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几场春雨,夏日便来了。天气一炎热,就喜欢穿着热裤背心,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开着空调,抱着骨头型的抱枕午睡。
燥热的天气让人一直睡不着,心里惶惶的,好似有什么事情没做一眼。侧过身子的时候,就见楚寒在打超级玛丽。玩上手以后并不难通关的游戏,楚寒的表情却异常的认真,下巴微缩,面无表情的,眼神却责无旁贷的认真。奶白色的衬衫开了两颗扣子,路出精瘦的肌理,袖子卷起,牛仔裤紧紧的包裹着线条极好的大腿,盘腿坐着,保持着一股斯文劲儿,隐隐却能嗅出几分狂野的味道。
我趴在抱枕上,看了他一会儿,盘着腿坐起身来,从伸手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楚寒动也不动一下的哼了哼声,表示听到了:“嗯?”
我说:“楚寒,我们分开吧!”
楚寒顿了一下,暂停了游戏,转过头来看我。一双眼眸依旧带着几分深沉,波澜不动,又是一声轻哼:“嗯?”
“我说,我们分开吧!”我扯扯唇角,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我们总是在一起。我觉得,这样不好,毕竟我们都长大了,还整天腻在一起的话,别人会觉得很奇怪的。”
“凌小虚,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别人的看法了?”楚寒淡淡的笑了笑,好似我在说的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不是在意。”我躲着他的眼神,盯着手中的抱枕,“楚寒,是我太依赖你了。赵飞宇说的对,我就是认定了你一直在我背后给我收拾烂摊子,才做什么都是无忌惮,这样总归不好的。我觉得,我们都长大了,有不同的想法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总黏在一块儿也别扭。”说这话总觉得有点心虚,倒也不是觉得楚寒烦,只是最近,只要和他靠得近了,总觉得心底不对味儿。
“所以?”楚寒淡淡的问了一句。
“所以,”我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抬眼看他,“我们还是暂时分开吧!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不管我的。”
楚寒用一种琢磨的表情看着我,好似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我受不了那样沉默的视线,好似带着几分指责和不信任一般。直接又推了推他:“哎,你说句话呀!”
“说什么?”楚寒若有似无的扯了一下唇角,道,“嗯!你想分开,那就分开吧!”
这般轻易就同意了,和以往的每一次有理无理的要求一样。心里却并不觉得那么好受,好像楚寒有我无我都无所谓一样。事实上,也是如此的吧!凌子虚依赖楚寒……楚寒却并不需要凌子虚的,我是他的道义和责任……吗?
“那……”我轻笑着看着楚寒,玩笑着道,“来个告别之吻吧!”
楚寒似乎考虑了一下,然后淡淡着道:“好!”
我知道他会答应的,因为无所谓吧!抛开了手中的抱枕,从侧面揽着楚寒的肩膀,将人拖了过来,凑近,笑了一下,将双唇贴了上去。
四瓣冰冷的唇相贴,蜻蜓点水一般,只轻轻摩挲了一下,就瞬间就分开了,干燥的摩擦连同淡淡的沐浴露残留的香气,从鼻尖掠过,消失了。
我摸摸唇,比起那一晚的猝不及防,此刻的我没有躁动不安,也没有脸红心跳。只是单纯的一碰而已,不留一丝痕迹……
眉眼弯弯的一笑:“楚寒,再见!”
楚寒看了看我,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手柄,慢腾腾的站起身来,双手斜插在牛仔裤兜里,慢悠悠的往外走。
“再见!”他说。
运球,转身,跃步,转腕,掷出——
手中的篮球以一道完美的弧线越过了半个篮球场,“哐当”一声,篮球砸中了篮板,弹开,落在地上,几个起伏的滚向一边,被一只手接住了。
心里暗叹了一声“可惜”,果然许久不练球完全找不到手感,三分球十投七不中。随意的抹了把脸上的汗,就走向了一旁,倒趟在篮球场边上的树荫里,双手撑在身后,双脚伸直,抬眼去看接了球的人--转着牛仔T恤,乌黑的碎发刚碰了耳边,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表情温和——是秦扬!
从头到尾看不出是来打球的,所以是路过看见了,顺便下场的吧!
脚后跟离地,双手抛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转步追上,接了球,又一个三步上篮。我暗吹了声口哨,这球技不管正是比赛时实用不实用,看着倒是够华丽的。
真心来讲,如果秦扬不是姓秦的话,这人还是蛮对我胃口的。就像一块白白净净的豆腐一样,一戳就一个坑,被欺负了也不会反弹回来,看着一副性情温柔无害的样儿。可惜了……他姓秦!姓秦的人和“单纯无害”这个词向来没有任何联系。
我站起身来,秦扬手举着篮球,站在我旁边,笑着道:“这么不待见我?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了?”
“渴了,去买水!你自己玩,回头把篮球送我寝室去。”也不用问秦扬知不知道我寝室在哪。既然是别有居心,自然是早就摸熟了路的。
“我和你一起去?”秦扬保持着笑容提议。
“不必了!”我轻笑了一声,直白着道,“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看着难受。”
秦扬微蹙了眉,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的扬了扬下巴:那边聚着几个女孩子,正叽叽喳喳的说话,时不时的朝我和秦扬抛过来一眼,又贼兮兮的笑作一团。我认识楚颜那丫头太久了,自然也知道那么些喜欢讲看顺眼的男男凑成对儿的姑娘们叫“腐女”,而且这种叫腐女的生物几乎无处不在。
自从我和秦扬参演了戏剧之夜的那部戏之后,这种生物出现的频率就高了。我还和宋思颖谈着小恋爱的时候,那些落在我们俩身上的目光,几乎是带着谴责的,好似我抛弃了秦扬罪不可赦似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秦扬,你最近最好离我远点儿,我可不想被八卦淹死。”说着,无视背后灼热的目光,径自往食堂的小卖部走去。
这话,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借口而已。我喜欢把生活当作游戏,乐意扮演各种角色,包括和秦扬假装“我不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但是最近,少了那个陪我胡闹的伙伴,伪装似乎没了乐趣,甚至觉得累和厌烦。
在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开了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刚转身,就“碰”的一声,和一个女孩撞上了,水从瓶子里溅了出来。
我退了半步,看着那女孩跳着脚企图拍去身上的水。那眉眼,看着格外的眼熟。想了想,一个片段从脑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