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喝了一口咖啡,又说:“为了开展对华情报工作,我们还曾利用中缅边境宽松的通关政策派遣间谍,由于这些人暗中也为台湾的情报部门工作,我们特地通过外交邮袋从位于莫斯科的情报部门将笨重的测谎仪运到缅甸。测谎试验一般在苏联驻缅甸的外交官家里进行,测试语言是汉语。克格勃在世界范围内展开对华情报作业。”
白蕾说:“尤金,你不是也有得意的时候吗?”
尤金笑了笑,说:“那是几年前,当时我在东京情报站工作,公开身份是塔斯社记者,主要任务是收集日本相关方面的情报。我在东京曾结识一位来自香港的中国学者,他四十多岁,是东京科技研究所工作的光化学方面的专家。他的专业与制造武器有关,我决心把他培养成我的下线。我用美元贿赂了他,他向我递交了合作协议书,我把协议书翻译成俄文,通过秘密外交函交给莫斯科总部。我教给他学习无线电密码知识,以便他能将秘密数据直接发往莫斯科。我买了一台小收音机,改装成收发报机,把那个香港学者带到公园里训练,因为在僻静的公园里很不起眼。莫斯科克格勃总部开始向东京发送无线电,目的是考核这个香港学者使用无线电密码的能力。当时的无线电的内容没有实际意义,只是一长串数字。但是很快被日本无线电反间悼门截获了电波,我和那个香港学者被扣留。两小时后,我被释放。日本警方要求我第二天到东京的中央警察局去接受询问。但是我的上峰不许我去,我被强行送回了莫斯科。但是我至今不知道那个香港学者的下落。”
白蕾笑道:“干这一行挺刺激,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挺有天赋的。”
尤金自豪地笑笑,说:“你也挺有天赋的,翱翔在远东的一只白天鹅!”
白雷来到窗前,无意中往外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斜对面面铺门口的龙飞和路明,顿时颜色大变,她呼地拉上鹅绒窗帘。
尤金看到她神情大变,站了起来,问:“你看到什么了?”
白蕾娇喘吁吁,香汗如雨,说:“龙飞,他怎么到了这里?!”
“龙飞?就是那个号称**的第一神探吗?”尤金走上前,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往下窥视。
面铺门口,两个青年人正在交头接耳,一个身材颀长,长脸浓眉;另一个方脸剑眉,英姿勃勃。
“哦,对手来了。”尤金从兜里摸出了一只小手枪。
“你要干什么?”白蕾紧张地问。
“我手一扬,就撂倒他们!”尤金闭上左眼,做出瞄准的姿态。
“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要胡来。唉,你这头笨熊!”
凌雨琦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女郎,她就是那天晚上给林莺晓打电话的女人,她自称是林莺晓的女儿。
从各方面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女郎很可能是从台湾来的特务。凌雨琦虽然派人把这个女人的照片发往全市的大小宾馆和旅馆,可是一直没有结果。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位于美术馆附近的华侨饭店有了讯息。一个女服务员说,半个月前,这个女郎曾住过那里,但只住了两天,她用的姓名是林凤,归国华侨。
这个“林凤”如今躲在哪里呢?
曾朴的指南针万无一失,他亲手画的地形图也是千真万确,为了一种他看起来神圣的“爱情”——他的全部精神寄托,他每天夜晚拼命地工作,挖洞不止,就像一只亢奋的地老鼠,狂挖不止。他的双眼深陷下去,眼镜上也总是蒙着灰尘。他的体重也从一百五十二斤急剧下降到一百二十六斤,但是他很兴奋,因为他奋斗的目标就要实现了。
这些天由于林莺晓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她一直没有来曾家,当然也谈不上与他共度良宵。但是越是这样,曾朴就越是兴奋,可能距离就是一种美,朦胧的感觉更为美妙。一想到林莺晓那优雅忧郁的气质,曾朴就像上满了弦条的闹钟,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计算着,这个地道的尽头已经离那个神秘的宅院不远了,再有几天的光景,就能掏到李宅底下。北京的土质松软,挖起来不太费力气。
以前还有那个叫叶松的司机,定时到他家来拉土,自从叶松死了以后,在每隔三天的凌晨3点,他再也袒到那有节奏的敲门声了。
从地洞里挖出的浮土都堆在院子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幸亏是独门独院,不会轻易引起他人的注意。查水费电费,他不会让他们进院,他会事先记好了,主动给人家送上门去。
曾朴是性情中人,他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他没有想到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也不顾及林莺晓的身份,他是认准了一条道就走到黑的人。他也时常感到纳闷,那天晚上,他和林莺晓正在洞的深处拼命工作,猛地进来一个人,以后那个跟踪者就莫名其妙地死去了,他的头部有一个血窟窿,看来是外乡人,林莺晓熟练地把他收拾了。他帮助林莺晓肢解那个人的尸体,置于一个新买的皮箱内。林莺晓让他把这只皮箱扔入护城河。
这一切曾朴都没有问一个字,因为他熟知林莺晓的性格,她做的一切都有她的道理,都有她的用处。为了她,他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人死如灯灭,一股烟无影无踪,至于什么灵魂,都是活着的人的一种臆想。曾朴是历史教师,他深谙历史,他深知这些名人和无名的人,忠臣和奸臣,有为的皇帝和无为的皇帝,有骨气的文人和没有骨气的文人,烈女和**,羞花闭月的佳人和惨不忍睹的丑妇,到头来都是一命呜呼。有的皇帝,像清朝一个皇帝,每天早晨5点多就起床,亲理朝政;有的皇帝,像明神宗十三年不理朝政,整日笙歌燕舞。有的士人,像伯夷、叔齐,宁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为的是保持自己的名节;也有的文人,像清初的钱谦益,苟且偷生。有的将军,像后周大将赵匡胤,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也有的将军,像南宋初年的岳飞,手握重兵,精忠报国,不反皇帝,最终被赐死风波亭。曾朴是为了情,当他在茫茫黑夜中抓到一根稻草,他是不会撒手的。反右初期,他因为提了一条建议,建议中南海应对老百姓开放,被打成右派,被发配到黑龙江农场。后来他因表现甚佳,埋头工作,被一个好心的上级领导摘掉“右派”帽子,回京工作。他长期孤身,养成孤僻的习惯,平时沉默寡言。但是他算是福气之人,天生一副面孔酷像林莺晓的丈夫黄飞虎的青年时代,他又知识渊博,独身洁好,因而赢得了林莺晓的芳心。正处于万般寂寞的林莺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与曾朴是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