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宁是个挺秀气的小伙子,眉清目秀的,眼神很是灵活。他打仗的时候,非常的沉着,平时也很少说话。在鳌山城保卫战中,他的战果是十二个,其中包括五个鞑子。他走在最前面,面对不断涌上来的人群,斯斯文文的叫道:“让让!”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人群还是不断的向前涌。
边锋将何佳宁拉到后面,自己亲自上阵。他和何佳宁完全不同,乃是五大三粗的魁梧大汉,浓眉大眼,手脚粗大的。如果张准不在,他就是身躯最高大的,他不断的扯着大嗓门叫道:“让让!都让让!”
结果,人群还是包围得水泄不通。
宇文寒涛和朱承泰不得不到前面去,一起合力,依然于事无补。没办法,四个人只好板着脸,端着上了刺刀的虎贲铳,大声吆喝起来。在刺刀的帮助下,四人算是勉力打开一条通道。纵然如此,后面的人群,还是不断的向上拥挤。就连张准都不得不承认,以后自己出席这样的场合,身边还是要多带几个人。
幸好,杨凯德、杨锐锋等人人,这时候也接到了消息,从那头过来,将张准接了进去。一行人来到大宅院的前面,杨映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的神色,有些奇怪,有些羞涩,有些期盼,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三个酒杯。周围都是杨家的亲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少说也有三四十人,黄氏的几个外甥,也起其中。起哄的最热烈的,正是他们。
张准心知肚明怎么回事,来晚了,准备受罚吧!他落落大方的朝四周拱拱手,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自动自觉的自罚三杯。来,拿酒来!”
杨映菡将托盘端过来。
张准也不迟疑,依次将三个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好!”
周围的人都鼓掌喝彩。
张准的爽快,果然是一如既往啊!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过瘾,那三个酒杯,明显是杨映菡做了手脚的,都只有小半杯的酒,三杯下去,张准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满满的三大杯,张准说不定要被撂倒。不过,在这个时候,有谁敢跟杨映菡抢这个差事?何况,你小子是什么居心?将大人灌醉了,你想咋的?是不是辽东鞑子的奸细?你要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那肯定是外地来的,想对大人不利……抓起来。
和杨家的亲戚打过招呼以后,张准又不断的拱手,和外面的宾客打招呼。一路打招呼,一路向屋里头走去。所过之处,自然是引起了周围的轰动。结果自然是不用问的,都是别人认得他,他认识的没有几个。但是礼貌上,还是要笑呵呵的,好像他真的认识眼前的人一样。不知道底细的人,还真的以为张准认出自己来了,倍感荣幸啊!
张准平时主要还是在军队里面呆着,即使在群众大会的时候能够看到一眼,也是匆匆一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远距离的见过张准而已。现在,近距离接触,很多人都深感荣幸。好吧,在封建时期,等级观念还是很深的。张准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指挥佥事,说不定,很快就会变成卫指挥使。卫指挥使,那是什么概念?这可是正三品的高官啊!普通的军户,有多少机会可以近距离看到卫指挥使?
最后,在杨映菡的引导下,张准来到里屋的上房。越往里面走,客人的身份,就越高。张准熟悉的人也就多了,打招呼的时间就越长。李奉来、尹根盛、邹火鸣、周石文、罗大山等人都在其中。旁边的房间,还有很多辽东前线回来的老兵,都等着和张准打招呼呢。张准少不得也要和他们打个招呼,表示问候。能够从辽东前线活着回来的,不管有没有立功,个个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最起码,是在鬼门关打了好几个转的。
和他们闲聊一会儿以后,张准被带了旁边的安静的厢房。这个房间明显是被杨映菡收拾过,专门用来招待张准的。家具都是新的,空间也相当的宽敞。难得的是,这里还相当的安静,不会被外面宾客喧闹的声音所打扰。为人上者,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愿意受到别人的袭扰,张准自然也不例外。
“你先歇一会儿,新娘子过来以后,再请你出去主持婚礼。”
杨映菡笑眯眯的说道,热情的张罗着。
“好。”
张准点头说道。
杨映菡将水果、花生、干果什么的,都摆出来。
张准瞅了杨映菡两眼,忍不住说道:“你这么客气,倒是将我当成了客人似的。”
杨映菡红着脸,呢声说道:“你不是客人是什么?还是最了不得的客人。”
张准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吧,现在还是客人。再过几个月,就是亲戚了。”
杨映菡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专心给他剥花生。
张准盼望早点结婚,她何尝又不是如此?
要说年龄,她才是真正的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谁不愿意和自己的心上人经常在一起?别人都将她当做了张准的女人,她也很想早点名正言顺的和张准生活在一起。幸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这一切就要变成现实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准看看外头,何佳宁等几个小伙子,正在杨敢生的招呼下,吃水果什么的,同样是乐呵呵的。杨家屯是张准的老根据地,这里的人,对他的忠诚度,都是十二分的。只要周围没有陌生人,张准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因此,他们也放得开一些。当然,他们可不敢喝酒,只敢吃些零食、水果、干果什么的。
张准满意的点点头,趁机放松一下,也是好事。一会儿顺便看看这明朝的婚礼,到底是个什么程序。按照他的认识,古代的婚礼,要是正儿八经的办,那是相当繁琐的。在入洞房之前,新郎官好像有不少的程序。别几个月以后,轮到自己,闹出笑话来。
想到婚礼,就不能不想到洞房花烛,想到洞房花烛,就不能不想到白娘子……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她可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个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印象都是最深刻的。
杨映菡发现张准的脸上有些不好,急忙关切的说道:“你要不要躺一下?我给你抱一床被子来,你睡一会儿。”
张准摇摇头,笑着说道:“不用,哪有那么娇贵……”
努力的将脑海里白娘子的形象,慢慢的疏散开来。不料,白娘子的形象疏散开去,红娘子的形象,却又浮现上来了。白娘子和红娘子,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性格,不知道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会不会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好吧,张准承认,自己还是蛮好奇的。这样的孪生姐妹花,哪个淫荡的男人不喜欢啊?要是她们真的有心灵相通的话……
“玉麟哥哥。”
忽然间,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张准的遐想。
不用看,自然是薛凝影这个丫头了。可不,香风一阵,从门口飘进来一个人影。张准抬头一看,情不自禁的眨了眨眼睛。进入眼帘的是个窈窕的小美女,然后是一阵香气。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曲线玲珑有致,肌若凝脂气如兰,娇媚无骨艳三分。一段时间不见,这小妮子是出落得越来越动人了啊!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如此出色,长大以后,恐怕和薛知蝶不相上下啊!
“来,坐这里。”
张准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薛凝影自然不会客气,上炕来,盘腿坐在杨映菡的身边。
小丫头今日经过精心的打扮,两个小小的耳朵上,挂着两串晶莹的绿翡翠耳环,胸前戴着一条同样是碧绿色的翡翠项链,和碧绿色的翠烟衫一起,将她衬托得恰到好处。不惊艳,不夸张,不做作,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隐隐间,好像还有淡淡的的麝香的味道。
她又是个小小的才女,当真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令张准觉得相当的新颖。容貌美丽的女子,很多。美丽却又有气质的女子,却很少很少。美丽有气质,而且气质还带着书卷气的,更是罕见。偏偏眼前的小丫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