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上官渝正在乾阳宫后殿的一棵枫树下坐着与林如峰的长子下象棋,宫人们在旁边伺候着,各个都是小心翼翼,如侍豺狼。
在上官渝皱着眉走了‘炮’后,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眉梢一压,抬起头,向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问道:“储秀宫里的秀女如今可是调教好了?”
“是的,皇上。”小太监想了想,点了下头,很肯定地回答道,“那些秀女就等着在过几日的选秀里,觐见皇上,等候皇上的封赐恩宠。”
上官渝轻轻一笑,想了一下,眼神却落在棋盘上,思索着落下了又一步的相,头也没抬,话却毋庸置疑地吐出来:“今晚召礼部侍郎的女儿侍寝,去传朕的口谕吧。”
小太监的眼睛瞪得老大,而对面的林如峰的长子林秋明却是一笑,手中的动作未停,攻下了上官渝的‘马’,开玩笑道:“皇上想通了?我可是听说那礼部侍郎的女儿萧流玉可是个京都里都出名的有着菩萨心肠的大家小姐,这下皇上可是艳福不浅哪。”
上官渝抬头看了下对面的林秋明,抿了下嘴角,淡淡地说:“林兄,你可是我上官渝十几年的兄弟,难不成我想的什么,此时此刻你还不清楚?”
林秋明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自是一派的儒者风范,即使是笑容,也是温暖而恰到好处的,眼神却深邃,让人看不透。
上官渝实在是不喜欢‘朕’这个称呼,但是很无奈,所以,只能有折中的法子,面对那些与自己关系交好的,甚为亲近的人便舍了这个称呼,只是个简单的‘我’字,至于那些朝堂上的官员,当然不值得他用别的称呼。
林如峰的长子林秋明,是林揽月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长相明朗温雅,为人稳重而不骄,自信而有度量,精通音律诗词,同时也是自幼陪在上官渝的身边读书的,是与上官渝的关系极好的人之一,是个将来接任林家当家主的好人选。
上官渝身边的小太监小林子虽然很诧异上官渝的话,但还是一溜烟儿地离开了乾阳宫,向储秀宫而去。
按照宫里的规矩,还没有正式册封的进宫的秀女还不能够被当朝帝王宠幸,只能等有了封号才可以。而上官渝的这一举动,分明就是违背了祖宗规矩,但是他是皇帝,想要开了这个先河,谁又能说什么?
林秋明面上神情淡淡地再落下一子,瞧着棋局,手一摊,露出一抹微笑来。上官渝嘴角一扬,倒也不恼,一笑置之:“秋明,你的棋艺如今倒还真算是天下无双了吧。每次下棋,都是要赢了我的,你倒是还真有胆子。”
林秋明眼光深邃,伸手拂去肩头上落的一片枫叶,手细细地摩挲着枫叶的脉络,意味深长地说:“皇上,难道真的不担心漓海海盗的问题吗?”
“自古官匪相斗,总是要有个了结的。他们毕竟是漓海上的野蛮人,掀不起多大的浪潮。无事。”上官渝挑了下眉,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站起身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人如冠玉,不过却有隐隐的浮躁之气,顿了顿,继续说,“秋明,平
日里不见你关心时事的。”
林秋明也不再多说,心里却叹了口气。怪不得爹每日上朝回去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上官渝啊上官渝,你是帝王又如何,是我林秋明十几年的兄弟又如何,终究是想不到长远去,早晚有一天,你的帝王之位,要保不住啊。
两人都静静地,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远处有一个官员信步而来,却并没有直接到上官渝的面前,而是对不远处的一个太监说了什么,继而就转身离开。林秋明看了一眼,心里又叹口气。他这个爹爹,还是担心着国事的,可惜,无人领情。
“皇上,碧城那边传来消息,赤焰山庄的船运停航了!”传话的太监急匆匆地过来,偷眼瞧了瞧上官渝的脸色,很慎重地轻轻开口。
上官渝的眉头皱了皱,挥手示意那太监离开,久久不语。林秋明也懒得多管,起身告辞,得了上官渝的应允,很快便离开。
上官渝的眼睛一直落在那盘林秋明胜了的棋局上,发着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
小林子传了上官渝的口谕到了储秀宫然后就离开了,但储秀宫上上下下的嬷嬷秀女都是惊讶万分,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礼部侍郎的女儿萧流玉怔怔地跪在青石板上,额前的发丝飘扬,却浑然不觉,眉梢间压着一丝疑惑不解。这件事,爹爹是怎么做到的?当今帝王正在为赤焰山庄少主之事烦忧操心,怎么会有功夫来肖想这等子的事?
“萧小姐还是不要再发怔了,赶快随奴婢去好好地梳妆打扮一番吧。今日萧小姐得了如此的荣宠,他日定是要宠冠后宫呢。”一个着了藕色宫装的较年轻些的嬷嬷走过来,扶起萧流玉,脸上明显挂着恭维的微笑,几分真几分假。
萧流玉的眼底闪过一道利光,却没说什么,微微一笑,随着嬷嬷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就是宫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想学会在这里生存,你就必须要学会掩饰自己——骨子里再天真,进了宫,不过几年,就可以磨练得冷心冷情。她萧流玉是这京都里所谓的出名的菩萨心肠的人,在这个宫廷里,即使要运用手段,也要等到根基稳了才行!否则,一朝零落成泥,冷宫做伴,死了也无人问!
其他的秀女看着萧流玉窈窕曼妙的身姿背影,各怀心思地嘀嘀咕咕,无非是些羡慕嫉妒。
夜幕降临的时候,上官渝派了半副銮驾前来迎萧流玉到乾阳宫,其他的秀女恭敬地伏地,目送着装扮好的萧流玉妙步生花,无限美丽地走上銮驾,各个秀女当然是心里不堪,苦的很,但又能说什么?谁让人家有个礼部侍郎的爹,刑部尚书的兄长?
坐在平稳地行进的銮驾里,萧流玉捋顺了发鬓,双手轻轻握着纱衣,面上是隐约可见的紧张。已经是深秋了,夜晚格外的凉,风吹拂,纱衣根本遮不住寒,但这是那储秀宫的嬷嬷给她换上的,说是方便行事。至于是什么事,她萧流玉即使不用脑子想,也明白的很。
在之前装扮的时候她便已经计划了一切,即使是登不上皇后之位,也一
定要努力讨得那皇帝的欢心,日日恩宠也许说不定,但一定得宠冠后宫,做得人上之人!
上官渝合上最后一本奏折,眯缝着眼看着室内明亮的烛火,手指轻轻地敲着龙案,思忖片刻,起身向后殿走去。按照时辰来算,那礼部侍郎萧廉的女儿萧流玉应该是到了。也不知道这礼部侍郎的女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老太后说是什么菩萨心肠,温婉善良无匹,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个简单人物!
想及此,上官渝的步子顿了顿,嘴角蓦地划过冷冷的,戒备的笑。
上官渝信步走进后殿,满室亮堂的烛火下,一床锦被遮盖了龙榻上女子的身体,只是那女子的皓腕,却是似有似无地露出了锦被,白皙而柔润,带着些许的诱之意。
萧流玉闭上眼睛,听着那稳重的脚步声一步步地靠近,心里如同揣了只兔子般地跳不停。她紧张,很紧张,非常紧张。即使是被家族寄予了厚望,但面对这样的事情,却仍旧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她的夫君,是权倾天下的当朝帝王。
“紧张了?”有轻轻的话在耳畔响起,带着些许的戏谑之意,萧流玉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便被人一把捞起,搂进了怀里,话在耳畔反复地叮咛,“朕是皇上,可不是个吃人的皇上。”
萧流玉被这戏谑的笑意弄得一时松了神经,大胆地回头看过去,顺着明黄色的衣袍上绣着的龙向上看,那当朝的年轻帝王上官渝正斜坐在床边儿抱着她,一张眉目俊朗的脸上神情愉悦,眼底荡漾着笑意,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皇上,莫寻臣女的玩笑。”萧流玉敢肯定,她此生还没有见过比眼前的帝王更俊秀的男人,皇家的人果真个个都是优秀出色的人,权倾天下,偏偏还生得这般傲人的容貌。心里这般地想,面上便不由着一红,低下头去,喃喃地低声道。
“臣女?”上官渝浅眉一压,微微有些不悦,但随即双手便加大力道搂住了萧流玉,眼神向外望去,那些个知趣儿的奴才早就离开了,整个偌大的后殿里,就只有两人,“朕不准你再这般称呼!真如老太后所说一般,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他的笑声很低,但低沉中带着味道,话说得暧昧风流。
萧流玉面上红得如同一只煮熟了的虾子。虽然爹爹说过,她也知道,面对帝王,无可避免地要有这样的情景,但此时此刻,毕竟是个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姑娘,心里也羞怯难当,只是皇帝当前,却不能拿锦被遮了身体。
上官渝的眼底冷冷的,嘴角却挑出一抹风流倜傥的笑来,抬起脚,双手搂着萧流玉不堪一握的腰,背靠着床栏,两脚互相用力,便脱了龙履。一个翻身,便坐在了床上。伸手指了指龙袍,示意萧流玉替他褪下衣服。萧流玉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去解盘扣,双手有微微的颤意,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紧张慌乱。
……
上官渝伸出手,只是一挑,明黄色的纱帏落下,便遮住了龙榻上两个身体。
烛泪蜿蜒,燃烧了一室的龙涎香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