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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荒耶宗莲的自我介绍,月夜把眼睛眯了起来,从中绽放出危险的光:“杀死我?就凭你?”
荒耶宗莲没有说话。深陷的眼眶中,一双眼睛用坚定的目光回敬着月夜。月夜突然叹了一口气,随后脸上的表情就恢复如常:“我们还是说说眼前的问题吧。这栋公寓,有什么意义?”
“你不知道?”荒耶宗莲反问了回来。
“你觉得我这问题是给我自己问的吗?”月夜用另一个问句回答了荒耶宗莲的问句。
这个像石头一样沉闷的男人看了看月夜,又看了看在他身后,被他保护着的臙条巴,冷哼了一声:“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那我可以解释。这里在普遍上没有意义。完全是我个人的意志。”
“并不是在效果上。我制造了一个在一日内终结的世界,但是那只不过是生与死相邻相合的两仪而已。如果没有同样的人们的生存与死去,便不足以用来祭祀两仪式的存在。死亡之后再次复生的螺旋是不完全的,重复的轮回才是两仪螺旋的根本。于是我便准备了他们的尸体作为阴,他们的生活作为阳。”
月夜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臙条巴,轻轻地替他把他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所以这一边是尸体的存放地,那一边是虚假的日常生活,这种东西,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吗?”
“我理应回答你是毫无意义的,不过……”说到这里,荒耶宗莲向紧抱着箱子跌坐在地上的少年望去。臙条巴,直视着名为荒耶宗莲的黑暗而动弹不得。
“是的,毫无意义。从最开始人类就不可能同时存在两种属性。死者与生者无法相容。在满是矛盾的这个世界中,个体是没有共通这层意义的。”荒耶宗莲用他那仿佛永远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说道,“这是单纯的实验。我想尝试一下人类能否迎来与终结不同的死。人必定会死。但是那只不过是各人被注定的死而已。所谓一个人最后的死,只有一个。死于火灾的人无论何种形式都不过是死于火灾,被家人所杀的人无论何种形式都不过是为家人所杀。第一次脱离了死的困境,但那只不过是为了迎来第二次,第三次的死所注定的方法。这种有限的死的方式,我们称之为寿命。纵然人的死的方式是注定的。但是同样的结末重复数千次的话,其螺旋也会出现误差的吧。误差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事故也无所谓。下班途中被车轧死的这种不幸也是好的——尽管如此,现在的结果还是相同的。二百个不间断的重复,只是让我看到了人的命运无法改变这一事实而已。”
男人冷漠地扫视了一圈走廊,冷冷地下了结论:“无聊至极。”
月夜握住手杖的手攥紧了。虽然这是他已经大概推断出来的结论,但他仍然不愿意听到听到荒耶宗莲亲口说出来。他一直相信着人类的善意,也愿意相信不会有人无情恶毒到这地步,但荒耶宗莲还是成功打破了月夜心中的人类道德底线。他见过恶人,但哪怕是战争贩子或者屠杀者,也知道那些丧生在自己手里的是一个个生命。而这家伙,连对生命的基本尊重都没有。
“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还得给它们吃点好的呢,你对这些人就是这个态度?”月夜咬了咬牙,“你一次又一次重复的那些冷血的实验,就是这个才十八岁的孩子每天经历的真实啊!”
“杀了他,必须要杀了他。”月夜的心中的杀意越来越强烈,“不仅仅是为了式,也是为了我,为了我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悲悯和安心——这家伙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冷静,月夜。”苍崎橙子开口了,“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我需要你暂时克制一下。给我一点时间,我得和这苦瓜说点话。”
月夜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
荒耶宗莲也看到了月夜的动作。他看着月夜身边的人,开口了:“——好久不见了,苍崎。”
“啊啊,彼此彼此,虽然我并不想见到你就是了。”苍崎橙子耸了耸肩。她身上那件如同蜥蜴皮被茶色染透的皮革大衣,并不适合她纤细的体型。外套不像衣物,反倒洋溢着一股盔甲的感觉。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吸了一口香烟,随后把它从双唇上取了下来。
和月夜这种靠直觉和作弊般的能力获得冠位的家伙不同,苍崎橙子是极为“正统”的冠位魔术师。她从小就修习魔术,后来又在时钟塔深造。就像那些从小学的班级第一到世界顶尖大学博士的学霸一样,苍崎橙子在魔术一途,绝对是眼光和见识都碾压众人的学霸。月夜把魔术当做工具和爱好之一,所以他看不到关于这栋建筑的更深层的东西——但苍崎橙子可以,因为魔术对于她来说,是毕生的事业。
这紧绷的空气,不是荒耶所造成。而是与他为敌,在这栋建筑物里被杀害的人的怨恨。这股连她都要被压垮的怨恨,荒耶一天又一天不断让它增加。因为数百个死,到头来还是一种死法而已。为爱情死——也就是家庭、恋人、母性、父性、养育。为憎恨死——也就是家族、恋人、朋友、前辈、他人。因各种各样的理由所造成的死。
每天都在重复,每天都更加确定结局。越来越浓厚的,死。这栋建筑就是咒文,这是为了让荒耶宗莲的意识更为坚固的祭坛。高度的魔力,还得加上牺牲生命和土地本身的力量才行。荒耶现在籍由盖起神殿,打算使用更高度的魔术。不、不是魔术。造成这种异界的神秘,已经不是魔术的领域。
苍崎橙子皱起了眉头,她在斟酌词汇。经过了一小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后,她开口了。
“是要打开通往根源的道路吗?但是要怎么做?就算不张开魔术结界以证明自己不是魔术师,也骗不了灵长的意志。只有魔术师才能用近代技术造出结界蒙蔽事物,这栋建筑物的确可以打开道路,因为这是太极图的体现,洞一定会开启,但首先从那洞里出现的东西,会是灵长的守护者。我们既然以自我的身份存在,绝不可能胜过那玩意。”
荒耶宗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月夜有些惊讶的发现,荒耶宗莲居然可以说出带有情绪的话:“抑止力会这样拼命阻止人前往道路,是因为那乃是人所不能取得的力量、这种行为也是造成回归虚无的原因。人类的个体若是完成,生存的意义就会消失。但各种人类却只为了生存下去的欲望而无意识的拒绝它,所有的人类在以人类身份思考时,变成比动物还要不如。明明为了完成而生存,却为了生存而拒绝完成。人的起源,就是这种矛盾开始的。那么为什么会有到达根源的人呢?答案很简单,不是有可以到达的方法,只是有已到达之人。不论学习再多智慧,魔术毕竟是后天才能得到的东西。才能就是这么一回事,差别就在诞生时有或没有、被选上或没被选上罢了,那是从出生时就已经与根源连结的人类啊…虽然灵长已经太复杂、种类太多,距离根源也已经非常遥远,但偶尔还是会有直接从根源中诞生的人。与「」连结而出生的无色灵魂,那就是唯一能够到达根本的存在吧?那么我只要找出哪个就好了,为了把那个找出来,我花费了十年的岁月。”
“两仪式。”
四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荒耶宗莲的,苍崎橙子的,月夜的,和他脑海里「两仪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