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一本正经的人,这会儿却又朝我卖萌撒娇了:“媳妇,你这决定太折磨为夫我了,还有现在我要怎么办?”我没好气地怼他:“凉拌!自个解决去。”
“不要!”说着就往我身上来蹭,还故意让坚硬处顶着我。
这个人就是给块布能开染坊的,绝不能纵容他,用力将他推开了坐起身整理衣物,还好穿得是男装卫士的衣袍,没有被他扯开。稍作整理回转眸,只见他还斜靠在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不过余光中的某处也慢慢平息下去了。
汗颜无比,男人当真是下半身动物,不论场合地点都能冲动得起来。
阿平的亲卫军中除了我,燕七与绿荷也在,算是将我兰苑里的“半边天”都带上了。另外就是木叔,与之再见他自已不是银杏村里的鳏夫,而是让人敬畏的锦衣卫头子,连身上的衣裳都换成了缎面青布。我的服色就是跟之类似的,想来我也被暂时编派为锦衣卫了。木叔仍然话不多,身边的几人都面色萧杀沉冷,应该全是锦衣卫,各个武功高强。
我本为避嫌要出去马车,可阿平怎么都不同意,说我刚出月子的身子别说吃不消步行了,就连骑马都不能,不出一日我就能累得躺下来。想想也是,便作了罢,不去逞这个强。
自个身体是清楚的,虽不至于柔弱但毕竟刚生产完没多久,都说月子里应该要多调养,任性的后果只会是将来自己受罪。不过除非必要,我几乎就不下马车,吃睡都在马车上。一天两天还好,天天如此就感沉闷了,但知道行军打仗不是郊游,不可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有时不免去想那时朱高煦送我回南方的情景,同样枯燥的赶路但那次要自由得多,就我们两人一辆马车,说是逃亡其实也没追兵来追,走走停停,偶尔进城住店,大多歇在郊外我睡马车他则睡马车顶或者地上。只是到了后面碰上个黑心店家差一点就送命,说到底还是我的江湖经验太浅,也证明古时一个女人在外行走存在了无数的风险。
这次前去支援燕王大军,自不用说定然又要见到朱棣了,想来朱高煦那小子也一定会去吧,还有些期待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行车劳顿到第十日时,阿平告诉我离战地近了,应该不日燕王就会派人来迎接。可没料派出去传讯的兵士回来却报北元军夜袭前去蒙城讨伐的燕军,将之围困在了烟波大峡谷内,而此地离大峡谷只有不到十里路了。
我猜恐是怕扰乱军心,此信一来并没有全军震动,因为信报是传于将领后再汇报到阿平这边来的。阿平从未带过兵,朱元璋自不可能就如此草率的任由他独自领兵前来,军中自有将领随行,只不过都得听命于他。
我以为按理阿平会下令即刻增援营救燕军,可他在听完讯报后却一言不发,面色幽沉如水,底下将领们面面相觑。有一位年岁稍长的走上前向阿平请命立即领兵增援燕军,可阿平在踌躇之后却下令全军原地驻扎,并没让任何将领带兵增援,只让人再去刺探敌情。
此决定显然令众将领都面露不满,只是居于阿平身份而不敢口出妄言。等私下无人时我忍不住问阿平为何做此决定,他不答反问:“你也认为我的决策是错的吗?”
我沉吟了下,摇了摇头道:“打仗非同儿戏,你不会轻率做任何一个决定。只是相信那些将领与我一般都感到疑惑,明明我们离那峡谷只有十里不到的路,何以不前去增援营救燕王?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阿平什么也没说,只拿出行军地图给我看,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比划了几条线,起初会感到懵然,可是仔细去看那几条路线后脑中灵光闪过,顿然间有所领悟:“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有诈?”
只见他眉眼疏散,眸光幽沉难辨,“从北平往蒙城只需三天,你我在路上行进了已有十天,就算扣掉皇祖父传令北平的路上行程天数,以燕王叔的行军速度也绝不可能至今都还没抵达蒙城,更何况王叔之筹谋怎可能如此轻易被困峡谷?我猜测若不是王叔诱敌之计就是那北元军刺探我方军情,知我援军赶到便在峡谷内暗中设了埋伏,欲图对我们援军伏击。”
听过他分析后我豁然开朗,确实在初听来报说朱棣被困峡谷时我心中也打了个咯噔,不提以往战事,就是我所认识的朱棣本人也是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怎么会贸然被困?加上他底下都是勇猛精将,除非是北元军中也有谋略十分厉害的将领。
事实上阿平是对的,刺探军情的人不到夜里就回来了,带来的不单单是重要讯息,还有一个人,朱高煦。当时我躲在马车里从夹缝里悄然看外边,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盔甲,却骑着一匹白马,这黑白搭配看得让人感觉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这身军装穿在他身上还是挺英姿飒爽的。只见他骑在马上嘴角上扬地对阿平道:“炆哥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啊?峡谷那边大开战了,你不去瞧热闹吗?”
我心头一凛,当真开战了?难道是阿平估算错误?可是又觉不对,若开战了为何朱高煦会单独前来,而且他还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阿平并没跟他嬉戏打闹,只沉声而问:“峡谷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朱高煦露了满嘴的白牙而笑道:“能有什么事?北元军被我们给伏击了呗。”
“啊?”一旁将领闻言都发出惊疑声,有人忍不住询问:“不是传信说燕王爷的领军被北元军给伏击吗?怎么反过来是燕军伏击了北元?”
朱高煦一声讪笑,不客气地道:“区区北元那一帮乌合之众,还能奈何我北平燕军?我父亲一条诱敌深入的计谋就将他们都给骗上了沟,没看见我身上这血迹吗?对方将领都已经被我砍杀于马下了,现下正在收拾俘虏残余部队呢。父亲派我先过来迎接你们,也给你们报个信蒙城已经收复。”
兵贵神速又兵不厌诈,朱棣之用兵当真令人佩服。
朱高煦算是被派过来接我们的,虽然除了他没有其它兵士将领,但他以朱棣之子的身份足以取得全军信任,也对朝廷增派的援军给以足够重视了。
马车继续前行上路,阿平没有再回到马车里,而是要了一匹马与朱高煦并肩而骑。沿路便听朱高煦在那聒噪地说话,一会问阿平为何出来打仗还要弄辆马车,会显得有点娘;一会又说幸而我们援军没有贸然前去增援,否则就将他父亲和朱能将军的计策给打破了。
我坐在马车内都忍不住暗中吐槽了,有这么聒噪的人吗?不过看他与阿平倒是关系融洽,也并不来阿谀奉承那一套,脾性直爽。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穿着,不由好奇之后若不可避免与朱高煦正面碰上时,他能不能认出我来?因为来时路上阿平觉得我即使穿了青布男装,可仍然太过娘了,于是便想了办法将皮肤摸黑了些,当场还被阿平给笑话了。
不过其实认不出来才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几率被人知晓阿平将女人带进军中,朱元璋虽同意了但也责令他绝不能曝露,所以尽可能还是低调吧。
途径烟波大峡谷,我算是明白此名何来了。
烟波之意,取之于整个峡谷都是一片散不去的迷雾,而且因为刚好我们途经时是傍晚,天空的晚霞将浓雾给映照得微红。可视距离大概就只有两丈远,鼻子里能闻到一股血腥气,挑开帘子往地下看,虽然看不见任何但很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因为地上被染红了。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走入了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曾经生于和平年代的我对这些别说陌生,连想都不曾想过,可未来的任何一个时刻都将面临——战争、死亡。
想到这便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感觉好似有道视线射来,一抬眸就对上探究的目光,正是朱高煦。我身体一僵,立即缩回马车显得太过刻意,可是被那小子用毫不客气的目光上下打量委实感觉不舒服。最后脑子一热,我朝他用力一瞪放下了帘子,立刻听见外边朱高煦在叫:“哎哎,我说炆哥啊,你这马车里的人是谁啊?怎么那般没礼貌,见到本将军都不出来的。”
嘿,这小子当真是揭瓦上房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要不要我给他行礼跪拜啊?我在马车里闷闷地想。说他是个二愣子还真没差,居然当真没认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