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脚!
龙飞看了大吃一惊。
接生婆嘟囔着:“这么多人帮不上忙,都来看热闹……”
青年汉子抬起头来说:“都是乡里乡亲,都是黄姓人,几百年前都是一家人。”
接生婆又嘟囔说:“哪里知道今儿个遭这么大的罪!唉!”
少妇又哀号起来,惊天动地,像溺水者的垂死呼叫,又像大刑拷打时的惊恐号叫。
男婴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生命之门。又是粉红色的脚,沾满了鲜血,蹬踹着,可是整个身子卡住了生命通道,少妇的两个硕大的乳峰就像发生了地震,剧烈地抖动着,透过乳峰可以窥到她那惊恐的布满血丝的大眼睛,这双大眼睛曾经美丽诱人,清澈见底,水晶般剔透,可是此时却变得如此痛苦和恐怖。
接生婆瘫坐在地上,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地说:“没有办法了,只有剖腹产,马上去县城医院……”
“去县城医院,路上有**十里路呢。”那个青年汉子一听,一骨碌爬了起来,白蜡烛险些落下来。
“找车。”接生婆闷闷地说。
“哪里有车,有拖拉机,晃荡到县城,老婆还不两半儿了?”
“那不是有一辆车。”接生婆用手一指门口。
那里停着陈浒驾驶的吉普车。
“那里是谁的车?老天爷真是开恩,派来一辆车。”
龙飞朝陈浒会意地点点头,陈浒上前说:“车是我们的,救人要紧,何况是两条命。快上车吧。”
那个青年汉子“扑通”一声又跪在陈浒面前,激动地说:“您真是老天爷的手下,我给您磕头了!”说着,磕头不已。
陈浒连忙扶起他。接生婆给少妇套上一条肥大的裤子,拉过一条棉被,裹紧了少妇,说:“夜里风大,千万别着凉。”
那青年汉子抱着少妇上了车,陈浒在众人的目送下驾车起程。
电仍然没有来,镇上一片漆黑。陈浒打开了车灯,照着前面的路,小心翼翼地往前开着。
两旁都是庄稼地,玉米叶子随风飘动,发出呼呼的声响。路,凹凸不平,龙飞回头望去,那青年汉子紧紧搂着少妇睡熟了,口水淌了少妇一脸,少妇也依偎着丈夫似睡非睡,呻吟声时断时续。
龙飞再往下看去,破旧的棉被下露出那只粉红色的脚,月光下那只脚楚楚可怜……
又走了一段路程,前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陈浒说:“前面可能是条河。龙大哥,你听,有水声。”
龙飞侧耳谛听,哗哗的水声愈来愈近。
雾气涌了上来,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陈浒驾驶着方向盘,向前摸索着。
突然,他尖叫一声,猛地脚踩刹车,刹车失灵了。
“糟糕,刹车失灵了!”陈浒叫道。
吉普车向前冲去。
龙飞叫道:“陈浒,怎么回事?!”
“刹车失灵了!”他的额头急出一片冷汗,眼睛瞪得溜圆。
“那只狐狸肯定被我轧死了。”他凄凉地说。
“哪来的狐狸?肯定是黄鼠狼。”
吉普车发疯般朝前冲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前面出现一条大河,河水滔滔,灰蒙蒙一片。
“向左拐!”龙飞命令道,他不由得回头望去。
奇怪,那对夫妻不见了。
后座只有那条破旧的棉被,露出一团团白棉絮。
陈浒拼命朝左打轮,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吉普车向河里冲去……
一道闪电。
一声霹雳。
中原的雨说来就来。一团乌云卷来,一片急雨骤泻,在河面上卷起无数灰色的水泡。
吉普车在下沉,龙飞拼命砸碎余下的车窗玻璃,爬了出来。他从小就有好水性,小时候曾经横渡富春江和千岛海但是他还想救出陈浒,于是迂回游到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