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寺是乌鸢国都城最大禅林,比清虚道院还气派几分。
作为方丈的金光和尚,所住的房间自然也异常气派。
雕花的大梁,镶金的立柱,供奉的丈许高佛像都是白玉雕成的。
供桌是百年紫檀,香炉是紫金锻造,造型精美。点都是极品曼陀罗香。
就是地上的蒲团,都是云蚕丝和银丝等极品材料编织而成。这一个蒲团,拿出去卖掉足够中等人家十辈子花销。
地面铺的青玉砖,这种青玉能隔绝污秽,宁心养神。
四壁上则用几位罗汉留下舍利和金子磨成粉,写下了《如来经》。
可以说这间禅房内所有布置都在异常豪奢,远胜帝王。
金光和尚对自己禅房也颇为满意,无事的时候,他就会在禅房修炼闭关。
今天,金光和尚却感觉特别糟糕。他喜欢禅房,也让他特别厌恶。他现在只想有多远走多远。
可是,他能去哪?
就凭高玄的绝世神通,真要抓他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金光和尚眼光可比陶君、左文韬他们强多了。早在高玄第一次动手,他就看出不对。
等高玄反掌之间就灭了金角妖王,金光和尚更是看出了两分门道。
高玄施展的就是掌握乾坤这类神通,能如意操控空间。
所以,高玄是真的把金角妖王他们变小,然后一把捏死。
这可比变成巨掌捏死金角妖王难上十倍。
因为把法术直接施加在金角妖王身上,强行把金角变小,这真的太难了。
妖王真身,本身就能抵抗各种法术。想要在金角身上施加法术,要多用十倍的力量。
可想而知,金角妖王和高玄的差距有多大。
高玄能够掌控乾坤,在他感应范围内,谁能逃的出他的掌控。
金光和尚明知情况不妙,却也绝了逃跑的心思。他现在心里一片绝望,明知必死,却没任何解决办法,这更痛苦。
主要是高玄太强了,强到无法反抗。只怕是抬出大师兄也没用。
青天界内,只怕没人比高玄更强!
金光和尚活了两千多年,活的无比舒心,他可不想死。
这会他脑子疾转,想着如何才能活命,却没有任何思路,一时更是烦躁。
高玄并没有在意金光和尚,说到底不过是个无耻小人。
至于临阵脱逃的左文韬之流,更无需在意。别人和他非亲非故,哪会为他拼命。
放弃都城,那也是皇帝该找他算账。却和他没关系。
虽然一把捏死金角妖王,实际过程却没那么容易。
颠倒乾坤这门法术的确强大,能把空间强行收缩。
但是,对上金角妖王就差了不少。这等空间收缩,也会被金角妖王强行扛住。
高玄试着把空间转化为魔方,一块块空间拼接组合然后在收缩,让空间变化更多了几分复杂。
同时,也能尽量化解金角妖王的抵抗。
哪怕如此,空间变化却还是不能切开金角妖王身躯。只能通过不断压缩空间,强行把金角妖王缩小。
这种缩小,实质上又是相对的。
对于金角妖王来说,是高玄手掌真正变大了。
只是在观战者眼中,高玄神通通天,居然随意拿捏金角妖王。
实际上,就差那么一点,就被金角妖王挣脱出来。幸好他混元金身强横,硬生生把金角妖王真身摧毁。
金角妖王也没什么太强的法宝。五峰金轮不错,但也就是不错。其空间变化和五峰浑厚刚猛,对高玄都没什么用处。
五峰金轮又需要全力驾驭。金角妖王被逼得没办法了,都没精力去驾驭五峰金轮。
高玄只是研究了一下五峰金轮,就把五峰金轮分解后投入冥神爪。
他能施展颠倒乾坤降服金角,冥神爪也功不可没。
这件神器虽然以冥王刀为根基,却蕴含锐金之力。又能吸收神魂化为己用,这才能生出无穷变化。
就冥神爪本身来说,其实远不及天龙瞳、弘毅剑。但是,冥神爪却有着很大成长空间。
高玄杀了两个大妖,冥神爪吸收了两位大妖一些残魂,同时还吸收了两位大妖记忆碎片。
残魂提供不了多少力量,记忆碎片却非常有用。高玄整理了记忆碎片,节省了无数的修炼时间。
同时,冥神爪也通过吸收残魂和记忆碎片,更加适应仙界规则。
高玄这次出手,可以金角妖王等一众妖魔一身精血神魂尽数被冥神爪吸收。
这对冥神爪来说,可是一次大丰收。尤其金角妖王和风虎的神魂和记忆,都特别有价值。
包括五峰金轮等众多法器,都被高玄捏个粉碎把其中法则提炼出来扔给冥神爪。
冥神爪不能直接吸收这些力量,却能通过冥神爪掌控的神魂吸收法器力量,然后,再次转化给自身。
这个过程其实很复杂,也非常浪费。经过两次转化,很强大的仙器五峰金轮,大概就剩下三成力量。
对高玄来说,这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什么五峰金轮,裂地三股叉,这些法器驾驭容易,威力上限却很低。拿在手里也没用。他也没有随从弟子,无法发挥法器威能。
还不如直接扔给冥神爪,哪怕损耗极大,也能让冥神爪受益。
长此以往,冥神爪成长上限甚至可能比弘毅剑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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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玄简单浏览了金角妖王留下的记忆,搞清楚了情况。
果然,金角妖王是收到西云寺金山罗汉的书信,才知道铁角的事情,才会找上门来寻仇。
金山罗汉和他素昧平生,这么做肯定是因为金光和尚。
这其中因果非常简单,高玄一看既知。
金角活了三千年,经历丰富。知道众多妖魔秘闻,对北部州也颇为了解。
记忆太多了,高玄也来不及多看。把这件事来龙去脉理清楚就行了。
有冥神爪在,他随时可以查阅这些记忆。只是金角妖王的神魂却被冥神爪彻底吸收了。
九劫妖王,神魂非常强大。对于冥神爪是一次大补。加上风虎六劫神魂。冥神爪一下就和此界法则契合起来,威能大增。
高玄处理好冥神爪,这才一招手,把还在深坑里发呆的陶君弄上来。
陶君这会精神还有点恍惚,前后转变太大,对他造成强烈刺激。
直到看到衣袂飘扬皎若明月的高玄,陶君才精神一震,恢复了几分冷静。
陶君对高玄稽首施礼:“多谢天师救命之恩。多谢天师救了王都百万黎民。贫道感恩不尽。”
陶君有点激动,说着老眼泛红,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高玄一拂袖把深深鞠躬陶君托起来:“道友不必如此。我身为天师,斩妖除魔本就是我的职责。”
陶君摇头叹气:“贫道也是有眼无珠,总以小人之心揣测天师。做了不少蠢事。好在天师大人大量,不和贫道计较。贫道惭愧啊……”
他这番话一半由衷而发,另一半,也是主动承认错误。给高玄拍拍马屁。
毕竟前面的事情他办的可不怎么漂亮。趁着这个机会,还不赶快道歉认错。
陶君多聪明圆滑,发现高玄是真正的大粗腿,立即放下一切架子狠狠抱住不撒手。
他态度谦卑,言辞诚恳。就差当场拜高玄为师了。
高玄也不当真,陶君老头不能用好坏来区分,只能说这人还算能用,做事也有底线。
其他的各种毛病,那都是小节。
高玄也不想和陶君计较这些,就随意和陶君应付几句。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江云峰和左文韬也到了。
江云峰和左文韬都是远远就对高玄深深鞠躬施礼,姿态堪比陶君。
左文韬更是上来就说:“天师,我心思卑鄙,有眼无珠,还请天师责罚。”
这话说的,上来就认打认罚,到是比陶君还要敞亮。
高玄淡然说:“道友言重了。无需如此。”
这种淡漠态度,让左文韬略微有点尴尬。
之前一时嘴快,说的到是痛快。又临阵脱逃,属实有些说不过去。现在就必须卑躬屈膝,求得谅解。
幸好高玄懒得和他计较,这就足够了。左文韬心里松了口气,人也放松下来。
江云峰看到左文韬那样子,心情也很复杂。只是当着高玄的面,这会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也凑到高玄身前说:“金角妖王来犯,百万黎民生死悬于一发,幸有天师出手,化险为夷。天师神通绝世固然可敬,我更敬重天师的悲悯仁慈。”
高玄一笑:“过誉了。道友明知不敌,也能持剑守卫都城,我也是佩服的。”
三个人族灵仙,江云峰人品最好。高玄也要称赞两句。
虽然也只是寻常的客套话,江云峰却受宠若惊。他连忙谦让客气:“天师过奖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陶君和左文韬都有点意外,高玄居然会夸奖别人。他们又有点羡慕,能得高玄一句夸奖,这可是极大的认同。这可不容易。
高玄说:“还有件事情要出来。正好几位也在,都做个见证。”
江云峰有点不解,不知高玄是什么意思。陶君和左文韬却都脸色微变,他们都大概猜到了高玄要做什么。
高玄一拂袖,光影流转,刹那间三人已经到了一间禅房里面。
陶君来过这里,他一眼扫到供案后的白玉佛像,就知道这是金光和尚的禅房。
果然,金光和尚就站在供案一侧,如同金像一般的脸上神色复杂。
陶君和左文韬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中都露出几分快意。
金光和尚在乌鸢国没干过好事,一面吃乌鸢国和他们几家门派,一面吃妖魔,左右逢源,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对于这个和尚,陶君和左文韬真是深深厌恶,却又不敢得罪。
眼看着金光和尚要倒霉,两人当然的高兴。
不过,陶君和左文韬都很深沉,心里幸灾乐祸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江云峰当然也厌恶金光和尚。但他还是不太明白,高玄拉着他们跑过来,难道要杀金光?
虽然这和尚做事卑鄙阴险,就这么杀了似乎也有有点不妥。
当然,江云峰也只是心里这么想,他也绝不可能为金光求情。
高玄对金光和尚说:“和尚,你可知罪。”
金光和尚噗通一声先跪在高玄面前,他深深以头伏地:“弟子知罪。”
这一跪,也让陶君、江云峰、左文韬他们大吃一惊。
金光和尚是堂堂佛国罗汉,是乌鸢国数得上的强者,高玄才问了一句话,他就直接跪了。这份无耻嘴脸,真让三位很是厌恶。
“哦,你有什么罪说来听听。”
高玄到不急着杀金光,总要先说个明白,让金光和尚也死个明白。
金光和尚彻底不要脸了,这会反倒没有一点尴尬。听到高玄让他陈述罪状,他不怒反喜。
既然高玄愿意和他说话,就比上来一掌捏死的强。也许,靠着他三寸不烂之舌能说服高玄。
“弟子不该对天师心怀嫉妒。”
金光和尚也不抬头,就这么脑袋贴着青玉地砖说道:“弟子身为佛门弟子,却犯了贪痴嗔三毒,这才心生了恶意,托我师兄给金角传信,让金角来找天师报仇……”
金光和尚并不知道高玄是否知情。但到了这一步,他可不敢隐瞒。
索性就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出来,至少表现一个坦白的态度。
陶君、江云峰、左文韬都大吃一惊。他们都觉得金光可能是暗中捣鬼了,但他居然直接给金角通风报信,这手段就太卑劣了。
要不是高玄神通绝世,轻易除掉金角妖王。金角妖王不知会对乌鸢国造成多大的破坏。
金光和尚为了一己之私,毫不顾忌其他人,真是可恶至极。
陶君三人越想越怒,看向金光和尚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
金光和尚这会可没心思管陶君他们怎么想,他自顾继续说道:“弟子贪慕荣华富贵,想尽办法搜罗宝物……”
就这样,金光和尚跪在地上说了足有一刻钟,把他犯的种种罪行都说了一遍。
活了两千多年,金光和尚坏事可没少做。当然,他也不可能什么都和高玄说。
金光和尚就挑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事情详细解说,主要是为了表现自己贪财有器量狭小,嫉妒贤能。
总而言之,金光就尽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耻小人。
不过,可耻是可耻,听起来似乎罪不至死。
除了,除了出卖高玄那件事。
金光和尚也知道,这件事没个交代他是活不了的。
不等高玄说话,金光和尚主动说:“天师,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弟子知道错了,弟子愿改。”
金光和尚说着起身抬头,他仰视高玄说:“弟子愿意立下心咒大誓,从此改过自信,用一身所学济世救民,绝不做一件恶行。”
金光和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若违背此誓,弟子永堕深渊,万世不得解脱。”
听到这个誓言,陶君等人都是微微动容。
到了灵仙这个层次,都知道深渊比地狱可怕多了。
堕入深渊,神魂都会彻底腐朽,再没有任何超脱的可能。
金光和尚以佛门心咒立下如此恶毒誓言,到也很有诚意。
就是不知道高玄会怎么处置?
陶君他们可不敢乱出主意。金光和尚也不好惹,西方佛国更不好惹。
青天界中,西方佛国遍布禅林,势力庞大。比道门才明显强一筹。
更麻烦的是,道门分成千百流派。内部分散。
西方佛国却只有一个,虽然分成几个流派,内部却极其团结。
正因为如此,道门明明修者数量是西方佛国十倍,对上西方佛国却总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高玄杀金光和尚容易,却会惹怒西方佛国。别看高玄能杀金角妖王,对上青天界佛门强者只怕难占到便宜。
而且,佛门强者很抱团。惹了一个,就是惹了一窝。
就算高玄去了上层天界,西方佛国的强者也不会放过他……
正因为佛门难斗,等闲没人愿意招惹他们。只有不懂事的妖魔鬼怪才不管这些。
正常来说,陶君应该劝说高玄两句,至少陈明利害。只是他们都太厌恶金光,可没人愿意为金光说话。
金光和尚说了一大通,高玄却没有回应,这让他有点心虚。他求助的看向陶君等人,陶君他们却都垂眸低头,只做看不见。
这种沉默,本身就会给人极大的压力。
金光和尚实在是忍受不住,他又说:“弟子游历多年,颇有身家。弟子愿意把宝物都献给天师。”
“哦,你有什么宝物,说来听听。”高玄对这些到是挺有兴趣。
“原来也是个贪财的……”
金光和尚心里暗骂,脸上却愈发恭敬,他从袖子里取出了几件随身至宝。
“璇光镜,金刚舍利,天蝉灵叶,元磁神雷丸……”
金光和尚很擅长搜刮,一辈子到处巧取豪夺,可是得了不少的宝物。
当然,真正能入高玄眼也没几件。到是陶君等人都看的都非常眼热。
这里面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很好的灵器。像璇光镜、金刚舍利、天蝉灵叶这三件,又都极其特殊,看层次至少也是仙器级别。
元磁神雷丸,虽然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却非常好用。
普通的灵仙、大妖,一枚元磁神雷扔过去当场就能解决对方。
陶君积累了两千多年,也只有六甲玉带这一件仙器。比起金光差远了。
刚才他吃了五峰金轮一击,身上几件最重要灵器都被轰碎了。陶君再看金光这满当当的灵器法宝,真是嫉妒的要发狂了。
只是,高玄看着性格高傲,不会对这些外物太在意。如果高玄执意要杀金光,只怕不会拿这些东西。
到时候,也许能便宜他们。
陶君不禁生出一些幻想,这时候就听高玄说,“宝物不错,有心了。”
高玄长袖一拂,十几件灵器宝物就都被他收起来。
陶君幻想破灭,心里有点难受。但他转念一想,金光和尚折腾一辈子,还不是竹篮打水。命中注定这和尚是为别人忙乎。
不过,高玄既然拿了宝物,金光这条命到是保住了。说起来也不算太惨。
四劫的金身罗汉,也还有机会更进一步。金光背后还有佛国。
加以时日,也还有机会再次崛起。
陶君想到以后,脸上也多了两分肃然。金光这个小人,到不能太得罪他。
左文韬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讥讽的冷笑也没了。
到是江云峰性子直,他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难道高玄要放金光走?
金光差点害死了高玄,也差点把乌鸢国都城都毁了。就是为了一己之私。
江云峰实在是痛恨此人,他可不想金光活着。只是这件事他又说了不算。他虽然着急,却不好说什么。
金光和尚也注意到江云峰的脸色,他心中暗恨,这小子是巴不得他死啊。等他逃过此劫,再找机会灭了江云峰满门。
陶君、江云峰也不是好人,看到他这般丑态。以后难免出去乱说。这两人也不能留。
现在么,却没时间和对方计较。关键是要过去这一关。
高玄这人深沉,哪怕收他宝物也是云淡风轻,也看不出他喜怒。
金光和尚以己度人,换做是他,必定是宝物全拿走,人也绝不放过。
就是不知这位天师,到底怎么想的?
金光和尚急忙又连连磕头:“天师,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为天师座下犬马,为天师奔走效力……”
看到金光和尚如此卑微,陶君心里反而有点害怕了,这位四劫金身罗汉,还真弯的下腰,拉的下脸。
都已经立下心咒大誓还不算,还要对高玄个人表忠心,愿做高玄门下犬马。
这份隐忍简直可怕!
陶君现在到希望高玄能杀了此人,否则,等金光和尚找到机会,他们几个肯定倒霉。
高玄却没说什么,他一拂袖,光影转换,众人已经回到了天师观原址。
明月在天,繁星点点。
星月之下,大地有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巨大深坑。
五峰金轮一击,不但毁了天师观,也把这座叫碧云峰的山峰轰成齑粉。
碧云峰只有千余丈高,也是王城附近最高峰。要说风景也就勉强沾得上清幽两个字。因为是天师观再次,普通人是不能进入的。
重回旧址,高玄看着地面上巨坑沉吟。
金光和尚也不敢跪着了,他站在高玄身侧,小心看着高玄英俊无俦侧脸,却看不出这位到底在想什么。
陶君沉吟了下说:“我等再为天师重盖天师观,也让乌鸢国上下知道天师威名。”
高玄一笑:“区区浮名,也无需在意。”
他悠悠说:“只是在这里住的久了,不免有些感慨。”
陶君讪讪,不知该怎么接话。
金光和尚更是深深低头,一声不吭。
高玄看了眼远方慢慢卷涌而至的乌云,他突然说了句:“又要下雨了。我现在有点讨厌下雨了。”
陶君有点不安了,这句话含义太多。以高玄的本事,斩杀敖邛似乎也不难。
可杀了敖邛,就是和北海龙宫为敌。和北海龙宫为敌,就是和四海龙族为敌。
龙族虽然内斗的厉害,对外却一向团结又强势。
陶君想劝两句,可敖邛不住手,事情也没办法解决。他也特别为难。
高玄对陶君说:“有句话就未雨绸缪,不知你听过没有。”
陶君愕然,他大概是明白这个意思,这个词的确没听过。
“天没下雨的时候,就要修好房屋,提前做好准备。这就是未雨绸缪的意思。”
他说着向下一指:“起。”
地面巨大深坑轰隆隆震荡起来,无数巨石土块如喷泉般向上喷涌。
转眼直接,一座巨大山峰已经拔地而起。陶君看那山势样子,和毁灭的碧云峰如出一辙。
拔地而起的山峰很快生出各种花草树木,在峰顶上更是凭空生成了一座道观。
说是凭空生出也不准确,就是虚空中亿万点光影闪耀凝聚,从山峰到道观就是无数碎影拼凑而成。
陶君等人仔细看过去,就能看到整个拼凑过程有序又精密。
一颗小草,一块石头,一片青瓦,山石树木房屋建筑都有一个精密完整拼贴组合过程。
只是这个过程太快了,看起来就像是凭空幻化而成。
陶君他们还差一层,看的似懂非懂,只是觉得高玄神通广大,居然能把摧毁的碧云峰重造出来。
金光和尚眼光可比陶君他们高,他很就看出来,这不是凭空重造,而是把碧云峰和天师观被摧毁的过程逆转回来。
金光和尚暗自骇然,这分明就是常说的倒反因果、逆转乾坤。
这可比重塑山峰更难十倍。
青天界虽有不少人仙强者,只怕没人能做到这一步。
高玄才多大年纪,就算隐藏修为,也绝没有渡过第九次雷劫。
金光和尚在铁角大王洞府外看的很清楚,高玄当时渡劫的层次,和他四劫层次差不多。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高玄身上有逆转乾坤的强大仙器。就是如此,高玄能驾驭如此强大仙器,其神通道行也让人震惊。
金光和尚觉得高玄这么做是为了炫耀力量,警告敖邛。
陶君、左文韬他们都不傻,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
几个人都不由抬头看向北方席卷而来的乌云。在乌云深处,敖邛应该的也在看着他们吧。
毕竟,金角妖王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妖气直冲星河。
敖邛在乌鸢国行云布雨,怎么可能看不到金角妖王弄出的动静。怎么可能看不到金角妖王被杀。
可直到现在,敖邛都没有收手的意思。
刚才被战斗冲散漫天乌云,已经再次席卷而来。
高玄重塑碧云峰,重塑天师观,再次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绝世神通。
北方席卷过来乌云,似乎也放慢了速度。
但是,很快乌云再次汹涌向前。这一次,乌云中还有道道雷光闪耀,更多了几分凶猛凌厉之势。
陶君、左文韬他们都是脸色大变,高玄展示了绝世神通,这个敖邛不但不退,反而声势更大。这是真要和高玄干到底啊!
就为了一条鲤鱼精,有这个必要么?
陶君不禁看向左文韬,左文韬和龙宫一位龙女是朋友,也托龙女带过话。怎么敖邛还没完没了了?
左文韬苦笑摇头,他也就传个话。龙宫的六太子哪会在意他们。
也许,高玄刚才展示的绝世神通,反而激怒了敖邛。毕竟这位性格据说就是异常狂妄,目中无人。
有龙宫做后盾,当然也有资格不把天庭当回事,不把高玄当回事。
高玄也是哑然失笑,敖邛还真是头铁,那也随他。
陶君看气氛不太好,他出言恭维道:“天师重塑碧云峰,真有造化万物之能……”
高玄淡然说:“我辈既称仙人,当挟山超海、当起死重生、当倒转乾坤,当斩破万劫、当逆天改命,如此才不负仙人之名……”
这话说的声音不高,却声音却在云天间悠然流转回荡,直入远方雷霆闪耀的滚滚乌云。
陶君他们也知道高玄此话直指敖邛,他们却不好接话了。
远方天际突然响起轰轰雷霆,似乎在对高玄的话做出强势回应。
高玄没理会远方雷霆,他对金光和尚说:“你也是佛门罗汉,怎可在我门下为犬马。这样既辱了佛门,也显得我没有器量。”
金光和尚心中一喜,高玄这是要放过他了。他急忙合十鞠躬:“弟子愿意为天师做任何事。”
高玄赞许的点点头:“你既然如此诚心,我到不好推辞了。你看这碧云峰,草木枯黄,泉水干涸,虽有松石却无韵致,一派萧瑟。就麻烦你为此山增添几分景致,也显我天师观风范……”
金光和尚一听这还不容易,他保证说:“此事包在弟子身上,总要弄些奇花异树、灵石仙泉装点此山。”
“却也不必那么麻烦。”
高玄对着金光和尚一笑:“只是要辛苦你一次。”
金光和尚隐隐感觉不妙,他正要说话,高玄伸手在他肩膀是拍了一下。
金光和尚本来要张嘴说话,可他一张嘴,嘴里面就生出一朵金色菊花。金光和尚大惊,但不等他反抗,体内气血都被某种力量强行吸收,转化成一朵朵金色菊花。
眨眼之间,金光和尚身体上就长满了千百多漂亮的金色菊花。
那金色菊花表面隐隐呈现出一种水晶状,在淡然月光下也闪耀出手晶莹金光。
金光和尚周身金色菊花越来越多,最后,他整个人都化作千万朵菊花,大片的菊花还不断向外蔓延。
淡然如水月光下,铺展开来的金色菊花如同金色潮水顺着山峰四溢流淌,所过之处不断生根发芽开花。
陶君、左文韬、江云峰三人看的很清楚,四劫金身罗汉金光,就这么被千万朵金色菊花吸干精血吸干神魂,最后身体都腐化成灰泥。
碧云峰则被无数金色菊花覆盖,如水月光下,无数金色菊花闪着晶莹金光。
一眼看过去,正在碧云峰都变得瑰丽炫目,又有种难以形容是飘渺灵幻。
陶君三人都是默然,谁也想不到,金光和尚会这样死掉,这个死法简直称得上玄妙。
高玄看着满山金菊,也突然来了兴致,他朗声吟道:“人间一点金光尽,山观灵菊始盛开。芳菲不语性自在,听凭秋风携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