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准身边的众女里面,沈凌菲和张准的关系是最特别的。张准见了她,忍不住就要打击她一下。究其原因,可能是觉得沈凌菲太喜欢装扮自己了,又有点不务正业。从今年开春以来,她已经晃荡了大半年的时间了。要是她是云家三姐妹这样的温柔小女人也就罢了,偏偏她又不是。她是要做生意的,要赚钱的。
现在的沈凌菲,将所有的生意,都全部扔给了思思姑娘去处理,自己东游西逛,游手好闲的。今天在这个姐姐那里过几天,明天在那个妹妹那里过几天,锣响有一份,鼓响有一份。张准身边的每个女人,包括杨映菡在内,都是有自己的正事的,偏偏她例外。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沈凌菲的存在,倒也给他的生活调剂了一点活跃的色彩。他身边的女人,各守一方,很少有人能够跟着他东奔西跑的,只有沈凌菲可以。她懂得骑马,骑术还相当的不错,还喜欢东奔西走,不怕苦,不怕累。
她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尤其是对于江南的情况,是非常的熟悉。只要是有关江南的问题,基本没有沈凌菲不知道的。和沈凌菲在一起,永远都不会缺少话题。这不,扬州商会突然间就冒出来了。
表面看起来,扬州商会送来的,只是一份普通的邀请帖。邀请的是苏州沈家的大小姐,和张准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背地里,张准却是非常的清楚。这一场新的较量的开始。
对于江南的问题,张准有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最传统的,武力。派遣军队控制江南,强行实施《均田令》。谁要是不服,就砍谁的脑袋。将不服气的人都杀光了,江南自然就平定了。另外一种是后世独有的,经济侵略。在经济上控制江南,迫使江南不得不跟随自己走。换言之,就是将江南捆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来。
第一种办法,没有什么窍门,只要像日后清军南下一样,大开杀戒,屠城就是了。反正,中国从来不缺人口,杀杀杀,杀到没有人反抗为止。但是第二种,难度就比较高了。以张准目前的经济实力,想要在经济上控制江南,扬州商会仅仅是万一长征的第一步啊!
沈凌菲察觉到了张准目光的异常,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衣襟,不小心的敞开了,露出小半个雪白的胸脯。张准的目光,就是落在她的胸脯上。她顿时红透了脸,又羞又怒的说道:“流氓!看什么看!”
张准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样子,反而落落大方的说道:“是你送上门来的,可不是我主动要求的。我要是不看,我就不是男人了。”
沈凌菲皱眉说道:“你这腰,就该一直趴着,看你还这么花心。”
张准嘿嘿笑着说道:“这个就不需要你来担心了。”
沈凌菲将衣服拉了拉,将胸前的春光掩住,瞪了张准一眼。然后将饭菜送到他的面前。张准乖乖的张开嘴巴,咽下饭菜。沈凌菲忽然诡异的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来。她又横了张准一眼,十分八卦的说道:“张准,你是不是对红娘子有点意思?”
眼前的无限春光被收了起来,张准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没好气的说道:“这关你什么事?你不要这么八卦好不好?感觉我好像是发情的公猪似的,只要是女人都想上。”
沈凌菲挺拔的鼻子轻轻的哼了哼,神秘兮兮的说道:“哼,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看出来了!就连杨映菡都能感觉到!你看着红娘子的神色,就好像是大灰狼看到了小绵羊似的,准备蒙谁呢?小幽生孩子的时候,红娘子以为你要回去,一直都忐忑不安的。后来,她干脆跟着柳隐跑掉了,就是担心见到你。”
张准摇头说道:“沈凌菲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要对自己的言辞负责。我是没有关系,只是你不要诋毁红娘子的清誉。小心她恼怒起来,给你一剑。我告诉你,红娘子生气的时候,是会真的下杀手的。”
沈凌菲还真是有点害怕红娘子拔剑,急忙说道:“我只是在这里和你说话,要是传出去,就是你的责任。我要是被红娘子杀了,你要负责。不然,做鬼都不放过你!我每晚都要找你!”
张准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懒洋洋的说道:“别拿做鬼来吓我。你看看我杀了多少的鞑子。要是人死了都会变成鬼,这云峰居里面,早就被鞑子的鬼魂给占据了。找我索命的鞑子无穷无尽,哪里轮到你?”
刚好外面一阵风吹来,沈凌菲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突然凉飕飕的。她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吧,看到宁灵薇正在吃饭,目不斜视,对两人磨嘴皮一点都不在意。饶是如此,沈凌菲还是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自己的身躯,又下意识的拉了拉胸前的衣襟。
张准觉得很无聊,没话找话的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魂。只要行得直,坐得正,半夜敲门心不惊。我倒是想问你,你找到什么如意郎君没有?到时候,我给你送上一份大大的贺礼。我还给你鸣炮庆祝,你多少岁,就鸣炮多少响。”
沈凌菲随口说道:“现在除了你,谁也不敢靠近我……”
忽然觉察到此话不妥,想要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她忽然发现,自己自从认识张准以后,身边还真的没有其他的男子敢接近。在背地里,他们都将她当做是张准的禁脔,连躲避都来不及,谁敢和她谈情说爱,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幸好,张准有时候很敏感,有时候神经却又很大条,他的确喜欢女色,却又不是饥不择食的那一种,对沈凌菲的感觉,也是顺其自然,丝毫没有强求的意思。他随口说道:“你温柔一点,不要那么凶,不要那么懒,不要整天就知道和别人谈钱……你不觉得,谈钱很伤男人的面子吗?”
沈凌菲翘起嘴角,嘟囔着说道:“才不要!我还是觉得白花花的银两比较可靠一点!只要有银子,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到我。我以前的房间里,都堆放着金元宝,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别的香甜。”
张准转头问正在静静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宁灵薇,“小宁,有什么安眠药没有?”
宁灵薇头也不抬的说道:“什么安眠药?不懂。”
张准解释着说道:“就是吃了以后呼呼大睡的那一种。”
宁灵薇蹙眉说道:“那是蒙汗药,打家劫舍开黑店用的。”
张准急忙说道:“对对对,就是那种。你给沈凌菲几包,让她睡觉前服下,免得她整天胡思乱想。”
宁灵薇摇头说道:“没有这样的药,小说里面才有的。”
张准只好失望的趴在木板上。
沈凌菲看着死蛇一样趴在木板上的张准,忽然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又脸色红晕,羞赧得不行。大概是过于害羞,她不得不转过身去,脖子后面都红透了。
张准眉头大皱,明知故问的说道:“沈姑娘,你又笑我的腰?”
沈凌菲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感觉大窘,脸蛋儿红扑扑的,低着头不说话。想要离开吧,却又好像不舍得。这种浑身发热的感觉,有点难受,却又有点酥酥的,麻麻的,似乎很有感觉。
张准语重心长的说道:“沈姑娘,你年纪轻轻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事啊?男人和女人,除了床上的事情,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你应该向我学习,一身正气,无欲无求……”
沈凌菲红着脸说道:“呸!你也敢说自己是一身正气……”
两人东扯西扯之间,一碗饭很快吃完。沈凌菲给他另外装了一碗,然后又扯起来。宁灵薇在旁边吃饭,完全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就好像是尼姑入定了一样。
刚刚吃完,刘芒来报,说是李昭辉他们回来了,在外面求见。李昭辉带来的,除了当初自己的五个部下,还有其他十四个官军散兵代表,总共是二十人。张准就想挣扎着起来。
宁灵薇皱眉说道:“你这个样子,不能乱动。”
张准沉吟着说道:“那个……我趴在门板上出去……”
宁灵薇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折腾,小心以后没有子嗣。”
张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啊?怎么个说法?”
宁灵薇完全看不到什么特别的脸色,板着脸说道:“我师父说,男人的腰要是出问题了,会影响到行房,甚至是不孕。你现在还没有儿子呢,和杨映菡也还没有圆房,腰要是出了问题,那不得了了。杨映菡还想给你生个儿子呢,你自己万一折腾坏了,我可是救不回来。”
张准狐疑的看着宁灵薇,感觉这位女神医,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简直比妇科医生还要妇科医生。好吧,他最终确信,宁灵薇肯定不知道行房是什么概念,大概是医书上怎么说,她就是怎么搬过来的。这么纯洁的姑娘,日后要好好的调教……又用下本身思考了。
旁边的沈凌菲,满脸羞红。这丫头曾经女扮男装去逛青楼,自然什么都懂。被人会想歪的地方,她绝对会想歪。别人不会想歪的地方,她也绝对会想歪。
张准无奈的说道:“沈姑娘,你又想歪了。”
沈凌菲顿时窘透了,啐了一口,出去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以后,她又悄悄的转回来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呆在张准的身边。难道真的是呆在他的身边,还有安全感?
李昭辉等人辛辛苦苦的带了明军散兵回来,张准不亲自接见,那是说不过去的。在以后的日子里,虎贲军要向东江镇进军,要向辽东进军,需要大量的熟悉当地情况的官兵。要是可以将这些人编入虎贲军,以后的战斗,可以减少很多阻力。
最终,张准还是趴在门板上,让刘芒和魏大哥抬着自己出去了。黄县大战,张准身边的人也损失不少,独孤猎、黄弦、孙继明、陆伊典等人,全部都在养伤,只有刘芒和魏大哥等少数几个人,身上一根毛都没有掉。令人不得不佩服两人的命实在是很硬。
李昭辉正带着二十个人,站在外面的庭院等待张准出来。他们的神情都有些萎靡,身上的军服也有些破损,看起来应该是被石头蹭破的。不过,他们都努力的将自己的腰肢挺得笔直,让人看起来觉得他们像是军人。看到张准被抬着出来,他们急忙弯腰行礼,齐声叫道:“都督大人!”
张准趴在门板上,无奈的惨笑一下,声音微弱的说道:“对不起啊,被鞑子暗算了一下,现在还站不起来,失礼了。”
李昭辉急忙说道:“大人,你带伤接见我们……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我们没有能够赶上和鞑子的战斗,实在是太惭愧了。”
张准看看李昭辉背后的人,第一印象觉得这些人的精神面貌很不错,便笑着说道:“看来你的收获不少嘛!都是不错的汉子!我喜欢!”
他曾经长期担任士官,对士兵的精神面貌最为看重。一个优秀的士兵,可以没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可以没有高深的文化知识,可以没有娴熟的杀敌技巧,但是,一定不能没有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只要你端正态度,奋发向上,身体素质、文化知识、杀敌技巧,都是可以后天培养出来的。
从刺鱼小队成立的时候开始,张准一直都很注重灌输这样的理念。每个人,都必须奋发向上。想要得过且过,混日子的,趁早滚蛋!因为,你在战场上拖累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还有你的战友!一般的明军部队,这样的人员实在是太多。套用一句后世的谚语,就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李昭辉激动的说道:“大人名声在外,属下有幸,不辱使命。”
张准点点头,示意李昭辉接着说下去。
李昭辉便接单的介绍了情况。他这次的收获,还真是不少,在短短的数天时间里,总共收拢到了一千多人。当日鞑子进入登州城的时候,的确有很多明军官兵逃散,有相当部分就在莱山、北曲山等地躲藏起来,不敢轻易离开山间。因为,他们对鞑子抗拒,对虎贲军同样抗拒,生怕陷入虎贲军的控制范围。
李昭辉的到来,给了这些人希望。在李昭辉解释清楚了虎贲军的各项政策,还有相关的待遇以后,其中有部分的散兵,就加入了李昭辉的队伍。这部分人,主要是一些无牵无挂的人。他们除了不愿意给鞑子卖命之外,在别的方面,并没有太多的追求。当时的明军,这样的人相当不少。
但是,也有部分的人不愿意加入虎贲军。不愿意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对虎贲军信不过。虎贲军的条件听起来的确诱人,可是不知道真假啊!无论怎么看,虎贲军的待遇,好像都有点好的太过分。一般明军的待遇,可没有这么好的。中间的差距太大,以致很多人都觉得,这可能是虎贲军的骗局。
一直到黄县大战,这种情况才彻底的改观。黄县大战的整个过程,他们都旁观了。数千名的鞑子,和上万名的叛军,一起扑向黄县。在那些散兵看来,黄县是肯定要被夷为平地了,驻守黄县的虎贲军,也肯定要全部覆灭。他们都暗暗的为虎贲军可惜。就连李昭辉,都为张准担心不已。
虎贲军有阻挡鞑子的勇气,的确值得尊敬。但是,以三千人不到的兵力,就试图阻止数倍于自己的鞑子,只能用螳臂当车来形容了。按照大多数人的估计,鞑子只要一轮的攻击,就可以将黄县拿下来。
然而,最后的战果,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虎贲军非但没有被消灭,黄县非但没有被攻克,相反的,鞑子还大败而归。中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快,太大,以致消息传来,很多人根本不信。李昭辉也不敢相信,急忙带人赶到黄县的周围,亲自察看。
直到看到遍地的鞑子尸体,李昭辉他们,才终于是相信了。一瞬间,他们全部沸腾了。哪怕是最犹豫不决的人,都下定了决心,要投靠虎贲军。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军队啊!
张准听到李昭辉的讲述,沉吟片刻,目光扫视了所有人一眼,缓缓的说道:“你们都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吗?”
李昭辉肯定的说道:“当然是!大人,你可以问他们。”
张准看着后面一个很不起眼的士兵代表,随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士兵立正说道:“成莫言。”
张准点点头,随口问道:“你为什么愿意杀鞑子?”
那个士兵狠狠的说道:“鞑子杀了我的三个亲人。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叔叔,都是死在鞑子的手上。我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张准扫了所有人一眼,冷峻的说道:“各位资源跟随我张准杀鞑子,我很荣幸!虎贲军欢迎你们所有人的加入!但是,有一条,我必须预先声明!”
“虎贲军和你们以前所在的军队,是有很大区别的。虎贲军有非常严格的纪律,有非常严格的技能要求,有非常明确的目标。你们仅仅有一腔热血还不够,还要适应我们这个集体。因此,我决定,给你们三个月的适应期。”
“在这三个月的适应期里,要是你们能够遵守虎贲军的记录,达到虎贲军的技能要求,你们就是虎贲军正式的一员。如果你觉得虎贲军不适合你,你可以离开。又或者是虎贲军觉得你不适合,我们会安排你到其他的岗位。对于这一点,大家有异议吗?”
李昭辉等人沉默片刻,纷纷说道:“没有异议。”
张准便派人将郝林勇找来,请他负责将这些人都安排到各个部队,按照虎贲军的纪律,严格要求。对于投靠过来的明军官兵,张准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脑,而是通过严格的纪律,去掉他们身上的兵痞习气。大部分的明军官兵,都有这样的坏毛病。
按照张准的经验,光是纪律这一关,就能够将不少的人都刷下来。明军之所以屡战屡败,战斗力羸弱,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部队的纪律严重不达标。除了一些家丁之外,其他的部队,简直就跟放羊一样。好像左良玉的部队,比土匪还要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这样的官兵,朝廷不败亡才怪。
没有严格的纪律,就没有严格的战斗力,这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十八、十九世纪时期的英国陆军,使用的同样是滑膛枪,在射程和准确度方面,比明军的火器先进不了多少,部队的人数甚至比明军还少,但是,英国陆军就是能够横扫天下,就是能够成为当时的最强陆军。
为什么?
就是因为英军有严格的纪律。
不到三十米之内,坚决不开枪,这是铁的纪律。
相反的,明军士兵,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往往在一百米的距离上,就不断开枪射击了。结果,除了白白的浪费弹药之外,还暴露了自己的内心的紧张和恐惧。结果,敌军一个冲击,明军往往就溃散了。
当然,纪律只是一个方面,洗脑的程序也将同步进行。对于这些准备加入虎贲军的明军散兵来说,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牺牲的虎贲军战士装殓遗体,然后参加随后举行的葬礼。
在黄县大战中,有两百多名的虎贲军战士牺牲。他们的遗体,将会被送回鳌山城的烈士陵园安葬。有部分人,还将送回浮山城的烈士陵园安葬。由于张准负伤,有关的葬礼,只能请郝林勇来主持了。
李昭辉等人敬礼以后,转身去了。
张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格老子的腰,什么时候才能好啊?眼看着云依也来了,腰要是没好,性福生活可是没有啊!只能看不能吃,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第二天,有人到来,却不是杨映菡,不是云依,而是史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