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天偷听了一会,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原来是那个付庙祝又开始秀自己的操作了。
这家伙骗走了李二虎的猪腿后,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居然又把猪腿还了回来,说什么山神拒绝了李家的退婚,要李家明天一早就要把李二虎的妹子送进山里完婚。
说实话,如果付庙祝只是骗走自己送给李二虎的猪腿,那林中天是不会在乎的。
但现在看来,付庙祝的目的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他要么是想害李家人的性命,要么就是自己看上了李二虎的妹子。
前者吃力不讨好,不符合付庙祝自私利己的性格。
因此林中天认为,付庙祝的目的应该是后者。
不仅如此,他还在归还猪腿前将此事告知了全村。
短短一夜的时间,整个丘岗村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炸弹,被这个消息轰动了。
这些人世代供奉山神,对山神是既敬畏又敬仰,轻易便相信了付庙祝的话,于是便出现了林中天眼前的这一幕。
在得知山神要娶妻的消息后,村里人无论是老的还是少的,都来到了李二虎家门外,劝李二虎一家接受这一桩婚事。
李二虎自然是不愿意的,而他的母亲,也就是屋内那名哭泣的女人,一开始也不愿意,但被村里的长辈劝说了一阵后,似乎想开了,哭着点了点头。
见李二虎的母亲已经被自己说动了,老者呵呵一笑,拄着拐杖走到李二虎面前继续劝说起来。
“二虎啊,你怎么就是不开窍呢,付庙祝已经问过山神大人了,不同意退婚,你也是见过山神显灵的人了,怎么敢违背山神大人的旨意呢?”
“我……”
李二虎嘴唇蠕动,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能梗着脖子,涨红着脸怒视着眼前貌似苦口婆心的村老。
与此同时,李二虎的母亲也停止了哭泣,似乎认了命一般,擦掉眼泪,居然也走过来开始劝李二虎接受这桩婚事。
“是啊二虎,你就听你刘爷爷的吧,付庙祝把这些年村民们捐的香火钱都拿了出来,替山神给咱家下了聘礼,好多钱呢,你娶媳妇也不愁了!”
“可是我妹子她……”
“她什么她!”刘姓老者瞪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戳着空气,“你妹子是要嫁给山神大人的,那山神大人住的可是白玉宫殿,吃的喝的也都是金丹仙果,琼浆玉露,跟着山神大人只有享福怎么可能会受苦呢?”
“别的人家想要这样一桩婚事还没戏呢!”
“是啊,伱妹子能嫁给山神大人,以后有的享福了!”
“……”
众人围在李二虎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似乎他们家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林中天站在窗台外听了一阵,默默收回了此前对村民性情淳朴的评价。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哪有什么地方能做到真正的岁月静好……
林中天撇撇嘴,纵身一跃,身形轻盈地跳到了房檐上,类白眼视角一开,很容易便找到了躲在西北角小屋里哭泣的少女。
在少女的身边,还有两個大娘正一边说笑,一边改着大红色的婚衣,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身边少女啜泣声的影响。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林中天想到了前世看过的几部冥婚主题的恐怖电影。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否则多少也能让他们体会一下自己当年在电影院里的感受。
“真是可惜了……”
林中天咂咂嘴巴,纵身跳下房檐,跑到西北角小屋的门口望向屋内的少女。
那少女身量苗条,面容清秀,虽然衣着朴素,未施粉黛,但已然能看出美人的底子,若是生在他前世的时代,多少也算是个高分美少女。
当然,这是小松鼠身躯眼里看到的画面。
如果是方才的类白眼视角,那就完全不同了。
林中天的类白眼视角是一种类似修仙小说中神识扫描的高维视角,在这种视角下,别说是皮肤上的毛孔和螨虫,就连对方的内脏以及大肠里蠕动的粪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在更换了血肉之躯后,林中天就很少会使用这种高维视角了。
毕竟他的审美和认知还是偏向人类,受不了这种太过真实的刺激。
望着屋内的少女,林中天想了想,迈开四条小短腿跑进了屋内,吓得少女发出一声惊呼。
旁边的两名妇人也看到了这只小松鼠,当即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拿起顺手的东西开始追捕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小家伙。
一时间,椅倒桌翻,整个房间鸡飞狗跳,充斥着少女的惊呼和妇人的喊叫。
就连那件还没缝制好的婚衣,也被那小松鼠踩了几脚。
两个妇人见状骂了几声,抄起家伙继续追捕着小松鼠,却被对方轻松自如地躲过,几个闪身后便遛出了房门,消失在院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汇聚在李二虎家院子里的人们全都散去了。
只剩下李二虎一家三口待在家里,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母亲默默地烧水做饭,食材就是此前付庙祝退回来的猪腿。
妹妹抱着红色婚衣,像是失了魂般坐在门槛上,望着窗外的天空。
而李二虎则静静地坐在床边,盯着地上的砖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颗石子从窗外飞来,正中李二虎的脑袋。
李二虎叫了声痛,揉着脑袋抬起头,刚好看到窗台上一只灰褐色的小松鼠,正用看白痴的眼神静静地望着自己。
“你之前去哪了?”
李二虎下意识问了一句。
但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小松鼠的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是你给山神爷爷通风报信的,对吗?”
“……?”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林中天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二虎没有注意到,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叹了口气,李二虎向后一仰,躺在床上,轻声道:“我爹死的早,我娘又是个没主见的,性子软的像一滩泥,可以说,从十一岁那年起,这个家就是我做主的,当时老先生对我说,长兄如父,我要替我爹抗起这个家,扛起属于父亲的责任……”
李二虎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林中天站在窗台上静静听着。
这个故事并不算长,剧情也很简单,就是一个自小丧父的少年扛起家庭,养活妹子的故事,像这样的故事在他前世的时候看过一箩筐,没什么好稀奇的。
但当这个故事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林中天还是想做些什么。
正好那个蠢货庙祝在他面前疯狂找画面,已经让他心生厌烦。
若是能借助此事谋划些什么的话……
林中天略一思索,伸出一根锋利的爪子,在窗台上留下一行从私塾书籍中学来的繁体字,随后望了眼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李二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