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打给姐。”他拨通,听一阵唠叨后说,“……没那么严重……这么跟你说,那两家店你别惦记……别喊,知道你良苦用心……现在人手紧缺,不是人手多余……到底听不听我说……你不知道我们在忙什么,以为只刨坟,工作越来越多,手头这些事与餐厅相比,真顾不来……对的,两家店送给小梅当嫁妆,失败没关系,人培养出来了,你的工作主要是第一家店和‘盛夏之滨’,还有就是爸妈……暗中帮帮小梅……这个我始终支持,就一句话,不离,不进‘盛夏之滨’……有了新欢,也得搬出去……住哪,到时再说……嗯,拜拜。”手一摊,“解决了。”
小洁转忧为喜:“死老公瞒着我送嫁妆。”对姐进住“盛夏之滨”略微担心,又想不出更好办法。
“送两家店,看把你美的,做事不是砍蛇,一挥两断就行。”鸿滨见她瞪眼,笑道,“姐住最合适。”
“万一跟小梅闹矛盾呢……算了,给芮芳打。”小洁拿过手机给他。
“放心,闹不起来。”鸿滨拍胸脯打保票。
“小洁,你别担心,如果常回去住,就让她搬。”见鸿滨大方,他倒觉意外,感觉她又在打什么主意,“这个电话倒不好打。”
“照直说,让芮芳起急,柯儿离开就板上钉钉,走,我们上楼给小梅打。”鸿滨起身。
“听他跟芮芳打。”小洁拉住她。
“就让他们说两句悄悄话。”鸿滨笑。
“更不行。”小洁直摇头。
他示意她们别走,转悠一圈正想拨,想起什么,把手机给小洁:“她方便后我再讲。”
“老公真细,怕人家老公听见。”小洁乐。
“说不定早分居了,跟一个病怏怏的人怎么睡?”轮到鸿滨摇头。
小洁拨通,响七、八声后声音过来:“……是有点事,说话方便吗……你到客厅。让我老公跟你讲。”
何青屏坐下:“……打扰了,你们哪天动身……听了别着急,有关小梅和柯儿……不是,我姐来电话,发现她俩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就是小姑娘间互相喜欢,担心不可收拾,所以第一时间跟你商量……别急,更不能声张……你给柯儿打电话,让她与你一起到省城守护……别乱想,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活跃……对。怕万一不管不顾……切记,只提她爸爸,别的什么都不要问……拜拜。”
小洁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该你打了。”
鸿滨看时间:“快11点了,会不会睡?”正欲拨,偏头一想,“用给小梅打吗?属没事找事。”
小洁随即会意:“老公,你说打不打?”
“估计芮芳也在打,滨姐考虑周全,不要惊动小梅。我们别露马脚。”他说。
“那就明天,一起吃饭,看芮芳跟柯儿谈的怎么样。”小洁始终不放心,“请姐给小梅找个男朋友?”
“千万别。刚弄走一个柯儿,再弄个男人,工作受不影响不说,还把她限在凤凰城了。”鸿滨赶紧反对。
“那准备让她上哪?到底什么意思?”小洁立即感觉有诈。
“你就把想法说清楚。能行,大家一起支持。”他催促。
“以为我不想说清楚?不过为时过早,下个月……”见小洁不依。她只好说,“前几天到一个地方吃饭,餐馆老板进来陪酒,说正找下家接手,我见生意挺火爆,有些不信,老板才说在别的生意上亏损严重,愿意出售后续三年租赁合约,再加招牌和无形资产。”
“啊!刚卖奶粉,又惦记餐饮,你有这么多钱吗?”小洁恍然大悟,她一直在打小梅的主意。
“一家餐馆需要多少钱?1千万?2千万?那套医书就够了,给你们提前打招呼,我爸过几天也到申市,好好配合,把钱弄到手。”鸿滨哈哈笑。
“你还贼心不死啊,非得把我们都折腾到申市去,老公他不愿意在那生活,难怪对姐进‘盛夏之滨’,一点没意见!”小洁感觉一片阴云正笼罩。
“小洁,别急,听她慢慢讲。”他摸她胸口。
“死妮子,我告诉你,那我是为谁?是为何家、夏家和沈家,让三家真正联起手来,现在是散沙一盘,听我说。”鸿滨按住小洁的腿,“你老公不愿意干,就写书,坐阵中军,当摔手掌柜,让他充当成功女人后面的男人,这是一,第二,做奶粉原本打算挪用古董的钱,出来前一天晚上,跟爹请安,顺便聊了聊奶粉,人家居然兴趣盎然,说要做就做好;第三,‘藏堡’是十年租期,意味着我们再干十年,租期什么时候到,我们什么时候隐退,我们才多大?过十年,你老公正壮年,你也就我这么大;第四,不用两头奔命,把凤凰城全部交给姐,同样算大后方;第五,小梅和雨新正嫩,等我们退了,由他们接手。夏冰洁,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样都合适,关键是我们都在一起,你们走后,我一个人呆在楼上,恨不得撞墙。”
“哎哟!你已经撞到下个世纪去了,老公说了算,他不同意,你规划一千年,那也是你的事。”小洁依旧信心缺缺。
“小洁,得承认她挺能煽动的,我都怦然心动,一颗心在复苏。”他给小洁一支香烟,再点上,“刨祖坟,表面是把东西刨出来,其实是在埋葬一些旧东西,包括意志消沉、陈旧观念、人生困惑,刨到今天,那些蛇最终让我抛掉最后的内心尘垢,为什么呢?因为真正面对过死亡,并且不是骤然之间的事,看着它们起舞,我的心也在舞,在与过去说再见,决定不再刨坟,我们经历了这种生死考验,彼此更加信任和依重,今后不管遇上什么事,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像现在这样开诚布公和齐心协力,危险都超不过今天下午,打拼,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切消亡,是要发扬光大,用更多的东西来回馈。”
“完了,老公已经被洗脑了,不过,她说的是在理,小梅也会高兴得蹦起来,我更心动,只是不想看见那把宝刀再出鞘。”小洁抱住他,“真不刨了?”
“不会总有豁嘴岭和黑棺材的。”他觉得已把未来看清,就是不再想象未来的样子。
“老公,你今后指哪,我们打哪。”鸿滨把老公前面的“你”字去掉。
“准备找你爸要多少钱?”小洁想起最要紧的。
“全部家当。”鸿滨得意的笑。
“兵谏啊!”小洁愕然。
“是禅让,我爹到了下狠心的时候。”鸿滨说。
“那他们干嘛?”小洁问。
“这样的房子再弄两套,让他们换着住,申市也弄一套。”鸿滨露出最后的底牌。
小梅从浴室出来,看沙发上接电话的柯儿仍光着身子,摇摇头,关掉顶灯,钻进被窝,柯儿的话也钻进耳朵。
“……那真不错,一下挣这么多……怎么突然跟我聊这些?先前打电话都没提……啊!不是有医生和护士吗?还有你……不会这么严重吧……哦……知道了,那我尽快……嗯,妈你别担心,动完手术就没事了……好,拜拜。”柯儿把手机扔沙发上,坐那发呆。
小梅仍然不敢相信,撑着坐起:“你要走了?”
“你终于解放了!”柯儿躺下。
“谁病了?”小梅问。
“还能有谁,我爸一直有病。”柯儿不想说话。
“要动手术?”小梅抱着棉被下地。
“你好烦哪,肾病,要换肾,不动手术怎么换?”柯儿背转身。
“手术刀又没在你……很危险?”小梅给她盖上。
“我妈怕万一,我就见不到我爸了……”柯儿啜泣。
“那怎么突然就要动手术?”小梅抚摸她的背。
“什么叫突然?原来钱不够,你姐借给我妈钱了。”柯儿翻过身,觉得她实在笨得可以。
“是今天刚借的?”小梅心生怀疑,大姐前脚走,这边柯儿就要走。
“有没有完?借好几天了,并且我妈跟着你姐夫又挣着一笔钱。”柯儿任她用手抹眼泪。
“跟我姐夫?他们不会……”小梅起身吼。
“想哪去了!说跟着一大帮人上山,找到一件宝贝,就分到一些钱。”柯儿裹着被起身。
“这个呀,我们打电话过去时,他们就在一起吃饭,我姐说只找到一件,这次收获不大,找她要钱,她不给。”小梅把心放进肚子里。
“你又没跟着上山,凭什么要钱?我妈说幸亏你姐。”柯儿躺她腿上。
“我姐就菩萨心肠,换我,肯定不借你妈钱,凭什么?好歹也算情敌。”小梅故意气她。
“都是上个世纪的事,算哪门子情敌?我妈就算回到二十年前,也争不过你姐,何况我俩这种关系。”柯儿以牙还牙。
“我俩什么关系?不看你要走了,真想把你扔到楼下去,夏家女将英勇无敌,跟你挨不上。”小梅突然有点舍不得。
“你倒是幸灾乐祸,巴不得我早点走,把话撂这,你躲不了清静,这一辈子也别想清静。”柯儿爬进来看着她,撅着嘴,一副你如果不信,就试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