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然而我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回应,无论多少次梦回梦醒,无论多少次满怀期待,最终,我放弃了。

这毫无疑问,就是现实

残酷,而无情。

在恢复行动能力后,我迫不及待地给莹打了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

“学校。”对方的语气依旧冷淡而平静。

“我……哦。那你这几天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我很忙——你在哪儿呢?”

“我在南京啊,我住院了。”

“——是吗,很抱歉我没时间去看你。”

罕见地,她沉默了三秒,或许是在犹豫吧。这一瞬间,我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喜悦——

“那你在哪儿?我只想看你一眼。”

“我——唉算了,你不知道!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她似乎有些生气了。

恼羞成怒——这或许是她在乎我的表现吧。我自作多情地想着,心里依然喜滋滋的。

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我这样想着,动身前往了她的学校。

出门,右转,走到马路边上,我叫了一台计程车。

“去某某大学。”上车后,我对司机先生说。

——三十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校门——某某大学。

心怀喜悦地付钱下了车,我急不可耐地向那里奔去。

时值放学期间,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校门,多数是去吃饭吧。望着这理想中的大学校门,我心中感慨万千。

“本来,我也可以进入这里的啊!”

不对不是这样,我是来找她的啊,连忙拉住某学生问:“请问你知道大一某班在哪里吗?我找人。”

“噢,你找人?我是大一的,你找谁啊?我或许可以帮你。”

仔细一看,这姑娘不就是我曾经认识的那谁吗?!我拍着她的肩膀大叫:“哎呀!这不是那谁吗?!”

“哦,秦堂堂!你怎么来这儿啊?”她才认出我——也跟着大叫。

“呃我……来这儿旅游,不说这个,我找楚怀莹,你见到她了吗?”我着急地问。

“楚怀莹?她几个月前就住院了,你不知道?”那谁——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珍稀物种一般。

“我不……呃,你说什么,住院?”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十分期望她是在开玩笑。

“是啊,她都好几个月没来过这儿了,老师说是住院。”她说。

“可是,我下午跟她通电话,她还说她在学校啊……”我奇怪地自言自语,可她马上给出一种“女生独有的直觉”:

“肯定是不想让你担心吧!那个人从以前开始就这样,不要在意啦!怎么样?好久不见了,咱俩去吃个饭?”

“不说这个,你知道她在哪住院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大概我们小坤老师知道……喂!听人家说话啊……”她说出这个情报时,我立刻飞奔了出去,

“要找到这个小坤老师。”此刻,我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辗转四处,我总算打听到了这个“小坤老师”的所在,已经是夜里九点了,不由分说,我找到了他家。

“谁啊!”我敲了两下门,里面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比想象的要年轻,而且是个……女的?这些暂且不管,我大声回答:“我是楚怀莹的朋友!想知道她在哪家医院住院?”

“今天很晚了,不能明天说吗?”

“不行!救命啊老师,拜托您帮帮忙吧!”我表现得十分强硬,似乎吓到了这位小老师,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我几个月前听她父母说,是在某某医院……”

“谢了老师!”我立刻扭头就跑。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了那家医院,跑到住院部一问,护士小姐说:“那名病人的话,半个月前转院了……”

我去你个蓝天大地瓜!

我没有生气,没错,已经没力气生气了。我再次找到了那位倒霉的“小坤老师”。

“老师你不能耍我啊!”

“等等!我昨天没说完你就跑了,这可不能怪我啊。”老师是笑眯眯的,他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的意义。

“那她在哪?”我气势汹汹地问。

“她转去了某某医院……”

我又扭头就跑。

这一次,跑到住院部护士站一问,她们说就是这里!

我太高兴了!同时也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楚怀莹,她正在受着不知怎样的折磨呢!

等待死亡,那是多么的可怕?

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遭受这种对待?

这个时候,她承受着怎么样的疼痛呢?

我去你个苍天大老爷!

我迫不及待地冲进病房,满眼纯白。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四面都很干净,比起我当时住的多人病房环境不知要好过多少,可尽管如此……

她安详地睡着。面容依旧是那么可爱。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笑意。

此刻的你,忍受着怎样的痛楚?

明明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笑?

明明你就要死了,为什么还能笑呢?

想到她就这样平静地迎接死亡,我的心不由一紧。

她,会哭吗?

一个人,是如此脆弱。就像风中的肥皂泡泡,“啵”的一声,就轻易破掉无影踪。可是……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时候,为什么我哭了呢?为什么,她笑着呢?我捂着一张哭得扭曲变形的脸庞,不敢去看她。

她已经,不在了吗?此刻,我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跑出病房,刚好跟准备走进这里的医生撞了个满怀。

“你,你是谁!这里不是你的病房,你也不是家属吧。”医生表现得极为愤怒,似乎是一方面不满我撞倒了他,一方面责怪我乱进病房,打扰了这样一个纯白女孩的安睡。

“我……拜托了医生!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她吗?我什么都愿意做!”忽然,我抓住医生的两个肩膀,情绪激动地吼道。

“我……我我我你冷静!我没说她就没救了啊,只不过我们现在还在寻找这孩子的组织适配者,需要移植某个器官……”

“我愿意!请立即检验我的组织适配性!医生。”

“等……等等~这个也不是说做就做的,你先去那边,填一个表格,签一下免责书,我会准备的……”

“我知道了!”立即起身,我径直走向护士站那边。

“护士姐姐!我要做三十七号病房楚怀莹的志愿者,能麻烦您帮我完成登记吗?”我满面笑容地询问。立刻有一名护士帮我找出表格,以及免责书——不愧是大医院,工作效率就是高啊!我这样想着,不假思索地在免责书上签了字,然后开始填表格。

不一会儿,胖医生拿着几张文件,走了过来,他对护士附耳说了句什么,就匆匆离开了。护士姐姐则取出抽血的器具来帮我抽血。

“真是个十分不负责任的医生啊……”我这么想着,还是决定先化验,配型成功的话就捐给她。

而医生那边,他并不是不负责任,很快,找来了楚怀莹的父母。叔叔阿姨都十分激动。

“哎呀小姑娘,真是谢谢你!我家孩子的血型特别特殊,到现在都没找到能够配型的人啊……”

与上次见面的冷峻不同,阿姨哭得稀里哗啦。

“呃,我也是那个血型的,您冷静一点,说不定能够成功呢。”我被对方那颤抖的双手紧握着,手也不敢挣开,满脸赔笑地安慰她。

而他的父亲——之前没有直接见过面,在照片上,是个面善的人,本以为十分温柔和爱笑的,此刻正站在阿姨的身后,用一脸可怕的表情,死死地盯着我的右臂!(因为是右臂抽血)看得我都有点不舒服了。

我随意地扫了一眼,也微微点头说:“叔叔好。”我看到了他双眼中,十分明显的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