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醒醒”洛谦轻声唤着床榻上的人,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心脏都骤停了。
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路上都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得知她没有大碍以后,心底才松了口气。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出什么大事…
沅夏安没有昏迷多久就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没有从车子的冲撞中回过神来。
“安安”
熟悉的声音将沅夏安的思绪拉回,她呆滞的看向一旁守着的人,鼻尖蓦地一酸,伸长了双臂环住了洛谦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半空,泣诉,“叔叔,我好怕”
“没事了,别害怕”他轻声安抚着沅夏安的情绪,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捋顺着气。
那辆车子是冲着她来的,一点空隙时间都不给她反应,直直朝着她撞过来,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就算是想跑都拔不动腿。
现在看到了洛谦,她就忍不住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流露出来,放声痛哭。
“安安…”她一哭洛谦心脏就拧巴在了一起,差点失去她的恐惧令洛谦不敢松开手,等到沅夏安平复了心情,他才哑着声问,“你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院的人也解释不清楚,只说她是被其他人送过来的,那个人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将她送到了医院就跑了,忧心于她的安危,洛谦也还没有时间去调查。
沅夏安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样,抽噎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我只看到一辆面包车朝着我开过来,后面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
恍惚中听见了有人喊了一句小心,然后她被一道力度带倒摔在地上,其余的事情她就记不清楚了。
“面包车?”洛谦蹙起眉,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眉峰一冷,“安安你告诉我,那辆面包车是刻意想要撞你还是出了事故?”
刻意?
那个时候她走的是人行道,正常行驶的车子是不可能冲上来的,何况那辆面包车急速行驶狂飙在大马路上,却没有走多少弯路直直朝着她冲过来,很显然面包车的目标就是她。
“不,不是事故也不是意外,叔叔,那辆车子的目标人物就是我,它是直接朝着我开过来的”
闻言,洛谦心底已经有了答案,竭力忍耐着怒气和嗜血杀意,柔声安慰着沅夏安,“我会查出来的,安安”
手抚/摸着她的鬓发,轻声道,“我会好好保护你”
眼眶温热,但是这一次沅夏安忍住了没有落泪,而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乖巧温顺的可怜模样令洛谦心脏蓦地一软,自然的将人抱进了怀里,缓声道,“安安,今天吓坏了吗?”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紧紧揪着他腰侧衣服,蹭着他肩窝,如同撒娇一般的低低呢喃。
这是冲着沅夏安来的,唯一有目的性想要谋害沅夏安的人就只有一个。
他会让那个人知道触碰到他的逆鳞就要付出代价,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来算计沅夏安。
用力收紧了手臂将人抱死,后怕的深深嗅着她身上的浅淡香气,嗓音低哑,“安安你要相信我,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嗯,我相信你”
她看到车子撞过来的那一刻,最害怕的不是面对死亡,而是以后都见不到洛谦了…
平复下了沅夏安的情绪,她没有受伤,身上的血也不是她的,只是受到了过度惊吓而昏厥罢了。
他不好奇要害沅夏安的人是谁,他好奇的是谁救了沅夏安,看她身上的血,显然那个救了她的人伤势不轻。
据医护人员的描述,那个人将沅夏安送到了医院大门口.交给了他们以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穿着保洁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能够看出身形看不到模样。
身高跟他差不多,是个男人,但是其他的都无从知晓。
关上了病房门,看到等在外面的人时,洛谦眸色愈发寒沉,“今天的事情是刻意谋划,是有人想要了安安的命,这个人究竟是谁,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
喉结艰难的滚动,傅云墨半阖下眼睫低嗯了一声。
沙哑着声音,“洛谦,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不用跟我说这个,既然他要对安安下手,也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我现在只是跟你提个醒,希望日后你不要插手管这件事”他无法想象今天要不是那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救了沅夏安,现在等待着他的是不是就是一具血肉模糊冷冰冰的尸体。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他无法接受这种事也不可能原谅威胁到沅夏安性命的人。
愧对洛谦的傅云墨,顿时觉得无颜多说,离开之前,他只是极为认真的看向洛谦,沉声道,“我不会拦着你更不会插手管,他…”咽了咽,极为困难的出声,“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傅子,顾诗若是你的命,如果动了她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反扑,换言之,安安对于我来说就像是顾诗若对你的性质一样重要,一旦有人动了她,我只会咬住那人不松口,直到对方彻底没了威胁为止”
这是洛谦下的最后通牒,也是警告,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沅夏安的人。
傅云墨身形一颤,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抬步离开。
即使是盛夏天,夜晚也还是温凉,凉风习习迎面吹来,吹不散眉间忧愁。
“云墨”
温静的嗓音沉如水,顾诗若就站在外面等着,徐徐清风撩起了长发在夜色中轻扬,眼看着他走过来,忙迎了上去。
才靠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抱进了怀里。
“诗若,我只有你,也只剩你了”
她看不见傅云墨此刻脸上的神情,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傅云墨此刻的悲伤和失落,语气微颤卷着无尽凄愁。
孤独、落寞,这是她在傅云墨身上唯一的感知。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向上回抱住他,柔柔低语,“没关系,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没有跟着进去所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是现在看到傅云墨情绪这么低落,她忽然间就觉得不用问了。
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云墨最软弱的一面流露在了她面前。
顾诗若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牵着傅云墨的手,缓慢的沿着街道走,企图能够缓解他的情绪,“好久都没有这样两个人牵着手散步了”
傅云墨低沉的嗯了一声,没有要过多搭话的意思,她沉吟了一会,努力的想要挑起话题,“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吃饱了就不会想这么多事了”
倏忽,脚步一顿,她也被迫停了下来,狐疑的打量着他。
清挺的身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格外出挑,几乎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到他,五官如同艺术家手下最完美的艺术品没有死角也没有瑕疵。
琥珀色的眸子被霓虹灯印染仿佛是在幽深空洞中点燃了烟花,嗓音淡淡带着磁性,“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被他的认真唬住了心神,顾诗若轻点了点头。
慢悠悠转着的木马灯光璀璨,两层堡垒,现在时间还不晚,坐在上面的人也不少。
蓦然,手被握住,顾诗若侧眸望去,看到他的脸被灯光映亮,“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个,因为它们永远都没有办法相遇吗?”
美眸微怔,时间回溯到两年前。
那个时候,他们其实才刚刚认识,彼此都不熟悉,傅云墨对她始终都是若即若离,偶尔又会对她细心体贴。
那是第一次一起到这种游乐场所来,她还没有走出沈宋的阴影,当时她不会想到她以为的萍水相逢会成为现在的入骨相思。
“我是想告诉你,牵着手就不用担心会分离,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被往事迷了心脏,有点酸。
朦胧的视线将光线晕染的分外美妙,唇角微微上翘,眼底泛着水光。
她信,毕竟走了这么久,傅云墨也没有松手,还是找回了她。
再一次和他重新坐上旋转木马时,她变了,时间改变了她也改变了心底的人。
相牵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哪怕是两条平行线,现在也交集了。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
他们就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傅云墨从一旁的小便利店里买来了啤酒一个人兀自浅酌,视线落在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旋转木马上。
“看到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你的身上有我的影子”举着啤酒瓶的手顿了顿,眼睫半敛,“我跟你一样,父亲是童年的缺憾”
她选择了安静聆听,总觉得现在的傅云墨似乎放下了心结,愿意将心底的秘密过去的往事告诉她了。
啤酒入口微苦,吞下一口后,傅云墨沉下了嗓音,“我跟你一样又不一样,你在渴求父爱而我只恨他”
“当年,傅家从小门小户爬起来,他的应酬也越来越频繁,很少回家,一直到我母亲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过来,事后才醉醺醺的赶了过来,我母亲她死之前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够看到他一眼,可惜…”
他嘲讽的摇头失笑,“她嫁了不负责任的男人不是吗?愚蠢的吊死在一棵树上,哪怕是要死了还在为他找借口,真可笑,这种一厢情愿的感情和付出,算什么婚姻?”
她不知道傅云墨身上还藏着这样的往事,难怪年纪还那么小的他会从傅家跑出来,选择脱离傅家自己生存。
做下那种决定,他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吧?这种觉悟是用亲人的离世换来的,他很痛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只能够用最决绝的方式宣泄不满和愤怒。
难怪…
她时常会从傅云墨身上感受到孤寂,那种寂寞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皮囊背后的灵魂是空洞孤单的。
相近的经历总是能够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顾诗若轻声发笑,她会爱上傅云墨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他们是两个孤单的灵魂在相互拥抱着取暖啊!
在这薄凉的人世,相互依偎,试图温暖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