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是孙大夫所说的那样,半个月后,宁欢的热终于彻底退了下去,只是,因为她受了严重的风寒,还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所以烧虽然退了,人却仍旧蔫蔫的,不要说彻底痊愈,几乎连床都起不来。
这种情况在经历了七日之后,总算是稍稍有些改观,但是她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直到这个时候,墨染空才知道,在宇清山下的时候,她曾经大病一场,还是因为宇阳功才彻底痊愈的。
而如今,她旧疾复发,体内的宇清气又消耗得干干净净,根本就抵挡不了熊熊的病势,竟然又一次发起了高热。
不过好在孙大夫不是庸医,已经预留了足够的腹案。就这样,在宁欢连着打了三天的喷嚏之后,她的热也终于降了下来,也就是说,这一关她也终于过了。
可是这样一来,便推迟了宁欢彻底痊愈的时间,所以,当鬼魃的城池中普天同庆魃母出关,五个主城的聚魂塔也建起来的时候,宁欢不过才下地三天。
而且,稍微走远一些的路,她就会变得气喘吁吁地,这让她又着急又恼火,恨不得立即吃个什么灵丹妙药,让自己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如今她这副样子,她觉得连第五姬都不如,也不知道若是第五姬看到了,会不会笑话她。
而且,如今她最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看到她这副样子,魃母会不会起疑心,搞不好还会以为她故意隐瞒,当场就将她给杀了,那样的话,她之前受的这些罪,不就全都白受了。
不但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魃母出关后太忙了,墨染空已经连着好几日不见踪迹,只让孙大夫留在她身边,替她调理身体。而她问孙大夫他去了什么地方,去做什么,孙大夫只说聚魂塔建好了,他去忙剩下的事情去了。
孙大夫的谎话也实在是编的不圆,什么叫剩下的事情,连塔都建好了,剩下的还有什么事情可忙?
可是想到墨染空有些事情连她也不告诉,便知道孙大夫怕是了解的也有限,只能无可奈何地等着这位老大在忙完了之后想起她,抽空来看她一眼。
终于,在又过了三日后,墨染空终于来了,只是,他这次出现却是要把宁欢带到前面去,因为,他已经刚刚得到消息,魃母已经从灵泉山启程,前往各大城主的主城巡视,而第一站,就是墨染空的枫苓邑。
听到这个消息,宁欢差点瘫到地上,她之前还想着,若是运气好,这位魃母大人能最后一个来枫苓邑的话,她还能至少多休养几天,到了那个时候,也就天衣无缝了。
可是,她竟然第一个就来他们枫苓邑,这让她有些自大的想,难不成,她宁欢第一肉人名头已经这么响亮了,让魃母也迫不及待的立即赶来。
她苦着脸看向墨染空,哼唧了一声:“老大!”
斜了她一眼,墨染空却冷笑:“你自己选的。”
看到她的样子,宁欢觉得十分委屈……她这么选,还不是因为怕他受连累嘛,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在生她的气?
喵的,她都快要被那个魃母给杀了,他还有心情生气,他到底有没有心呀!
“走吧!
”看到她脸上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墨染空心里舒服了些,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也哼了句,“你坐着不动就是,她唤你,你再上前,这点路总不至于打晃吧!”
他的话终于让宁欢的眼睛亮了亮,然后“吧唧”一下在墨染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道:“老大放心,不就是演戏嘛,我以前看过无数次,装一会儿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不被带走就行。”
听到她说出“带走”两个字,墨染空脸色一沉:“她带不走!”
他的话等于又给宁欢吃了个定心丸,当即她也点点头:“让我走我也不走!”
被墨染空带到接待魃母的宴厅的时候,其他肉人还没来,墨染空将她安置在了第二排靠后的位置上,这才让其他人放肉人们进来。
坐在厅中,看着那些肉人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而看到她,他们脸上的愁云却立即变成了愤怒,仿佛他们会到这种地步是因为她的缘故似的,这让宁欢颇不自在。
但是转念又一想,想到当初自己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谁都不肯走,都想留在城主府做米虫,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心软了些。
路都是自己选的,他们当初若是真的都选择了离开,此时早就被她偷偷放了,又怎么会经历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
没错,那些肉人,都让宁欢吩咐白厉放掉了,对外却说他们已经死了,不过直到现在,这些肉人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她害死了他们,她是一个言而无信的狡猾小人,只怕比澹台雅乐还要可恨。
不过可惜,他们同她又有什么关系,恨她又如何,通过恨她又展示自己的无辜又能如何,反正她也少不了一块肉去,还不是该吃吃、该睡睡,该成亲成亲,该抱夫君的时候抱夫君,照样逍遥快活。
只是,虽然对这些肉人她不在乎,对于另一件事情她却有些耿耿于怀,就是之前她是让白厉将肉人放掉的,如今这家伙成了魃母的手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正想着,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鼓乐声响起,不过是才中午,天色便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随着一股浓郁的花香气由外向内飘来,墨染空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郑重的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而他刚到宴厅门口,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在半空中响了起来:“母上大人,您看,墨君都迫不及待来迎接您了呢,看来是已经极想母上大人了!”
随着这个声音,宁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半空中飘落下来,站在了门外,正是白厉……墨染空给她安排的这个位置视野极好,可以将厅内厅外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就在此时,却听一个声音在她耳边笑吟吟的响起:“没想到竟然是厉公子,呵呵呵,真没想到,他被主君赶出去后竟然成了母上大人的红人,这世事还真是难料呀!”
宁欢转头一看,却见是熟人,当即她也笑了,开口道:“你还没死呀!”
她的话立即让那人脸色一变,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宁欢:“宁大人不死,我怎么敢死呢?”
“是吗?”宁欢又笑了,“那你只怕要失望了。”
说话的人正是
翠珊,不知怎的,她竟然坐到了她的身边,她明明记得,刚才这些肉人们进来的时候,自己身边坐着一个胖子呀,显然是她专门换到了她的身旁。
翠珊看到宁欢也被墨染空带到了大厅中迎接魃母,本来是想要羞辱她的,却没想到宁欢几句话就把她给噎了回去,当即心中涌上一股怒气:“宁欢,你就算被主君宠爱又如何,魃母一来,主君还不是要把你献出去?我真是替你伤心呀!”
“伤心?”宁欢斜了她一眼,“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倒觉得你是幸灾乐祸呢?怎么,看着我倒霉,你就那么高兴,高兴到自己快死了都顾不得了?”
宁欢的话让翠珊神色一滞,当即更怒:“你说谁快死了?你不要信口开河!”
宁欢掏了掏耳朵,撇嘴道:“谁?我身边好像只有你一个在呱噪吧,所以,除了你这个翠珊大人,还能有谁!”
“胡说,你才快死了!”翠珊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宁欢气到了,突然急速的喘息起来,不但如此,随着喘息声,她的脸上还涌上了一股不正常的红晕,随着她的气息扑在宁欢的脸上,却是滚烫滚烫的,显然是正在发热。
向后躲了躲,宁欢一脸的厌弃,随后撇着嘴道:“咦,既然病了就离老子远点,省的传到老子身上,让母上大人还以为我不想给她做肉人呢!”
“什……什么……”宁欢的话让翠珊愣了愣,但马上她更怒了,“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宁欢微微一笑,“翠珊大人的病也太巧了些,怎么偏偏赶到魃母来了,您却病了,倒像是故意不想去伺候母上大人似的!”
宁欢的话立即让翠珊大惊失色,但是愣了愣后,她马上反应过来,大声道:“你血口喷人,我……我什么时候不想去伺候母上大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鼓乐声一顿,翠珊的声音突兀的在大殿上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厅外响了起来:“何时,咱们喜静的墨君,府上这么热闹了?”
随着这个声音,所有人都向门口看去,却见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从门外缓缓的走了进来,她的头发漆黑如墨,一直垂在了地上,而脸颊却苍白如雪,像是堆满了霜。
不过,在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却有一对灵动的杏核眼,以及一个小巧高挺的鼻子,鼻子的下面是一张血红的樱桃小口,同她雪白的肌肤、乌黑的秀发衬在一起,在辅以身上那件火红的袍服,让人觉得她是一个从深山老林中突然跑出来的红色精灵。
随着她又向前走了几步,众人这才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铃声,但是,直到看到一双雪白的天足缓缓地走下宴厅的台阶,宁欢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子竟然是赤着脚的。
这让她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让她在被看成精灵之余,还多了那么一丝妖冶和野性!
所有人的脸上此时全都是一派震惊……原来这就是魃母,这就是那个据说会用死人的头盖骨喝酒、会将人生吞活剥、独自一人建立了整个鬼魃一族、让宇清山和大夏乃至妖族都恨之入骨的魃母呀!
只是,这个魃母,怎么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