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皇后督促太子下定决心的同时,宫外一处幽禁的屋子内,五皇子却正和一个一身黑袍,围帽遮住脸人共处一室。
黑袍之人逆光,看不清脸,而五皇子坐在位置上,用拇指撑着额头,像是在头疼着什么。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
良久,五皇子改用食指敲着额头出声道:“都解决了?”
“是……”黑袍之人,恭敬地回答,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
“怎么?有问题?”五皇子很敏感,挑眉问道。
“呼……只是没想到那群人竟然是长公主的亲卫,多数人都是当场毙命的,残存的少数人……我已经按照五皇子您的吩咐全都……”黑袍之人,说着便用手比划了一个灭口的动作。
“呵呵……倒是省了我们的事了。”五皇子几乎连眉头都没皱。
“嗯?”黑袍之人有些疑惑出声。
“太子派去的人呢?”五皇子没有在意黑袍之人的疑惑,继续问道。
“几乎没有生还……”黑袍之人,愣了片刻回答道。
“看来……这是真的了……”五皇子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道。
“五皇子,您是说太子之前提起道那件事?”黑袍之人还是不解。
“哼!太子向来谨慎保守,能让他动手的,绝对假不了。”五皇子敲着桌子判断道。
“嘶……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了?”黑袍之人抽气道。
“这件事本就不在预料之中,至于打草惊蛇嘛……也不一定……”五皇子一脸深沉。
“五皇子,若此事为真,我们该当如何?”黑袍之人有些紧张道。
“若此事为真,最该惊慌的还是太子和南宫家,适当时候的再推上一把,可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要更完美了……呵呵呵呵……”五皇子眼里透着精光道。
“可是……他难道不会成为您未来的阻碍吗?”黑袍之人担忧道。
“唔……呼……这件事,现在看来,还是利大于弊的……更何况……尚不能完全确定,就没必要过度担心,倒是眼下,怎么让这件事更快发酵,才是重中之重。”五皇子皱着眉头道。
“可是……五皇子,若此事为假呢?现在反应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太子那里对此事一直都是含糊不定的。”黑袍之人又提到了一种可能性。
“呵呵,此事真假倒不是最重要的,这种可能已经触碰到了父皇深藏心底的禁忌,这个禁忌一旦打开,无论对错,无论真假,南宫家都休想全身而退,到时候,我们的目的一样也能达成,你还在担心什么?”五皇子冷笑一声道。
“呃……许是我多想,不过……这两日,太子对于这件事一直是辗转反侧的,我在想,能让他害怕,那难免就会对您有威胁,所以……”黑袍之人说出了顾虑。
“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他,论才识,能力确实相当优秀,一旦成真,他极有可能成为我对手,只是……想比我而言,太子应该会更惊恐的,有些事,根本轮不到我动手的,只需在恰当的时机轻轻一推便可……”五皇子伸出手指形象地说道。
黑袍之人愣了一瞬便立刻明白道:“湖蚌相争?”
“呵呵,坐收渔翁之利……”五皇子勾起嘴角得意地一笑。
“我明白了。”黑袍之人点头。
“呼……行了,你回去吧,时机到了,我只会通知你的。”五皇子似乎有些疲倦了,挥挥手,示意黑袍之人可以离去。
“是……”黑袍之人没有犹豫,转身离去了。
屋内,五皇子愣愣地盯着自个的手掌,良久,握拳,起身离去……
而养心殿内,皇帝竟然在摆弄着一盆茶花,周公公守在一旁,默不作声。
皇帝一边休枝剪叶,一边对着茶花呢喃着,周公公习以为常,抿抿嘴,继续低头,非礼勿视。
“嗯……费子冉这小子倒是把你们养得不错……”皇帝吹吹手上的枯叶,对着茶花笑道。
周公公侧目,心里一阵无奈,这两盆茶花就是那日,太子奉旨搜查费子冉府邸,拉出来的物件之一,皇帝看了清单,二话没说,就直接让他到刑部把这两盆茶花拎了回来。
刑部众人也是一头雾水,虽然这不是什么重要证物,可是到底是搜查出来的东西,皇帝这么光明正大的要,倒是头一遭了。
周公公也觉得奇怪,他知道他们家主子喜欢茶花,可是这养心殿内的各式茶花多了去了,犯不着非得惦记着费子冉的那两盆嘛。
只可惜,皇帝发了话,周公公无奈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到刑部走了一趟。
这茶花被带回来之后,皇帝倒是真心喜欢,一天也不知摆弄了多少回了。
皇帝还有个习惯,就是跟茶花聊天,也不知费子冉的这两盆茶花到底是有何种魔力,皇帝就是对着它们滔滔不绝地说着。
整个大殿里,就剩周公公伺候在一旁,皇帝的絮叨,埋怨,无奈和失笑,他却都听了进去。
良久,皇帝转头看了一眼周公公,然后笑道:“周公公,你心里在非议朕什么呢?”
“啊?”周公公十足惊了一下,然后瞬间恢复了神色,有些尴尬地笑道:“皇上,老奴哪敢非议您啊?呵呵,呵呵呵……”
“是吗?”皇帝挑眉。
“嗯嗯!”周公公生怕皇帝不信似地点着头。
“呵呵……哎……是不是很奇怪,朕为何非得差你去刑部把这两盆茶花弄回来了?”皇帝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继续笑着问到周公公。
“呃……”周公公有些紧张,他心里的想法可是被皇帝戳得一清二楚。
“呵呵……也许朕这是爱屋及乌吧……”皇帝似乎没打算真让周公公来回答这个问题,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周公公闻言,心里的疑惑更是深了,爱屋及乌?费子冉?茶花?皇上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希望他能明白朕的用意。”皇帝又叹了一句道。
“皇上,您……?”周公公实在不解得厉害。
“呵呵……哎……不过区区几日,都就浑浊起来,嗯……朕倒想知道,这事它能乱到什么地步。”皇帝盯着茶花,又自言自语起来。
而一旁的周公公却听得异常惊心……
转眼,又入夜了,颜若玖和亲卫们已经连续疾驰了四天三夜了,终于赶在城门落锁之前,抵达了凉州境内。
确定长公主下榻的别院,颜若玖带着众人又马不停蹄地朝地方去了。
夜深了长公主合上了书,准备休息,红素嬷嬷就在一旁伺候着。
突然,门外有人急声回禀,长公主挑眉,红素嬷嬷便先裹着大氅出去看看情况。
一出到屋外,萧瑟的秋风吹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红素嬷嬷紧了紧大氅皱眉道:“出什么事了?不知道长公主要休息了吗?”
“回禀嬷嬷,门外来了十几个京里长公主府的亲卫,还带着一个姓颜的姑娘,说是有要是求见长公主!”侍卫回禀道。
“什么?府上的亲卫?还有一个姓颜的姑娘,确定他们身份了吗?”红素嬷嬷谨慎道。
“亲卫们的身份已经确定,那位姓颜的姑娘,自称是叫颜若玖,对了,还有小公子的贴身小厮砚台也来了,都在外头,哦,这是拿颜姑娘让我拿进来的令牌,小的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来叨扰长公主了。”侍卫将令牌交到红素嬷嬷手上。
红素嬷嬷对着屋门口的烛光,细细打量了一眼手里的令牌,脸色顿时紧张起来,连忙吩咐道:“快,快去把人请进来,快去!”
“是!”侍卫得了吩咐,立刻转身往外跑。
而红素嬷嬷则是立刻进屋,紧张道:“主子,主子,怕是出事了!”
“怎么了?”长公主裹着大氅皱眉而出。
“你看,您离京前留给小公子的求救令牌。”红素嬷嬷扬着手里的令牌紧张道。
“什么?”长公主心惊,一把夺过令牌,仔细辨认之后,一脸担心道:“可有来人?是正熙出什么事了吗?”
“应该不是小公子……”红素嬷嬷摇头道。
“那这……”长公主皱眉。
“外头回禀,是府里亲卫亲自护送颜若玖姑娘而来,而这令牌就是颜姑娘随身携带的。”红素解释道。
“小丫头?”长公主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正是。”红素点头。
“她人呢?”长公主的紧张丝毫不减。
“已经让他们去请了……主子……”红素嬷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启禀长公主,颜将军之女,颜若玖姑娘求见!”门外,侍卫的声音再次传来。
“快叫进来!”长公主攥着令牌紧张道。
“是!”红素嬷嬷立刻开门,颜若玖就一身风尘仆仆得跌了进来。
好在红素嬷嬷立刻搭了把手,才使得颜若玖稳住了身子。
近距离看了颜若玖一眼,红素嬷嬷发现她满眼的通红,灰头土脸,像是狂奔了一路,糟糕程度跟刚下战场的人有得一拼。
红素嬷嬷刚想关心两句,颜若玖却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坚韧地祈求道:“长公主,求您救救我爹和子冉哥哥吧!”
颜若玖猛然一跪,长公主和红素嬷嬷皆是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