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 那房子突然爆炸,一片火海与混乱。
“放开我!”女孩猛然挣脱了女子的束缚,试图跑回那房子。
“你安分点!”男子拎起了她。
“那是我家!”女孩尖利地吼道, 泪水夺眶而出, 她自己却似乎没有意识到。
“那是为了杀你!你这个白痴!”男子将女孩扔回到女子怀中, “看好她!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只要再坚持两个小时……”
三人东躲西藏, 但围捕他们的人极多,一层又一层,而且包围圈在不断缩小, 很快他们便无处可逃,只能正面应敌。
“还有一个小时……”男子低声说着。
“杀了那个女孩。”夜空中, 有人命令道, 声音冷淡透着掌控一切的傲慢。
然后便是死战, 两个人对抗数不清的敌人。
女孩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半的时间她都瞪着红艳的方向, 她的家,被炸毁被烧灼着的家,她听到有人说要杀她,她听到那两个突然强行将她带出家门的人在保护她。
破坏的声音,受伤的声音, 死亡的声音, 血液飞溅到她的身上, 女孩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在战斗中他们渐渐又回到了她的家, 她看到了……她的已经支离破碎辨不出原型的家人。似乎有人故意将他们的尸体搬出来想她展示。
没有星光的夜晚,只有破灭的火焰的光芒。
男子很强, 但终究抵不过人海,必然的死亡。
“还有二十分钟。”女子护着女孩,继续闪避着攻击,身上早已伤痕累累,深可见骨。
“活下去,你必须活下去!”女子不断地对女孩这么说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孩面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仿佛是看了噩梦,正在祈求醒来。
女子被一刀两断身首分离,血浸满了女孩的全身。
“真可惜,只差七分钟了,”夜空中冷淡的声音再次传来,“杀了她,剁碎她,这个世界不需要她的存在。”
明晃晃的刀反射这火光悬在女孩的头顶。
“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孩呢喃地问道。
没有回答。
刀刃直直冲着女孩的脸,狠戾劈下!
*
胡茹猛地睁开眼,浑身冷汗,僵硬地躺在床上,急促呼吸,好一会儿视线才清明起来,看到了寝室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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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抬起手,按压了一会儿额头,一直不敢闭眼,双眼睁得酸痛也直直地瞪着天花板,仿佛一闭眼,那明晃晃的刀刃又会悬在她的头顶,正在向她劈下。
胡茹也不知道自己瞪着天花板发愣了多久,直到床沿被人轻拍了拍,正投入地瞪天花板的胡茹被惊得浑身一抖。
“醒着吗?你的高数作业放哪里的?我才想起来我还没做完。”一个人轻声问道。
胡茹听出来那是顾现的声音。
胡茹僵硬地慢慢从仰躺的姿势改为侧卧,探头看向顾现。
“我就说这个时间你该醒了嘛。”顾现看着她笑道,“作业放哪儿的?”
“跟英语作业一起夹在英语书里面了。”胡茹开口,声音干涩嘶哑。
顾现没有注意到胡茹的声音有什么不对,人刚醒时的嗓音本来就是干涩嘶哑的,但是顾现看着胡茹的脸,慢慢却显露出疑惑的样子。
“你……做恶梦了吗?”顾现试探地问道,虽然她更想问的是撞鬼了吗。
胡茹勉强地笑笑:“梦到即将被人砍死,然后被吓醒了。”
顾现闪了闪神,表情也变得略有些僵:“我也梦到过自己跳楼即将撞地死掉……然后就被吓醒了。”
两人相顾无言,都想到最近学校里多了很多古古怪怪的事件,比如半夜游荡的女鬼啦,比如操场上蹦跶的捉不住的突然消失的熊猫啦,比如一眼看去形状有些不对二眼看去形状更加不对照个照片下来仔细研究又找不出不对之处的教学楼……
蜕励大学风水不好。
这是最近普遍的认知,不过不太说得清到底是早有这种说法只是最近又被翻出来了,还是新的校园特色。
*
因为做了个画面感过于真实的噩梦,胡茹一整天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所以说,不要引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学校!”注意到胡茹情况的聂循调转头冲任平觉磨牙。
任平觉想了一会儿,不是太确定地看向聂音:“莫晴是我引来的吗?”
聂循调哽了一下:莫晴是胡阳尧带来的,而胡阳尧虽然最早是任平觉接触的,但归根结底,似乎是他这个找挂坠的聂姓少年种下的由头。
“总之,”聂循调气势弱了下来,“胡茹对灵气的敏感度太高了,而且在顾现的影响下还不断地持续增高……”聂循调找回了理于是重新气壮,“顾现的引导灵力你敢说不是你刺激出来的?!”
“嗯……这是缘分的问题。”任平觉说。
“想想办法。”聂循调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真奇怪,”任平觉莫名其妙地看着聂循调,“别的灵能力者怎样跟你有什么相关?什么时候开始灵术师这么热心为同类服务了?怎么一不留神我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呢?”
“顾现的引导灵力!”聂循调拍桌子,“现在一个胡茹只是把她自己整得精神衰弱也就罢了。柯戴福呢?隔三差五就折腾的大堆人鸡飞狗跳。再让顾现这么无约束无意识地引导出他人的灵力,蜕励大学还怎么提供给兄长大人安心生活学习的环境!作为刺激出顾现灵力的人,你不该为自己的行为善后吗?!”
“你无法安心生活学习了吗?”任平觉问聂音。
聂音着实不想参与这两人的交谈,确切地说,他着实不忍看见自家弟弟火冒三丈而让他火冒三丈的人却全无感触。
灵术师的强弱划分太绝对有时候真的很麻烦,力量不足根本没有话语权,任平觉肯待在这里听时不时还应个声已经很给面子了,换个脾气暴躁的循调只有养伤的份儿——好在,看在循调还年少的面子上,一般应该不会有前辈下杀手,哪怕再不屑他的说话。
“顾现有多大的潜力?”聂音叹着气问,“她的引导灵力在没有训练的情况下能达到什么程度?”
“四年下来……校内应该不会存在有灵力潜质却没引导出来的。”任平觉说。
真正的灵术师不多,但其实有灵力潜质的人不算少,大概能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虽然觉醒后力量强弱千差万别,但哪怕在蜕励大学中以千分之一来计算,聂音也可以想见未来的混乱。
当然,他快毕业了,可以不管,但考虑到自己很可能留校读硕士……
“循调,你回家一趟,封印引导灵力的方法有记录……”聂音顿了顿,又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要完成封印比较困难,所以实施的时候再请一位长辈来帮忙吧,如果爸愿意出手的话最好。”
聂循调立刻领命。
任平觉伸了个懒腰:“既然如此,我完全撒手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我就来处理胡茹这边吧。”
聂循调一声冷哼,任平觉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头。
*
胡茹总觉得那个梦太过真实,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没有什么梦会清晰到连每个人衣服上的纹饰都在醒来后记得一清二楚,或者该说,哪怕是亲身经历过,那种程度的细节要全部记住也过于苛求了。
胡茹昏昏沉沉地爬着楼梯,没有注意到前后都没有人,周围的声音也突然完全消失,直到一个若有似无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宽大的黑色斗篷包裹住全身,看不出身形,看不见脸。
“做个选择吧。”
连说话的声音都飘忽得难以辨识远近更遑论音调,能听懂,但仿佛不是靠双耳在听。
胡茹皱着眉思索着这到底是谁,然后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由于长时间各种原因的惶惑不安,在面对这么一个诡异的人在身处这么一个诡异的环境——她终于发现周围应该有的往来同学都不见了——她居然没有觉得半点恐惧或慌乱,真实的压迫感甚至不及一个噩梦。
“继续敏锐地察觉周围的灵气变动甚至通过梦境经历他人的过去,从不可控,到自行控制;或者直接放弃这个力量,现在就能重新安心生活,不会被找不出来由的慌乱环绕也不会有仿若真实的噩梦。”斗篷下,有声音传出,分不出性别,事实上,胡茹也不确定声音是不是真的出自斗篷下那人。
“选择吧。”就在胡茹还在试图分辨的时候,那人又说道。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胡茹迟疑地说。
“解释……这可不是我这次难得免费行动的预定行程,你准备用什么来交换这个额外的愿望?”
“……”胡茹试图理解,但面前这人的思维对她来说显然过于非地球了,于是努力抓住要点,就像考前没有老师透题的无奈自行猜题,“选项是什么?”
“选项一,”那人还算有耐心,又说道,“适应你的灵力,熬过适应期的惶恐,选项二,放弃灵力,立刻恢复正常生活。”
“灵力是什么?”胡茹问。
“本次我不解答题外话,除非你愿意付出相应的报酬。”
“……什么报酬?”胡茹问。
“取决于你问题的广度和深度。”
“……”胡茹半响没说出话来,那人也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