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以茶代酒,细嚼慢咽间段子频出,二位女人数次笑喷。
李翠红突然问:“今天你俩怎么凑一块的?凌晨装着跟大家再见,扭头就去他家了?”
白岚一点不扭捏:“不行啊?亏你想得出,十点我去找他的。”
“然后去哪了?”李翠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式,“帮你把关,免得你误入歧途。”
“本来想去温泉。”白岚平淡地说,“后来我改主意了,直接去了我家。”
“妹妹,急了点吧,身子还完好吧?”李翠红狠盯何青屏一眼,“咱们得悠着点,人家才重视。”
白岚也瞟何青屏一眼:“悠了二十年,还悠?没见人,兴许我能悠住,见到人,我没那定力,不过人家定力倒够。”
“真的假的?”李翠红审阅何青屏表情,“房子大吧?绝对够你们尽情折腾。”
白岚顺竿而上:“我想好了,下周先换床,两米宽的,接着再拾掇一下,就搬一起了。”
“我估计等不到下周,床小好,搂得更瓷实,太大,有利于睡前,却不利用睡后,中间隔上一米,跟各睡各的没区别,睡后才看得出一个男人的品质如何。”李翠红好似恨不得亲临指导。
强子笑着傻看,何青屏是大感意外,白岚提及床上隐私,就像喝茶一样顺溜。
“自青屏进门,我突然对一样东西觉得特别扭,原来从没觉得。”白岚拎壶续茶。
“有碍你们二位喜居的,一个字,扔,哪样东西?”李翠红接过茶壶。
“就你们家抬回去的那个……那块有东洋娘们的玻璃。”白岚满怀深意地再看何青屏一眼,侧身抓住李翠红手腕,“你说实话,为啥把那玩意儿送给我?一定不是怕人闲话,东洋车、电器之类,谁少用了。”
李翠红“啧啧”两下,又阴阳怪气的笑两声:“其实吧,是我看它别扭,在里面忙着那事,旁边两个外国娘们直瞪着,好几次弄得我兴致全无。”
“所以,你就把她们慷慨地塞我屋里?”有些恼怒的白岚语气逼人。
“搞清楚没有,送东西,还送出错来了。”李翠红的高声平顺地往下滑,直降到央求的音量,“我为你着想过,你一个人睡,至少边上有两个女人陪着壮胆,又不是两个老爷们,怕尽收你的**。”
“哼,反正没安好心。”白岚就驴下坡,嘻嘻一笑,“也是,我都没想到青屏能回来,我只纳闷,冯运一个威武雄壮的北方爷们,干嘛弄那娇滴滴地景?更过的是,半个家都布置成磕头作揖的环境,房里只剩你们二人时,会不会也穿和服?有的男人好这一口,东洋娘们柔顺,放旁边提兴致,说不定,想把你变成东洋媳妇,早咖啡、晚料理,用的整套都是人家的瓷器,再到塌塌米前一跪,求着上床干那瓷器活。”
李翠红瞪着杏眼,几次想打断她,又听她讲的原创味十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摸她额头:“额的个神呀!就半天光景,整个人都变了,这嗑居然出自白岚的小嘴!青屏,你到底给她灌什么了?我觉得这是爱神附体,这人才埋没的,真是埋到家了。”
何青屏见李翠红把话扯开,对强子说:“你喜欢那种瓷器活吗?”
强子愣神:“我哪有那修养!好几次我都觉得奇怪,他们家为啥装成那样?”
李翠红脖子一梗,拍一掌桌子:“就凭他冯运,能把我改造成东洋娘们?我再借他几把锉刀钻子,他还是没那本事,真干瓷器活,那他自己得有金钢钻。”面向白岚时拈起襟子直晃,“看见没?这不是和服,当时我跟你们一样奇怪,我说这弄回来一堆啥破玩意儿,他神秘地说,哎呀,又不花钱,就当过过瘾,不挺好的。听他一说,我想爱干嘛干嘛,不用我操心就行。”
白岚恍然大悟的表情:“明白了,指定是帮别人减轻过罪名。”
“哎呀,那人你也认识。”李翠红凑近白岚,“多少年前三缺一时,他总来凑手,白白净净地,戴一幅大黑框眼镜,还想打你的主意,被我及时制止了,想起没?”
白岚回忆神情:“哦,有点印象,姓什么来着,反正姓很怪。”
“就是他,姓束,结束的束。”李翠红喝一口茶,“不是06年,就是07年,那小子在舞厅相中一小妹,在舞厅外面的石像边等了大半宿,等人家出来,霸王硬上弓,非得让小妹跟他走,两人就撕扯扭打,小子的脸被挠破,情急之下拳脚相加,结果造成手腕、一根肋骨骨折,还满脸青,当天早晨,就被冯运带两个人给拘起来了,严重伤害,关键人家还告那个未遂,没个三、五年,他出不来,后来他让人找冯运求情,私下给小妹家一些钱,就判了一年半,一年不到,就监外执行了。”
“挺感恩戴德的嘛,那全套东洋家什,可不便宜。”白岚继续往下引。
“我也挺奇怪,那小子原本没什么钱,又从山上下来,应该穷得叮当响才对,像那种情况,送点烟酒意思一下,本就行了,不知道从哪得知我们要装修,我琢磨他可能还有其他事。”李翠红叫来服务员,让送一大碗米饭。
“人出来了,怎么没来打过麻将呢?”白岚补上一句,“他麻将打得不错。”
“塌塌米装好了,我都没见过他的人毛,来也不欢迎,何况我对那套东西一点不感冒。”李翠红为他们一一盛饭。
白岚对何青屏说:“你得多吃点饭,太瘦。”又眨巴一下眼睛,“还想吃什么?”
他微微摇头:“足够了,别再费神。”
众人接着猜到县城有什么活动。
餐毕,白岚坚持自己开车,让强子开李翠红的车,说坐一台太挤。
李翠红会意地调笑:“我懂,情话绵长,情意悠悠。跟紧一点,你可是个路盲。”
白岚见他们离开:“会开吗?你开。”
何青屏并不推辞,接过钥匙打开门:“提醒我一点,别走岔了。”担心她开跟不上。
车启动,他快速倒车:“他们是什么颜色的车?”
“就那辆,黑色越野。”她指完,问,“原来经常开?”
“隔三岔五吧。”他见黑车驶入水泥道,提速跟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下好了,今后我也能享受坐车的乐趣了。”她打开音响,播的是一首乐曲。
“那姓束的,你知道住哪吗?”他调小音量。
“不知道,他虽然神出鬼没,总能查到的。”她觉得李翠红说的不错,此刻单独相处,只想说说**话。
“弄清他的单位或住址,我就想办法去查他的底细。”他见黑车在水泥路尽头左转。
“真干呀!那好,我明天套套我爸。”她发现现在的他与记忆中的他完全不同,特别冷静,还带点雷厉风行。
“夜长梦多。对那两口子说话,我们注意点到为止。”左转后,他迅速提到七十公里,“连翠红都觉得蹊跷,居然送那么重的礼,很明显,姓束的可能也被蒙在鼓里。”
“被人利用,对吧?那我们何不直接了解他在狱中的情况。”她掐断情话念头。
“要是能行,那是最好,毕竟这需要第三者的帮助,得更加小心周密才行。”追赶一阵,他已经能看清黑车的车牌号,“今天,冯运应该不是去办案子。”
“是又想收东西?”她想起冯运嘱咐带上何青屏的话。
“嗯,但愿还有点别的收获。”他保持住车距,握住她的手,“一直没对你说谢谢。”
“干嘛?”她靠近他。
“说实话,我都快没记忆了,你仍然记着我,还把这么重要的事与我分享。”他看她一眼,“谢谢了!”
“酸不酸啊!”她松开他的手,侧头望向窗外,飞速倒流的景物,就像曾经的岁月,转眼间飞逝。
泪水,像贴心的伴侣,及时的在她脸上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