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小梅了。”小洁皱眉头。
“给她提前打声招呼吧,好腾出时间。”他开门出去。
“尽管不乐意,只好取消自驾,让小梅把书送到这里,我们坐飞机。”鸿滨感觉她不愿意小梅进“藏堡”。
“自驾能经过他老家,说春节有空,到时未必。”小洁拿起手机,“趁你我都在。”
“那你早说呀,小梅送过来,我们照样可以自驾。”鸿滨想难得这么宽松,干脆再晚回几天。
“这次没带上她,肯定有气。”小洁点击。
“把今天收的镯子给她,气就消了。”鸿滨想弄清她对小梅的态度。
“能卖好几万呢!”小洁盯着手机发愣。
“知道你不是舍不得,是不想见她戴相似的镯子,可镯子都是圆的,那只有金有玉,挺适合她,当送的陪嫁。”鸿滨敦促。
“镯子代表某种意义,她可能也这么认为,担心她惦记这种生活,明白了?”自那晚到小梅房间探访,两人一直没讲过话,小洁深知小梅性格独特,与她酷似。
“不会吧!”鸿滨暗吃一惊,想起当年的自己。
“那天她闹脾气,就是苗头,见我们这样,她很迷惑,一下没了方向,你最有体会,稍有不慎,青春就会搭进去。”环境突变带来巨大心理落差,小洁觉得自己刚适应,更别提不知个中真味的小梅。
“有道理,那让姐在凤凰城给她找对象。”鸿滨渐渐领悟她的担忧,小梅已站在十字路口。
“到凤凰城时间虽短,眼界肯定高得吓人,大家宠她,条件优越,再到‘藏堡’和申市洗几天眼睛,眼珠子能滑到头顶去,这不是乱猜,太了解,我会满足,但她不会。”小洁喜欢这样交心,想让她出主意。
“你这成了操心命。”鸿滨心想不如让她对小梅产生某种绝望,至少能把她按在岸上,“人人都有自己的路,不用愁,愁也不管用,该来的必定会来,她是否走错路,只是我们认为,她不会这样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你老公说过,眼泪和痛苦才是真正的人生。”
“说得也是,我要总这样,今后都教育不好孩子。”小洁背靠沙发蹲下,“你看,‘休闲一夏’刚开张不久,她对开连锁特别起劲,因为是在修大池子,进了‘藏堡’,她可能扔掉开连锁的热情,努力留在申市,知情娱乐节目的事,能在凤凰城安心呆三天,那我是她的妹。”
“这有些杞人忧天,她是水做的,喜欢漂流,流来淌去,总有一天会找到大海,那就是她的位置,再说,今后你这大内总管不一定能忙过来,假如当初我独自包打天下,就不会雇那么多人,缩手缩脚,公司不会有今天,小梅真是第二个我,是好事,摊子越来越大,需要更多可靠帮手,她总不至于大闹天宫吧。”鸿滨觉得瞎操心也是一种病。
小洁偏头思量:“放手任她折腾,开心或痛苦,都是她自己的事。”
“对了,我走过漫长的轮回路,父母急在心里,有用吗?为啥唯独跟你老公处得来?不管我走什么样的路,他都觉得正常,并支持,尽量帮我减轻包袱和痛苦,他的选择也同样,排除多少阻碍,婚姻、孩子、工作和习惯的环境,硬要回老屋写书,疯不疯?疯,痛苦吗?痛苦,如果他不这样做,会更痛苦,幸好遇上我和你。”鸿滨想起拿她当药引子的事。
“原来总把你挂嘴边的。”小洁想起云明路上的争吵和更要紧的,“你见过那个孩子吗?”
“是说那个女儿?”鸿滨连连摆手,“这个你更别惦记,几次我想去见,他说没必要,理由很直接,说人的每个阶段是相互封闭的,各个阶段的人或事来回串,就成了互相干扰和破坏,结果只有一个,所有阶段都过不好,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连小梅都屏蔽,更要屏蔽那个孩子。”
“狠心鬼!总不能啥都不做吧?”小洁明显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豁嘴岭上那么多白骨,它是坟山,从别的星球看,地球也是一座大坟场,每根白骨都是情感和故事,家家惦记迁坟和墓葬,人死了几百年,都舍不下内心牵挂,忘不了祖坟上的青烟,也可以说,地球还有另一种大气层,由情感与残酷混合交织,对现实世界来讲,一切都没变,照样旭日东升,照样每天死那么多人。”鸿滨勒住舌头缰绳,“他说真正的贫,别人扶不起来,不能自食其力,救济再多,也能花光,同理,人不可能完全照顾或替代另一个人,即使是儿女,真有了双胞胎,要走出上一代的误区,提供成长环境,但环境必须利于他们独立生存,情感与残酷并存。”
“你在暗示我惦记帮这个、扶那个,惦着亲情与良心,不知不觉中成了责任,也会成为小梅和那个孩子的束缚,对吧?”小洁坐她身边。
“有点,今后可以暗中相助。”鸿滨觉得已说的够多,“让她尽快过来。”
“嗯。”小洁拨手机,响过七、八声接听,“闷着干嘛,姐都不叫了……忙?忙得嘴都张不开……去跟姐商量,把那套医书带回家……喊什么呀……什么时候?越快越好……什么?等会开车往回赶,你还没跟姐说呢……一个人开能行吗?记得用导航……不管你了,记着,要那套医书,不能缺一本……嗯,有事赶紧打电话……拜。”
鸿滨拉她进浴室:“人手越来越紧,小梅有合适的同学,让她带两个过去。”
“招聘由姐负责的。”小洁打开水龙头,试水温。
“别管那个,小梅的第一任务是帮张松把连锁店开起来,同时为她预留空间,带去的人要精明强干,只会端盘子的不要。”鸿滨脱掉牛仔裤。
“那让嫂子也过去。”小洁看她下面,“幸好只有一点。”
鸿滨低头看看:“这边得有女人留守,过去的人不能反过来牵制她,不是争什么权,是培养后备干部,看好小梅能把‘休闲一夏’发展起来。”预感关桃红能做事,也能败事,且败大于成。
“主要想学他不乱掺和。”小洁懂她的本意,仍觉不妥。
鸿滨急得直喊:“哎呀,你老公才不管这种事,开心还来不及,记住你是根,根对每条枝节不偏不倚,谁能成长,就给谁养分。”
“哦,当老板的诀窍……糟了!得给他打电话,买卫生巾。”小洁往外冲。
“对,考验他一下,爱不爱我们,不看别的,能买卫生巾就是证明。”鸿滨边脱衣服边笑,想象他付款时的扭捏表情。
小梅的车速,远远超过太阳升起和鸿滨体力恢复的速度,一个电话把他和小洁从梦中惊起。
他穿好衣服,进浴室洗漱:“给她冷敷一下,最好起来。”
“套着睡衣呢,别管她……”小洁听见敲门声,“这小梅跟打仗似的!”
刚打开门,拎着两只黑色背包的小梅跌跌撞撞往屋里闯,一头栽在床上:“别说话,先睡一个小时。”
“你哥在睡觉。”小洁嚷一句。
小梅骨碌碌的爬起,扭头见他站身后笑,接着又一头栽倒,拼力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小时。”
“脱鞋,快进来。”鸿滨睁开干涩的眼睛,掀开被。
小洁帮她脱鞋,她挣扎着往前爬:“好舒服啊!”
他拎起地上背包,轻手轻脚的拉小洁到里间:“真累坏了。”把它们放椅子上。
“太快了,肯定开的那台宝马,要吃很多罚单的。”小洁直摇头。
“她精着呢,会按导航提示。”他从床边拎起背包,找出两件东西,“除了镯子,把金镶玉吊坠给她,正好配项链。”
“嗯。”小洁接过放床上,“重新整理一下吧。”
“等一会。”他拉她坐下,“不要担心小梅,如果你为她创造了机会,而她把握不住,这也没什么,只是说明她不适合,我到时给张松打个电话,明确一下小梅的位置,我姐就守好第一家店,其余的让小梅配合张松去弄。”
“她年轻,性子又急。”她主要担心何青榕有不同想法,夏氏毕竟是外姓。
“你就这样想,开两家新店投入60万,万一不成,就当收的两件东西弄丢了,顶多损失2万,她愿意,到时从头再来。”他搂她入怀,“我跟姐也好好说一下,等年底,如果有赢利,把一半红利给她,等于给一半股份,小梅也一样,只要做起来,同样给一半,滨姐说的对,应该把她和我姐分开。”
“你们真惯她。”她觉得这样说话好难得。
“你错了,如果不是那块料,以滨姐的脾气,绝对不会给机会。”他摸摸她的鼻尖,“开餐馆有一个好处,用人多,还经常招聘,能发现有用的年轻人,不管将来如何,很多条件是有心人在无意中就预备下的。”
“经营本能,对吧?”她嘿嘿笑,心想自己一忙起来,可能就不像现在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