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稍微有些奇怪,阳光透过被风吹起的窗纱洒在地板上,苏墨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艾斯特向来没有解读气氛的意思,懒洋洋地蜷缩在苏墨怀里呼呼大睡。爱尔奎特则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青子,被盯的青子则.......
“唔!!”
被绳子绑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动弹不得。
“爱尔奎特快放开我呀!”
哦对了,绑住她的人就是爱尔奎特来着,因为在青子说出要跟苏墨生个孩子玩儿这种话的时候她刚巧抱着一条巨大的皇带鱼浮出了水面。
虽然她们的关系是很好没错,但突然听见这种消息对于爱尔奎特而言无异于是青子想要偷跑的意思虽然这丫头从来都没意识到从上次离开幻想乡开始她几乎是天天赖在苏墨怀里睡觉的.......
“青子你现在很危险。”
爱尔奎特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警惕。
而至于苏墨则是继续抱着茶杯慢慢喝,目不斜视表情严肃一副誓死要把这一杯茶喝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那是修罗场啊,自己现在运气好完全爱尔奎特把注意力完全放到青子身上去了,贸然出声会死的,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保持低调,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也是快二十岁成年了!”
青子昂着下巴,义正言辞。
“那不是还没成年吗?”
爱尔奎特点着头:“我记得日本是规定二十岁才算成年吧。”
“但我不是已经快了么?而且我们可是十六岁就能结婚了!”
“生孩子可不是你们这些还没成年的小女孩儿应该关心的事情。”
爱尔奎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沙发上站起来骄傲地走向青子:“这是成熟的大姐姐应该负责的事情。”
讲道理你这个心理年龄说出去可能会让别人把苏墨直接扭送派出所的家伙就别添乱了。
“你算什么大姐姐啊!”
“你的年龄要乘以一百才比我大!”.......
苏墨抱起了就年龄而言估计是现场之最的小萝莉,默默后退,然后翻窗子跑路。
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要是什么时候等她们反应过来把矛头对准自己那就不好玩儿了。苏墨同学表示他从来就搞不懂为什么那些男主角在陷入修罗场的时候都想不到提前逃跑这一点,难道真的能迟钝到都无法提前产生不祥预感的程度?
沾沾自喜的某人完全没注意到当他翻出窗子时身后两个少女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一个对视以及怎么看怎么诡异的笑容。
老和尚很老了,不怎么说话,每天两餐斋饭,余时都会端坐在佛堂里。乐无忧没怎么见他敲过圆润光滑的木鱼,没见他撞过几次钟倒是乐无忧自己每天清晨都会跑去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样,不怎么用力地撞几次钟。
他住在这里也没有跟老和尚有什么交流,对方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也就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老和尚吃饭时是从来不会叫他的,也不会准备乐无忧的份,他倒也并不在意。毕竟免费住在这里本来就是赚到了的事情。
两个人每天并没有什么交流,和尚重复着每天早起、吃饭、念经、挑水、念经、吃饭、念经再睡觉的生活。乐无忧则是除了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撞钟外一直都凭心情做着想做的任何事情,就像某天的黄昏他放出去一只雪白的小鸟,然后一拳截断了也许是来自世界意志的阻拦。
纵然因为那件事情导致他内伤至今未愈,不过这并不重要。
老和尚要死了。
这是他在刚刚走进这间没什么香火非常奇怪但也似乎没什么奇怪地出现在深山中小庙时就很清楚的事情,因为这个和尚很老了,脸上好几块老人斑越来越晦暗。
而在这个清晨,他撞完钟之后就知道,这个老人今天就要死了。
他坐在床边。
庙里的床很简单,一整块被削地平整的大石头,上面铺着规整的被褥。老和尚就躺在上面,已经不大能睁得开的浑浊双眼里已经看不到什么光彩。
“啊,可惜了你的小庙没人继承。”
乐无忧耸耸肩,这是他住在这件庙里对老和尚说出的第一句话。
和尚没有力气说话,但脸上却好像带了点笑意。
“没关系么?反正我无所谓。”
他看了眼有些昏暗的屋子,想了想,起身抬手推开了一旁木质的纸窗,晨光和着微微有些凉意的晨风一齐透了进来。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有什么遗愿吗?”
虽然有些荒谬,但现在这样的情形却让他隐隐约约想起了近千年之前同妻子的相处。她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女人,淡雅而精致,在她伤重到连掌控着生命力的四季鲜花之主都无法挽留时他们就是这样,他坐在床前从头天黄昏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动。
然后在打开窗子房间里变得清澈时,他的妻子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老和尚也闭上了眼睛。
他想了想,站到和尚面前,神情变得宁静。
有柔和的佛光自他背后亮起,老和尚脸上沟壑一般的皱纹似乎变淡了些。
最后一张黄纸在燃尽后化成黑色的烟灰随着最后的热浪飘上天空,风中摇摆的树林下有一个隆起的小土包,上面还没长草,土很新。前面立着一块没写一个字的石碑,这是个新坟。
乐无忧有些懒洋洋地坐在坟前,没有理会下面还撒着不少细碎的土渣,两肩微微耷拉着,右手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
“说起来都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深吸了一口,半支烟迅速燃烧殆尽,随后深深吐出一口气,白色烟雾几乎将他的半身笼罩。
把烟头摁在地上熄灭,然后两只用力一捻将其碾成碎末随风而逝。
从头到尾他也只单方面对老和尚说过三句话而已。
“啊,可惜了你的小庙没人继承。”
“没关系么?反正我无所谓。”
“有什么遗愿吗?”
有些近似于没什么意义的废话,甚至有的连答案都没得到,不过也算有过一次比较正式的交流了。
最后他在老和尚面前绽放了佛光,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弑杀的一尊不从留给他的力量。
不过这是第一次使用,也是最后一次使用了。
老和尚死了,他也就捏碎了权能的神核。
他该出山了。
山里有只野麂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