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要不要这么薄情自私?你让那个女人进门,你置妈于何地?你置我于何地?你只顾你的风流快活,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行为对我和妈的伤害?!”
程明激动中带着质问的语气,让程远山很不爽,他到底是父亲,有着高高在上的权威,即使是他感情和私生活,程明也无权过问!
“这是爸的私事,我跟你说,只是尊重一下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赵倩是铁定要住进来,再不住进来,她5个月的肚子就遮盖不住,我不想别人非议她。”
程明脸上肌肉扯动,几乎咆哮着说:“你就是一个烂人,你对得住我吗?你对得住跟你熬了几十年的老婆吗?”
“我怎么就对不住你!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大学!天天拿着一万几千的零花钱,比其他普通学生好不知道多少倍!我对你难道不够好?”
对于妻子,程远山是心虚的,是愧疚的,所以他避开拿妻子说事,倒是拿儿子开涮。
“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好!程远山,我恨你!我没有这样负心薄幸的父亲!”
年轻人的脾气很火爆,程明冲着父亲大吼。
程远山没想到平常乖巧听话的儿子,竟然忤逆爆烈,忍不住抽起手掌,啪的一声打了程明一巴掌。
“逆子!竟然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白养你!”
生平第一次被父亲掌刮,程明捂住脸颊,眼里几乎要喷火:“谁要你养!我跟你说,从今以后,如果我花你一分钱的话,我就不姓程!”
程远山气得胸口几乎痛裂,他抚摸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说:“逆子!逆子!有本事你就自己养活自己!”
“现在是谁怕谁!”
程明激动地一脚踹开面前的凳子,开始收拾行李,突然间,他觉得眼前一黑,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程远山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拍着他脸孔,急得快哭出来了:“儿子,你不要吓爸爸,你快醒醒,爸不能没有你!儿子!”
经过抢救,程明醒过来了。
经检查,他脑子里生了一个肿瘤,幸好是良性的,做了切除手术。
术后有一段时间需要吃大量的激素药维持脑垂体,结果程明的身体迅速变胖。
加上他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开始暴饮暴吃,开始泡妞飙车,开始夜不归家,而身体就胖的一发不可收拾。
“畜生!”
酒店房门“砰”地被推开,程远山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松软的大床上,一身白花花肥肉的程明发出深睡未醒的鼻音,睁着茫然的眼睛。
“你来干嘛?”
程明一点都不在意程远山的愤怒。
“你不好好读书,整天泡妞,你是不是想气我?今天早上已经有一个女孩子跑到家里来,说怀孕了,在大吵大闹,你这个畜生居然还在酒店搂住个女人睡到日上三竿?”
“哦,怀孕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给她50万,不够就给足100万!反正咱家大把钱,我保证她乖乖把小孩打掉。如果不打掉,生下来也行,爸爸你就可以做爷爷了,到时候,你左手拖着你孙子,右手拉着你小儿子,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都是你孙子呢,哈哈!”
房间内回荡着程明无耻解恨的笑声,末了,还加一句:“爸,别生气,男人嘛,都是风流的,我这不都学你吗,有其父必有其子嘛,你会玩女人,我也会嘛,来,来,我身边这个女人不错的,皮肤又白又嫩,昨晚我已经试过,要不爸你也来试一下?我保证比赵倩更让你销魂。”
一口血涌上心口,程远山差点要爆血管,他浑身发抖,语言已经无法表达他的愤怒,他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奋力扔过去。
“噗嗤~”
程明躲闪不及,额头被砸个正,鲜血渗了出来。
在程远山身后的韩豪吓得不轻,连忙上前说:“少爷你没事吧。”
程明抹抹额头,手指上沾了点血,然后摊在眼前看一眼,跟着甩手擦在床单上,雪白的床单马上现出一抹诡异阴森的血迹。
他冷冷一笑,对韩豪说:“没事,这点血算什么。”
程远山看着他玩世不恭、厚颜无耻的样子,所有的愤怒最后转化一声悔恨的叹息:“程明,你问问你的良心,这二十三年来,爸爸有没有疼你?我承认,我花心风流,但那是我的事,你何必作贱自己来折磨我?你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所有败家子不好的习惯都学到了,堕落、腐坏、糜烂、纵情声色、不学无术、不求进取,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华远集团交给你?还好,还有程亮听话乖巧……”
他不再理会程明,痛苦地转身而去。
那个苍老悲凉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刺痛程明。
如果父亲再次暴跳如雷地斥责他,怒骂他,甚至抽他几巴掌,他还可以心安理得地讽刺他挖苦他,但父亲变得绝望痛苦,他突然失去跟他较劲的力气。
或者,他堕落的这几年,父亲其实也是心痛得不得了。
父亲风流花心是不对,他对不住母亲,可他却也真真实实地疼爱自己啊。
那一刻的程明,决心跟这种糜烂堕落的生活告别。
然而,程远山已经伤透心,他不在理会程明,对他们母子越发的沉默。
终于,在母亲生日那天,程明又因为父亲只顾着照看生病的赵倩而不记得母亲的生日而再次爆吵。
“我明天就去南方,直到你死那天才回来!”
真的是有多毒就说多毒,有多狠就说多狠,只要能伤到程远山。
程远山气得身体颤抖,眼里的怒恨简直可以将他砍成十块八块。
程明看着,竟然有一丝快意。
亲人之间,永远都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做的事情就有多绝!
于是,程明头也不回地飞向南方。
一南一北,相隔几千里,越远,那么,对父亲的恨或许会减轻几分。
而母亲心疼儿子,偷偷地替他办了张无额度的信用卡,并通过朋友的关系,安排他进了高峰的公司。
临行时叮嘱他,出门在外,收敛脾气,认真工作,到时候就回来继承父亲的生意,别便宜了那个狐狸精的儿子。
程明一直觉得母亲这半生过得凄苦,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真的收敛脾气,兢兢业业地工作。
现在,他有一年多没见过父亲了。
没想到再见是竟然是最后一面,而他临别时那句气话竟一语成谶!
程明的心抽痛着,积累了六年对父亲的怨恨霎时间烟消云散。
“豪叔,我爸究竟怎么回事?我知道他有心脏病,但他平常定期检查,定时吃药,加上饮食规律,跟健康人无疑,为什么突然间心脏病发?”
程明收起痛苦唏嘘的回忆,开声问身边的韩豪。
韩豪是他家的司机兼管家,做了有二十年之久,几乎是看着他成长,在他心中,跟亲叔叔无疑。
他虽然跟父亲长久没联系,但偶尔会跟韩豪通通电话,从他口中也了解到父亲的一些近况。
“少爷,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坐在他旁边的韩豪,似是思索了很久。
“豪叔,难道我爸的病有隐情?”
程明见他说得隐晦犹豫,心里涌起不安。
“昨天早上一早,老爷让我送他去明月酒店。好像很急的样子,情绪有些激动。他到了之后,就让我在楼下等待。半小时后就看到救护车出现在酒店门口,一堆人围过去。后来我才知道是老爷心脏病发,被送救护车送去医院急救了。估计是老爷上了酒店后,跟人有争执,以致激动起来心脏病发,我赶到医院时,而二太太已经在病床前,据我跟照理老爷的护士打探,是二太太送过来的。”
二太太就是程远山的情人,他原来的秘书赵倩,赵倩后来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叫程亮。虽然两人没有领结婚证,但程远山都是让所有人叫她为二太太。
程明听完,脸色凝重起来,心里开始盘算和猜度。
父亲病发,肯定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可好端端的,父亲跑去酒店干嘛?
“我看见老爷虽然抢救过来,可是说不了话,动不了,很是可怜啊。他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我,流着眼泪,说了一句‘老韩,我怕是不行了,帮我把少爷找回来’,我心里难受啊,就赶快来找你。”
说不到这里,韩豪有些呜咽,擦一下眼角。
程明紧紧握住拳头,竭力控制着情绪,但身体仍禁不住轻轻颤抖,没想到父亲病危之时,惦记的是自己!
那一刻的后悔奔袭过来,这些年与父亲针锋相对的决绝,竟然造成终身的遗憾!
“你知道吗,少爷,在你外出工作的这一年多里,老爷虽然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你,但我打给你的每一个电话,都是按照他的指示打的。他知道你这一年多来的变化后,非常欣慰,说这才是我的儿子,说等过两年,你积累工作经验后,就让你回来接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