刚刚泛出几分血色的脸庞,以为他这句讥讽的话语迅速苍白下去。她咬了咬唇,仰头淡淡道:“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
小巧莹润的贝齿深深咬住下唇,在那浅樱色的唇瓣上留下一个粉白的印记。晏明深眸色愈发深沉,紧紧地盯着唇齿相触处小小的下陷,喉咙没来由的有些干渴。
靠近一步,双臂撑上门框,他将她牢牢的封锁在这一方小小空间里:
“嗯……那你想怎么谢我?”
他的声音是如同低音炮般的性感磁性,刻意压低声线,压迫中带着一份似有若无的爱昧,让人脉搏加速,心惊肉跳。
她被他的气势所迫,不由堪堪向后退了一步,启唇只吐出半个音节:“我可以——”
“可以什么?”
他身形前倾,紧紧跟上,两人间由于她的退缩而出现的距离,瞬间缩小为零,近得能数清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聆微深深呼吸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的墨眸,眼波清澈透亮。
“我可以,给你做顿饭。”
晏明深完美无瑕的面容出现了一道冰冷的裂痕——
做顿饭?
这女人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全南都五星级餐厅的顶级大厨,每天每夜都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菜品送上晏氏王国的餐桌!她是对自己的手艺有多大的信心,觉得一顿饭就足以抵消他大发慈悲的照顾?
半小时后,晏总裁皱着眉头,不耐地翻着商业杂志,坐在餐桌边——
等饭吃。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因为她这么一句几近幼稚的话,就真的留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他们结婚大半年,他从来没有在家里吃过饭。
书页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哗啦作响,然而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那一排排印刷字体上了。
微微侧首,她此刻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落入眼底,眼神在她窈窕的身形上一寸寸勾勒过去,脑海中响起了迟亦旸的话。
“她身上的伤,大多是刀伤,棍伤,还有——枪伤。”
最初看到她身上的伤痕时,他语出侮辱,被她狠狠的回敬了一个巴掌。
原来这些伤疤,不是由于什么龌龊的床上交易,而是有其他原因。
杜家是南都数一数二的家族,究竟因为什么,让她即使顶着杜家的名头,也不能保全自身?
思绪起起伏伏,直到诱人的饭菜香味将他拉回现实。
粗略的瞥了眼饭桌上的菜色,即便尝遍了世界各地的珍馐佳肴,此刻的他也不由微微挑眉。
不是这菜肴有多么珍稀美味,需要多么高的手艺技术,而是——
每一道菜,都意外地合他胃口。
准确的说,每一道菜都是他所偏爱的。
“尝尝看吧。”聆微将最后一盆清炒百合放上餐桌,坐在了晏明深对面:“胳膊有点不方便,味道可能不太好。”
入口的质感,满溢的清甜,流连在唇齿间的香气……
“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和大多数男人不同,他的口味出奇的清淡,不喜欢油腻荤腥。
可他明明从来没有在家里吃过饭,她怎么会如此准确的把握他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