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说:“一块儿吃饺子吧。”
路明摇摇头,笑着说:“我那儿还有手擀面呢,小葱拌豆腐。”
睡觉前,龙飞在卫生间给女儿洗澡,南云在家时,这种活计通常都是她来做。女儿在浴缸里快活地戏水。雪白的肥皂沫弄了一身,龙飞笨手笨脚地给女儿擦洗着。女儿顽皮地拽过喷头,向龙飞扫射。龙飞被喷得无处可逃,女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狗特务投降了,狗特务投降了!”
车厢里,龙飞想到这里,忍不住地笑了。在这甜甜的夜里,在醉人的高粱花的芳香中,他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正睡间,他感到隐隐约约过来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黑旗袍,面部看不清楚,只有两只大眼睛充满了忧郁,她提着一只沉重的棕色皮箱,她左手的拇指上戴着一个镶着梅花形祖母绿宝石的金戒指,手上的光泽是奶白色的。她身上透出一股龙飞从未闻过的一股香气。
这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人好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
龙飞惊醒了,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原来他的对面真的坐着一位身穿黑色旗袍的年轻女子。
他坐了起来,惊问:“你是谁?”
女人默默地坐在床角,把皮箱放到床脚。
“同志,我去卫生间方便一下,这皮箱是我的家私,请你帮我照看一下。”她用娇美的声音,低沉地说。
龙飞迟疑地点了点头。
女人悄悄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朝他神秘地一笑,柔声说:“我可有点便秘,你不要等得着急,我会报答你的……”说完,她朝他挤了一下眼睛,然后飘走了。
她就像一匹黑缎子,飘悠悠而来,飘忽忽一瞬即逝……
龙飞似醒非醒,望着窗外的夜色,一片黑暗,只帖车轮滚动的轰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那个神秘女人还没有回来。
车厢内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香,在空气里飘荡。
龙飞感觉气氛不对,他迅速下了床,提了提那只棕色的皮箱,好沉,足有五十多斤重。
他来到前面的卫生间前,标有“有人”的红色标记,他伏在门上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
“同志,前面还有卫生间。”一个女列车员走到他的面前,亲切地说。
“不,不……我找人。”龙飞结结巴巴地说。
女列车员疑惑地望了望他,离去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那个女人仍然没有露面,龙飞越发感觉不对。
这时,那个女列车员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列车要进站了,我要锁卫生间的门了。”她对龙飞说。
“前面一站是哪里?”
“枣庄。”
“现在是几点?”
“差13分3点。”
女列车员来到卫生间门前,上前敲门。
里面无人应声。
“有人吗?”她小声问。
没有人回答。
“有人吗?”她提高了声调。
依旧无人应答。
“奇怪?这个人可能睡着了。”女列车员用钥匙开了门。
卫生间内空空荡荡,窗户大开,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地上落着一枝梅花。
一枝枯萎的梅花。
龙飞看了大惊失色,急忙跑回车厢,抄起皮箱,推开窗户。
这时,列车已缓缓进入枣庄站,站台上人们稀稀疏疏的。
龙飞从窗口翻了出去,朝列车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翻过栅栏,跑到一条河边,高高将皮箱举起,抛向河心……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气浪将他掀翻到河岸上。
他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里,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正在交头接耳,一个医生紧张地忙碌着。
一个公安人员问他:“你的炸药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