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宁欢只觉得自己几乎都泡在药罐子里了,不但如此,除了服药,孙大夫还一日五次的为她针疗。
除了早中晚饭后的三次外,还有睡前的一次,和下午的一次。如此频繁的针疗,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个孙大夫扎成筛子了。
而且,她这整日里基本上除了服药扎针,别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睁眼就吃饭,饭后就服药,药完就扎针,这一切做完之后,她便会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下一个饭点。
如此循环往复,让她明知道每天墨染空都来看她,可她就是没时间同他说话,实在是让她郁闷无比。
好容易魃母走了,她不用再担心被魃母带去做肉人了,她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呢,怎么就偏偏遇到个不开眼的大夫,
他让她多跟他说一句话会死吗?
不过,她本想好好抗议一番,可是在第一天短暂的清醒时间里,她同墨染空的对话时,他对她说的孙大夫的“坏话”似乎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反而翻来覆去的只对她说几乎一样的几个字:不要任性,好好治病。
这八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之后,孙大夫就像是拿了尚方宝剑一般,第二天则更加的变本加厉,她昏睡的时间甚至比前一天还要长,这让她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只盼望自己的病快些被孙大夫治好,好早日脱离他的“魔爪”。
只是,当宁欢第三日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轻巧了许多,人也精神多了,也不得不暗暗慨叹孙大夫医术高明。
不过,正当她准备迎接第三日的魔鬼治疗时,孙大夫却根本就没像前两天那样那么早就来,而是在她早上在喝了药之后才出现,而出现后,他却笑眯眯的告诉她,说是今日太阳正好,让她穿厚点,可以到花园里去走走了。
听到他竟然允她出门,宁欢大喜过望之余,却转着眼珠说道:“孙大夫,这么说,我的病已经好了?”
看到她一脸急切地样子,孙大夫捻着胡须说道:“今日你出去转转,见见风,要是没事的话,就应该差不多了。”
“我说我今天精神怎么这么好呢,竟然真的要好啦!”宁欢听了,再也难掩脸上的兴奋,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
虽然由于在床上躺了太久,脚刚落地的时候有些晕晕的,但是她的脚却没前几日那么酸软了,也有力了。
于是她又连忙快速走了几步,发现身子也不晃了,气也不喘了,也不咳嗽了,更是开心不已,她转头看向孙大夫:“孙先生妙手回春,我一定让老大好好感谢你。”
“哼,不是前两天向墨君告状,说我公报私仇虐待你的时候了?”孙大夫吹了吹胡子。
宁欢听了哈哈一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她也不顾孙大夫更难看的脸色,立即坐到了妆台前,催促道:“小蓝,快快,给我梳头,我要去见主君。”
素雅直到现在还没有
回来,白厉更是不见影子,再加上最近魃母要来,宁欢又病着,只能拜托墨染空去找寻素雅的下落,不过可惜,她后来问了好几次,墨染空都说没消息,这让她觉得素雅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而素雅虽然没回来,她的身边却不能少人照顾,墨染空便又重新派了个叫小蓝的侍女来照顾她,这丫头虽然看起来也不错,不过,宁欢还是时时挂念着素雅,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找白厉问个清楚明白。
眼下,她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墨染空,让他看到自己痊愈后精精神神的样子,便想了想道:“给我梳个精神的发型。”
“是,夫人!”小蓝应着,用手抓了抓宁欢的头发,试探的问道,“夫人的头发已经长长很多了,不如就梳个桃花髻吧!”
“你也会桃花髻?”宁欢听了一愣,但是她现在实在是太想见墨染空,也顾不上深问,立即点头道,“好,就那个,快些吧!”
“是!”
随着小蓝的手指在她的头上上下翻飞,宁欢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却越瞪越大,等小蓝将头发梳好了之后,又帮她将小五送她的梳子重新别好之后,她一下子回过了头,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是从哪里学的梳头,你可是曾经在夏城呆过?”
被猛地一问,小蓝也有些发蒙,而还不等她回话,宁欢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抓着她的手摇晃道:“叫你梳头的师父是不是一个老嬷嬷,从宫里放出来的?是不是!是不是?”
正摇晃着,却见一张轻飘飘的东西从小蓝的袖口中掉了出来,小蓝的脸上立即闪过一丝惊慌。
她正要将这张纸捡起,却不想宁欢先她一步将纸笺拾了起来。打开一看,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然后她看向小蓝:“这上面的字,是主君的?”
看到宁欢发现了,小蓝脸色一变,急忙跪了下来:“夫人不要怪罪奴婢,是主君不让奴婢对您说的。”
“怪罪?”宁欢愣了愣,却一下子笑开了,她眯着眼睛看向窗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小蓝说道,“嘻嘻,我可真没看出来。”
说着,她也不管小蓝了,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从小蓝身上掉下来的纸笺上写着是一首顺口溜,竟是上次小五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教给她的那首。
虽然这首顺口溜她并没有记下来,可毕竟被小五逼着背过,而且还被编得朗朗上口,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但如此,这纸笺上不但有字,还画着几幅小图,好像是绳子打结的样子,但是再仔细一想,这哪里是绳子打结,根本就是在编头发。
显然,小五在同她说话梳头发的时候,某人不但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还学了不少东西,看着纸张已经发污,四角也有些磨损,显然小蓝已经在身上带了有一段时间了,搞不好已经练了好久了。不过可惜,这一阵子她病着,哪里有心思梳头,大概是今日小蓝看她心情不错,才会露一
手给她的吧。
虽然帮她编头发的是小蓝,可是宁欢心中却像是打翻了的十三香,五味已经不足以描述她此时的心情了,各种滋味全在里面,而这些滋味纠结在一起,却让她心中还有些发堵,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非要见到某人,她才能让自己心中这种感觉得到缓解。
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离开了后院到了前院,因为这个时候,也只有在功房里才能找到墨染空了。
上功房前面的那几节台阶的时候,宁欢觉得又开始喘息了,但她却知道这并不是旧病复发,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让自己心中的那股热辣辣的感情应该放置在何处,又如何能在他面前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推开功房外院的院门,闯进院子里,又一把推开功房的大门,她果然看到墨染空正坐在功床上,此时,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皱着眉头看着她,见她脸颊红扑扑,还气喘吁吁的,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眉头一皱,冷声道:“你就这么跑来了?”
见她点点头,墨染空立即站起来,脸上一怒,正要好好教训她,却不想宁欢已经一言不发的跑到了他的面前,而就在他错愕的功夫,却见她一张手,将他的腰牢牢抱住了,然后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
这让他心中的怒气在胸口转了一圈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散了,只是,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仍旧阴沉沉的。于是,他将手放在了宁欢的肩上,闷闷的说道:“你不想病好了吗?”
此时,从墨染空口中说出来的呵斥,听起来倒像是无奈的叹息,只是,就算真的是呵斥,宁欢也不在乎,听到他的话,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扁了扁嘴:“想你了。”
这几个字让墨染空脸上阴沉的脸色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宁欢毫不修饰的言语,却只换来他“嗯”了一声,然后又顿了顿,他这才说道:“如何?”
如何?
从墨染空的怀中抬起头来,同他四目相对,宁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因为她没经验呀,更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又该做什么。
她记得老军头说过,有一次他送了自己心仪的一个花魁一件梦寐以求的首饰,那花魁可是一整晚换着花样的伺候他,差点就让他精尽人亡。而且,说这话的时候,他虽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但他们所有人却知道他是在显摆。
而如今,她也遇到了几乎一样的事情,难不成她也要……
这让她心中打了个寒战……真要那样的话,精尽人亡的不是她家老大,而是她自己,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如何”。
于是,匆忙将自己的眼神移开,宁欢索性将脸别到一旁,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而后她才说道:“我……我的意思是……是……”
是了半天,宁欢还是没能让自己说出心中想了一路的话,到了最后,她干脆推开墨染空,然后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儿,干笑着说道:“老大,你看我的头发好不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