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因祸得福

“你也真是的,既然因着祖父之病,圣人这回不会对卓家怎么样,又何必吓唬大伯他们呢?”沈氏当众晕了过去,怎么说她也是如今侯府的老夫人,虽然起初只得卓芳涯一个人搀扶,但也不能一直就这么看着,宁摇碧就丢下一句“本世子本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送昭节回来,府上既然有事,本世子也不便久留,这便告辞”,而卓家人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了之前明显话里有话的他走,当下卓芳礼就问起了两人是否用饭——自然是没有的,于是游氏顺势留饭,匆匆结束了上房里的对峙,先回四房来细问今日宫中始末。

回四房的路上,卓昭节不免悄悄的向宁摇碧抱怨。

宁摇碧亦低声道:“过会再解释就成了,方才也是说过卓芳涯听的。”

卓昭节诧异道:“为什么呀?”

“不拘他是不是孝子,但这个时候只有扮孝子才有一线生机。”宁摇碧勾了勾嘴角,轻笑着道,“沈氏不糊涂,等醒来后一定会让卓芳涯到高家去负荆请罪,现成的理由不就是敏平侯与沈氏现在都双双不好了吗?高氏虽然有和离之意,但究竟还没和离,如今从礼法上来说,总归她还是卓家的媳妇,如今翁姑俱病倒,卓芳涯去求她回来侍疾,她是很难推脱的。”

卓昭节道:“高相既是宰相,岂是如此好拿捏的人?”

“高家要是不肯,卓芳涯就索性在高家门前长跪请罪呢?”宁摇碧道,“高家难道还能打死了他?这也是高氏做事太过拖泥带水,既然打算和离了,又何必拖到这会都没把放妻书要到手?他们自己给卓芳涯留了个把柄,也活该有这么一番纠缠。”

卓昭节也觉得这事儿透着奇怪,倒是宁摇碧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缘故,“是了,听说卓芳涯很不在意与高氏所生的嫡长女,倒是高氏对女儿非常的怜爱,估计高氏有意和离,却想将女儿带在身边,毕竟以卓芳涯对那嫡长女的态度,那小娘子若是留在卓家必定没好日子过,但她究竟姓卓,即使卓芳涯不在意把她给高氏,但沈氏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筹码的,不然之前这件事情始终没传到皇后娘娘耳中,恐怕是高氏刻意隐瞒和圆场之故,不然以高家的门第不该瞒这么久的。”

“那如今五婶与九娘……”卓昭节目露不忍,要说五夫人高氏为人一向就是冷冰冰的,然而对女儿九娘卓昭宝却爱怜之极,那个被父母争执吓得到现在都不会说话的堂妹,若是被独自留在卓家,别说嫡女应得的份额了,恐怕连个庶女都不如!

卓昭宝确实是离不开母亲照料的。

既然高氏为了女儿甚至愿意放弃把自己的经历禀告皇后主持公道,那么如今宁摇碧拖她下水是不是也等于断了她要到卓昭宝的机会?

宁摇碧笑着道:“你同情你这五婶与那堂妹?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份放妻书么,我有一百个法子让卓芳涯乖乖的写下来。”

卓昭节道:“但你不是说九娘?”

“这件事情其实高氏根本就没必要对沈氏低头。”宁摇碧道,“这是高氏太过迂腐,嗯,应该说太过守礼了点,其实她都把女儿带回高家了,只要寻着借口一面不让卓家把人接走,一面找人将自己与女儿被卓芳涯冷落疏忽、卓芳涯宠爱妾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在长安传播,坊间都骂起了卓芳涯宠妾灭妻、对女不慈,到时候就是沈氏去求她了,那时候别说她想要沈氏母子本来就不是很在意的亲生女儿,就算她想把五房家当搬走恐怕沈氏都不敢不答应!”

他摇了摇头道,“像现在高家少不得要被卓芳涯闹个灰头土脸了,不过也不要紧,我已经在皇后跟前说了始终始末,卓芳涯如今去扮这孝子贤夫却太迟了点,到时候皇后身边的人再补上几刀,皇后定然更加恼怒沈氏心肠恶毒,卓芳涯用心不良,而且届时事情闹得满长安沸沸扬扬,皇后一插手,沈氏和卓芳涯做的事情自然是一锤定音,有皇后亲自‘查清’了的事情‘真相’,往后谁还敢说敏平侯的病倒与你们四房有关系?恐怕即使他醒了也不好这么说,这才是永绝后患呢!所以你说方才我故意不提醒大伯他们可是对的?”

“……”卓昭节幽幽的道,“若是人人都如你这样聪明可叫这日子怎么过?”

宁摇碧笑着道:“我说过我再聪明见了你也就傻了。”

卓昭节不意他跟在游氏与卓芳礼之后居然也敢说这样的话,不禁面上一红,低声道:“不和你说了。”

到了四房,冒姑早已备好了饮馔等着,看情形已经热了好几回了,却是四房一直在上房那边和沈氏耗着,也是过了晌午都没用饭,就着冒姑端上来的菜肴匆匆用了点,冒姑特意觑了个空为难的告诉卓昭节:“七娘,晌午前,三少夫人亲自带人把整个四房都搜了遍,却还是没找到粉团,也没找到什么痕迹。”

卓昭节这几个时辰大起大落了好几回,被她说了才想起来自己那只可怜的狮子猫,因为是宁摇碧送的,还是他特别到义康公主那儿求来的,又极可爱,到底是舍不得的,闻言咬了咬唇,低声道:“先不要说,也许昨儿个它淘气跑到其他房里去了,一会打发人到三伯和五房里都去问一问……实在找不到了再说罢。”

冒姑道:“是。”

卓昭节想了想又叮嘱她:“今日咱们房里已经和沈氏那边彻底的翻了脸,如今沈氏也晕了过去,五叔在上房里陪着……你趁现在就去五房问,免得回头什么也问不到!”

以卓芳涯现在对四房的仇恨,抓到了粉团要么卖掉,要么索性掐死了埋掉,总而言之不会有好事的。

冒姑闻言,赶忙去了。

她一走,宁摇碧就凑过来问:“你方才叮嘱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琐碎事。”卓昭节现在还不肯定一定找不回来粉团了,但把宁摇碧送的狮子猫弄丢,总归有些心虚,就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饭后使女呈上茶水,又用过些时果,卓芳礼看也差不多了,就打发了下人,试探性的问起了今日宫中一事。

卓昭节自不会隐瞒父母,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卓芳礼和游氏听着都是面上变色,到最后听皇后问起来敏平侯为何病倒时,卓芳礼与卓昭质、卓昭粹都如坐针毡——待听说宁摇碧把话接过去圆了,才暗松一口气,看向宁摇碧的神色都有些复杂,卓昭粹从前与宁摇碧有过些过节,虽然宁摇碧如今已是四房板上钉钉的郎子了,但卓昭粹对这个妹婿怎么都亲热不起来,这一次宁摇碧解围,纵然是为了卓昭节,卓昭粹也不禁心生感激,他为人敦厚,倒将从前的罅隙尽都化去。

不过卓芳礼和游氏想的却是:“我道今儿个小七娘怎么口齿那般伶俐了?原来这信口雌黄、凭空污蔑的口才全是被这小子带坏的!”

当然这些话,卓芳礼和游氏想想也就是了,却不便公然说出。

卓昭节说的这些大可以回头再问女儿,但宁摇碧却不能一直留在四房的,卓芳礼问完女儿,自然就要与宁摇碧说起正事——就是政事上的影响,宁摇碧对岳父自不会藏私,爽快的将自己之前对卓昭节说过的有关卓家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由于敏平侯之病免除被打压的危机的推测说了一遍,至于其他更隐晦的交谈,以卓昭节的阅历,却是听也听不懂的。

如此到了黄昏时分,宁摇碧方告辞而去。

等他走了,卓昭节猛然醒悟,问卓芳礼:“父亲,今日许院判可曾来过?”

“许院判这几日应该日日往东宫为太子妃诊断,如何会到咱们家来?”卓芳礼一愣,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但随即明白过来女儿为什么这么问了,“你是说?”

“方才在皇后跟前告退之前,太子妃主动提出让许院判过来探望祖父,皇后也是答允了的。”卓昭节若有所思,“皇后娘娘说让许院判去过东宫之后就到咱们家来看祖父。”

可现在日已黄昏,再过点时辰,坊门都要关了,许院判却还没到,按说太子妃和皇后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消遣卓家、尤其是现在这时候,那么许院判没到显然是出了事情——这事情多半是出在了东宫。

今日皇后如此雷厉风行的一下拖了两位侯爵下水,太子岂能不为长子担心难过?他奈何不了皇后,更奈何不了圣人,恐怕是寻上了太子妃……难道是这个缘故吗?

不管怎么说,局势越发的险峻了。

卓芳礼深深叹了口气,道:“没来就没来罢,你先回去歇着,从今儿起,咱们家须得轮流有人守在上房那边。”

虽然沈氏母子在卓家的地位摇摇欲坠,但困兽犹斗,何况……敏平侯到底是为什么昏迷的,四房最清楚不过,卓芳礼茫然的想:倘若父亲醒了过来,我又该怎么办?三郎、八郎、七娘又如何自处?

这么想着,恶念在胸中泛起,让他打个激灵,狠狠的将那模糊形成的念头碾碎——卓芳礼用力捏了捏拳,他从来没有想过弑父……即使如今骑虎难下,要他为了自己一房人的安危盼望敏平侯就此一睡不起,他实在做不出来。

“早知今日,就该学着华容长公主,寻个理由让七娘早早嫁了出门,如此要担心的孩子也少一个。”卓芳礼苦涩的想。

这日晚上,卓家上下当然都没有一个睡得安稳的,也许唯一安稳的就是还在昏迷中的敏平侯了。

只不过到了次日听下人禀告上来宫中对于昨日之事下的几道圣旨……即使谁也不敢说出来,可大抵都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上天庇佑。

正如宁摇碧所料,圣人与皇后如今是笃定了主意要拿延昌郡王一派开刀了,敦远侯府清早接了旨,圣旨中以敦远侯内闱不修,致侍妾掌权,在他人喜宴之上撒泼卖疯,堂堂世子妇都制止不住,贬敦远侯为敦远伯,又免了他吏部尚书之位,着了旁人顶替。

看似与喜宴上发生的事情毫无瓜葛的古太傅、祈国公,各自被赐了一座宅子。

两座宅子听说都不坏,只不过没有一座在长安城内的,都是翠微山中避暑的别院,距离行宫并不近,内中亭台楼阁依山傍水的景色怡人——这意思明眼人略作思索就能看出,料想古太傅和祈国公如今已经在召集幕僚苦思致仕的表书怎么个写法了。

而本来会是主要打压目标的敏平侯府,却因为敏平侯的病情,只在许院判登门为敏平侯诊断完毕、确认敏平侯病势确实凶险后,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圣人的口谕。

上谕先是表示了对敏平侯的体恤,跟着就是申饬沈氏教导子女俱无方,要她自即日起禁足上房诚心祈福,不许再沾染侯府之事,接着又训斥了卓芳涯宠妾灭妻、私德不修,令他禁考三年,说是三年,其实算起来也就是明科不能下场,本来卓芳涯也没打算下场,他如今一门心思扑在了花氏身上,哪里有能力去参加会试?

只是上谕有了这句话,也表示卓芳涯即使以后考中了,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沈氏知道后,再次昏了过去。

上谕最后命敏平侯余子好生伺候照料——没有提到卓芳甸,卓芳纯等人试探性的问了问,许院判却只是摇头,以现在的局势,卓芳纯也只能住了口,免得犯了不该犯的忌讳。

对比敦远侯、不,现在该称敦远伯了,还有古太傅、祈国公,敏平侯府算是最幸运的一家。

除了沈氏母子外,其余四房都是长松了口气!

现在四房唯一担心的,或者说唯一踌躇的,就是敏平侯会不会醒,而一旦醒来,又会对局势有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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