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意外

就在戴丽低着头,懊恼又难过的时候,眼前赫然出现一张银行卡,她抬头看去,就见余安安说道:“拿着,别赖在我这里了,赶紧的去归置归置你的狗窝儿,以后别再犯傻了。”

戴丽的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抱着安安哇哇大哭,抽抽噎噎的说道:“……姐,还是你对我最好,呜呜……我一定早点攒钱还你的……”

“行了,行了,哭得真丑,给我收!这是你自己的钱,用不着你还,只盼着以后别光长肉,还得要多长点心眼子,别把聪明露在脸上。”

“啊?”戴丽茫然的看着余安安,她觉得自己耳朵没有幻听,可是她又不敢相信所听到的话。

看戴丽那副滑稽的模样,余安安好气又好笑,低低解释起了原因始末,却原来自戴丽对安安第一次倒苦水抱怨她与肖进的争吵以后,在这近四年的时间,安安断断续续的问她借了不少钱,少则几百,多则一两千,拿小戴丽的身份证给她开了户,零零碎碎的存进去,到如今零存整取,大约数字也有点可观了。

戴丽听的目瞪口呆,讷讷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余安安看她一副懵懵的样子,翻个白眼嘲道:“你能知道什么呀,可惜我不是人贩子,要不早就卖了你,保管你还替我数钱玩儿。”

她说到“人贩子”这三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脑海里出现了那个暗夜黑影,不知道那男的究竟是什么人,安安神情复杂的看了一下躺在床上自娱自乐玩得很嗨的小朋友。

那边的戴丽手上把玩着新得的银行卡,笑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以为然的回道:“姐,你这么心好,人又聪明,我乐意给你卖,肯定亏不着我!”

余安安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屋顶,这人真是没得救了,那时候怎么就认识了这丫头,还稀里糊涂让她给缠上了呢。

打发走神魂归位的戴丽,余安安终于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下来,然而转头看见放在桌上的玫瑰花,她又觉得很不舒服,刺眼的很。

粉色的卡片被戴丽随手放在了花的旁边,余安安没有兴趣打开来看,她怕看见若干年前那个傻傻的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为自己深情念着诗歌的男孩,那样的帅气,那样的——美好。

时过境迁,五年的独自打拼,五年的寂寞时光,安安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骨子里其实有些任性和骄傲的小姑娘了,生活的磨练也早已治愈了她那不能触及的敏感和尖锐。她把这些都隐藏在温和平静的面孔之下,淡然度日。

欧阳文骏想干什么呢,千方百计与余安安的重逢之后,赠之以鲜花和诗歌,是想唤起安安对昔日美好时光的回忆,还是感动于他一如既往的深情?毕竟这年月,没有几个男人还愿意为女人写点儿情书美文了,尤其是烧脑子的诗歌。

可惜,欧阳文骏并不知道,岁月已经给了余安安最好的馈赠,便是让她在时光中不但慢慢平息了心中的痛苦,掩埋了曾经的不堪,抛弃了所有的怨恨与悲痛,与往事和解,与自己作友,从过去中走了出来,走向她虽未预设但可期见的未来;而且还给了她一颗坚强的心,学会分辨与抵触那些可能有毒的诱惑。

所以,欧阳文骏的这份情意,很难再打动得了余安安,在越走越远的人生路,他们早已成陌路,也许会半途相遇、会彼此张望,却也仅限于此。

手机嗡嗡的在振动,余安安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她没有接,转身继续绕着乐乐小朋友的手指头玩,看上去快有五个月大的小宝宝有了和人交流的欲望,只要安安搭理他,他就张开已经露出了两颗小米牙的小嘴,笑得口水哒哒的,用那咿咿呀呀没人能听懂的婴儿语十分合拍的应和余安安的轻声细语与如花笑颜。

手机又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余安安和乐乐咕唧道:“小宝贝儿,谁这么讨厌哪,老骚扰咱们!”边抱怨边随手摁了接听键,电话那端传来了欧阳文骏的声音。

余安安懊恼的把电话直接给掐断了,她讨厌一切没有分寸的言行和不礼貌的骚扰,哪怕这类人中包含所谓的成功精英人士欧阳文骏。

“安安,你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抗拒和我接触,难道是还为五年前我们的未言自散的爱情难以释怀吗,还在恨我吗?如果你愿意,我会向你坦白一切的,求你给我一个重新证明我自己的机会。我的人,我的心,我所有的一切,都将完全属于你。玫瑰花喜欢吗,那时候穷,买不起,从现在起,我会天天给你送一束。”安安打开短信息,还是刚刚那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她现在知道了,这是欧阳文骏的号码。

“谢谢你的花,但我不合适收,今天就算了,请下次别再送了,很唐突;另外,过去的已经过去,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什么,我也不想听。”余安安希望自己的回复能让这个人清醒过来,即便翻出旧时光的记忆,他们也不可能再和好如初,连恨都不曾有过,哪里还有爱的续篇……

不是余安安心眼小,她确实已经不再在意曾经那无疾而终的爱情了,既然连“再见”这样的道别也没有,那么余生再见,自然也不可能还有什么关系了。

欧阳文骏一直沉浸在与余安安终于重逢的喜悦中,他并没发觉,两人碰面的时候,安安每次看过来的目光,始终很坦然很平静,既没有讨厌式的躲闪也没有欣喜状的羞意。

短信连续不断进来的声音打破了余安安的沉思,她随意浏览了下便一键删除了,什么“当时还年轻……不得已的苦衷……一时昏头……”云云,这些话,余安安一个字也没入心,再动听的解释早八百年前就应和时光一起腐朽为尘粒了。

“嘀嘀”声还不断的提示有新信息进来,余安安皱着眉头看着被扔到一旁的手机,烦不胜烦,本打算干脆直接拉黑了,但转念一想,如果一个人铁定了心要缠着你,他可以换无数个号码,而自己用了许多年的号码却不敢轻易去换,毕竟爷爷年岁大了,已经习惯了打这个号码,她想爷爷任何时候都能拨通它。

……电话终于不响了,安安也把乐乐小朋友给哄睡着了。

趁孩子睡觉的空档,安安上网打开了江城人才网的网页,虽有积蓄可以支撑目前的生活,但是坐吃山空肯定不行,她需要一份新的工作。

合适对口的岗位不是很多,还有一些企业要求是应聘的女性必须是已婚已育的的,安安苦笑笑,什么时候嫁人生子也成了找工作的前提。

当然也有对婚史育儿没有要求的,但对其他就有要求,比如不是要求年轻的,就是要求同行业里工作经验丰富的,这对于一个未婚大龄且工作年限还不是很长的女青年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障碍。

看了半天,安安摘抄了几个有意向的单位的情况,记下了他们的地址和电话,她考虑要不要挨个去试一下。

眼睛有点干涩,余安安的手伸到抽屉去摸眼药水,却摸到了一张卡片,拿出来一看,还是乐乐“爸爸”丢在这里的银行卡。她拿着卡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婴儿,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