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给我留了位置,看到我来了,便笑着招呼我坐下。我坐在他旁边,另边就是蒋婷。
这些天我都故意躲避着蒋婷。或许她也看出来了,见我坐下来,余光瞟了我一眼便目不斜视。而然,脸色却黯然了许多。
这时秦军拍着我的肩。笑着说:“人到齐了。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陈阳,跟我是过命的交情。以后但凡是陈阳的事情,还望各位别袖手旁观。能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
秦军话毕,那五六个面生的男女都笑了,边笑边说能坐在一起就是缘分,我有困难,他们都会鼎力相助。
话虽然好听,但他们脸上多少有点无谓的表情,甚至还有丝不屑。转念一想,我也倒无所谓,酒桌上说得再好听都无关痛痒,要是能在最危急的时候出手相助,那才是兄弟。
这顿饭菜没少吃,酒也没少喝,不过我跟那些陌生人终究还是陌生人。从火锅店出来,他们连招呼都没和我打就走了。
我抿了抿嘴,然后掏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苦味的烟雾,全部被我吸进肺里。闭着喉结,让烟雾回荡其中,渐渐的肺部出现了疼痛,头也随之昏沉。
送走那几个男女,秦军走过来说道:“兄弟,别往心里去,我相信不需要多久,他们就能对你改变态度了。”
我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
这时,一辆黑色别克车在不远处停下,然后杨虎下了车径直走来。带着淡淡笑容道:“秦军,你们喝酒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
秦军掏了烟递给杨虎,“杨哥,我不是怕你忙没时间吗?对了,你怎么也来这了?”
杨虎看着我说:“庞老板找陈阳有点事,让我过来接他。陈阳,跟我走吧。”
秦军皱起了眉头:“杨哥,庞老板找陈阳啥事啊,是不是有账要收,这种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呢。”
“应该不是收账的事情,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去了就知道了。”杨虎狠狠抽了几口烟,而后丢掉烟头,看着我催我上车。
整个收账的队伍中,庞文龙最看重的就是杨虎,这也就意味着后者在我们这群人中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恐怕庞文龙也不会让杨虎跑腿,随便找个小弟,或者给我打电话就行。
然而又不是要账,那是什么事情,莫非是关于张麻子的事情?
张麻子可谓是我的死穴,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我几乎无力抵抗。于是不再迟疑,跟着杨虎上了车。
算算时间,我到金沙湾做事也有半个月了。这些天几乎天天都能见到杨虎,虽然我们算不上很熟,但平常见面开开玩笑还是经常性的。可是,此刻杨虎只顾着驱车,没和我说任何话,这难免让我有点疑惑。
车子飞驰,两边琳琅满目的橱窗忽闪而过,如同进了时光隧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隧道的另头并不是美好的世界。我心里甚至莫名的出现了恐惧,眼皮也直跳。
时间不长,车子停到金沙湾门前。下了车,杨虎带着我上了三楼。我的脚刚踏上三楼,我忽然被眼前的情景怔住了。
庞文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撩人的夜色。他身后是长毛等七八个手下,脸上和衣服上,竟然沾满了斑驳的血迹,是那么扎眼。
“庞老板,陈阳来了。”走进客厅,杨虎恭敬的说道。
这时,长毛等人全部把目光投向我,他们眼中似乎还残留着杀气,在加上他们满身血迹,我似乎看到了火拼的画面。
庞文龙缓缓转过身,用那双没有眉毛而显得更加深邃的眼睛看着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很久都没说话。
我心里本就七上八下,此刻再被他这么看着,直接就是煎熬。好在几秒后,他终于说话了:“陈阳,虽然我不想这么做,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用你的时候到了。”
咯噔!
心脏狂跳,让我更加踧踖不安,抑制住情绪,断断续续的问道:“庞……老板,你想让我做什么?”
庞文龙吐了口气,指着长毛等人:“看到他们这幅样子,你应该能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我就直说吧。胡德武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那杂碎非但不还钱,反而还砍我的人。如果我再忍让,道上的兄弟该怎么看我,以后谁又会服我?
思来想去,我决定钱不要了,但这个仇必须要报回去。于是天擦黑,我让长毛带着兄弟去找胡德武,不要他命,只要两只手就成。七十万换两只手,也算是便宜他胡德武了。
现在事情也办妥了,但我特么竟然让别人算计了,胡德武被砍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县委大楼。刚才上面给我打来电话,这件事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如果不能马上交个人出去,恐怕就连我也得遭殃。陈阳,我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你让我替你顶罪?!”内心的恐惧和怒火,如潮涌般翻滚而起。到最后,我所有的毛孔都膨胀开,冷汗布满全身。
庞文龙皱着额头:“现在只能这样了。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搞我,这件事情,我轻而易举就能摆平。但现在事情已经传开,我也控制不了。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胡德武只是少了两只手而已,还判不了死罪,顶多两三年就出来了。等过段时间事情平息之后,我一定竭尽全力给你走动关系,虽然不敢保证把你放出来,但少了几年刑期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其实你这次也就是到里面做做样子,封上背后搞我的人的嘴巴,很快就能出来了。出来之后,我一定会补偿你。”
我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差点瘫软倒地,下意识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紧紧抱着疼痛欲裂的头,抓不到任何思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回缓了点意识,呼呼喘着粗气,看着庞文龙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庞文龙目光骤冷,不容置疑道:“有两种办法。一是让杨虎带你去自首,自从你踏入金沙湾,你已经失去了自由。二就是放你走,我找别人顶罪。然后我会把张麻子弄得只剩半口气,再放了他。我想,到时候张麻子应该不会让你好过。至于你怎么做,你自己考虑吧。”
果然,庞文龙还是用张麻子要挟我,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恐怕庞文龙不动我,张麻子也很跟我拼命。
可以说,摆在我面前的只有顶罪这条路了。
我虚脱无力的说:“好吧。我去给你顶罪。不过我有个要求,进去之前,我必须要见见小姨。”
“不不不。”庞文龙摆摆手,“我想就没那个必要了吧。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免得她为你担心。”
然后看着杨虎,又道:“杨虎,把陈阳的手机拿过来,我先帮他保存着。等他出狱之后,我给他换部最贵的手机。”
听到庞文龙的话,我知道,我唯一可能逃跑的机会也失去了。其实见小姨是假,逃跑才是真。我确实怕了,害怕身陷囹圄,害怕一辈子背负坐过牢的骂名。
杨虎闻声便朝我走来,我彻底暴走了,站起来就想逃出去。可是,我刚站起来就被长毛等人给摁在了沙发上,动都动不了。
我狂吼,我痛哭。但都无济于事。
我被杨虎等人拖下楼,塞进了面包车。很快,面包车开到凤凰山山顶,停在监狱的外边。
记得以前上学时,经常和同学开玩笑,要不要到凤凰山宾馆住几天。没想到当年的玩笑,如今却变成了现实。只不过住宾馆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此时,庞文龙已经安排好狱警在门口等候,我刚从面包车上下来,就被戴上了手铐和头套。然后其中名狱警直接押着我走了进去,留下杨虎和另名狱警说些什么。
我越走腿越软,越走嘈杂声越大,当拿下我的头套,我已经被带到一间牢房的门外。可以说,这一路实在太畅通了,竟然没审讯和盘问,我就已经进了牢房。
“小子,进了这间牢房,你能活到三十岁算你命长。”其中一名狱警冷笑道,“年纪轻轻就行凶杀人,我真替你父母心痛啊。”
杀人?!
“什么杀人?不是只砍了两只手嘛!”我猛地一惊。
“两只手?”没想到那名狱警比我还惊讶,“受害者身中七八刀,现在都还在急救室抢救呢!你呀,还是祈祷他别死,不然你活不到过年。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不死,你也得坐个一二十年,你这辈子也就算废了。”
这时,另名狱警已经打开了牢房,然后猛地一脚把我踹了进去,边关门边说:“龚豹,这小子暂时还不能死,别玩得太过了。”
“嗯。”低沉的鼻音,从一个满脸都是刀疤的男人那边传来。
狱警走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这间牢房。不到三十平的狭小空间,却关押了四名犯人。四人蓬头垢面,邋遢至极。年龄都在三十往上,最大的就是那个刀疤男龚豹,看样子有五十岁左右。
就在我打量他们的时候,一个光头大汉忽然从床上蹦下来,二话不说就直接脱了短裤,露出高高挺起的丑陋之物。随手把裤子一扔,摸着丑陋的玩意就朝我走过来,“麻痹的,好久没弄过这么嫩的男人了,今晚一定要弄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