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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雨太大,即便有伞,回家也被淋个湿透。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脑袋像锅粥似的,混沌一片,只好打电话给公司请病假。

摸了几片感冒药吞了,倒在床上刚想再补一会眠,付安东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怎么了?”

想开口,喉咙干得生疼,“病了。”

“要紧吗,再不然我去看看你?”

付安东这个投资总监当的是有钱又有闲,看上去快活得很。

“不用。”

他迟疑了一下,沉声问:“许深深,你抑郁症又犯了?”

我实在是不想发声,嗓子像冒烟似的干,“不是,就是一般的感冒。犯不着过来,我自个儿睡一觉就行了。”

“我还是过来一趟吧,你这样我挺担心的,要是病死在家怎么办,你在几栋几楼?”

真晦气,我叹了口气,把电话挂了。

过了几秒钟,付安东换了个办公室的号码又打进来:“你别挂我电话啊,告诉我你家在多少室?”

“付安东,你别以为我没爹了,就对我滋生出父爱情绪。我今年26了,要搁别人那都是孩子他妈了。自己一个人过不会死。”说完,我挂了电话关掉手机,盖着被子开始困觉。

这一觉睡得真痛快,直到迷迷瞪瞪地听到有人在砸门,我才勉强醒过来。果然,付安东带着刘希出现在门外,一脸阴郁地站在门外。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啊?”我疑惑地看着他。

付安东一言带过:“公司资料里写的。”

我一手撑着门,对他强调:“我真的没事。你俩该干嘛干嘛去吧。”

他进屋把一塑料袋搁茶几上,“吃点药,你别硬扛着。本来身体就差劲。”说完,就带着刘希走了。

整个过程中,刘希都一言不发。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俩因为我吵架了。

我早就提醒过付安东他是个有老婆的人,不能原来是怎么样还怎么样,但有的人他即便长着一张有老婆的脸,也缺少一颗有老婆的心。“家室”这个词对付安东来说,近义词就是“浮云”。

他谈过几个女朋友,最后分手的理由无一例外都是他不想结婚。有些男人,无论金钱上、事业上、年龄上、身体上他们怎么成熟,都不愿意对承诺负责。付安东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先生。只恋爱不结婚,谁爱上他谁倒霉。

我心里对刘希有愧疚,发了个短信给付安东:要不要我帮你和刘希解释一下?

过了很久他也没有回,我别无他法,只好吞了颗药继续睡觉。

这次感冒比我想象中来得汹涌且持久,足足在家里歇了两天才找着路回办公室。下午张丘来找我:“许经理,孙总和任总都已经和陆优谈过了。你看是不是要和他谈一下价钱?”

“这么快?”我有点惊讶。

“是啊”,张丘压低了声音说:“他大概和孙总认识。”

“那好吧,我会去和他谈。”公司采取密薪制,人事助理还不能接触薪酬数据,不能再指望张丘和他谈条件了。

心情开始变差,我烦躁地看着资料上陆优的手机号码。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横竖都是一个结果。

电话通了:“你好。”

“陆优你好,我是XX证券公司的招聘经理。前两天你和我们公司的几个同事都见过面,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有几个信息想和你核实一下。”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你说。”

“我想问一下,你现在的薪酬水平是?”

即便知道这个行业暴利,但陆优口中的数字还是让我略微吃了一惊。

“那么你的期望薪水是多少?”

他想了一想,“涨40%吧。”

“这个数是你的底线吗,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谈的空间?”

那边沉默了一会,道:可以谈。”

“好的,谢谢你。我会尽快把面试结果反馈给你,如果有什么其他事情你可以给我电话。”我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声音有变化,但陆优没听出来是我也确实是个好事。

“嗯,之前和我联系的是张丘。”

“哦,是这样,我前两天休病假,所以没有当面和你沟通。”

他缓缓地问:“那你是?”

“你可以叫我Sheila。”

“好,Sheila,有消息再联系。”他先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