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觉醒

随着人潮,打扮成贵族夫妇的洛恩和艾文,一步步走入城堡内部,通过层层森严的检查,在确保没有携带任何会威胁到‘女王’的武器后,守卫将一把金锁扣在二人嘴上,才将他们放行。

入目望去,数百在大厅内静静等候的贵族,无论男女,所有人嘴上都挂着和他们一样的金锁。

洛恩抬抬眉毛向艾文望去,他们即使不张嘴也可以沟通。

‘应该是某种心理保护措施……或许她曾经遭受过某种非议,所以……’

洛恩了然。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海伦明明在明面上有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而且私下里有收入不菲的‘兼职’,但还是选择居住在下城区的廉价公寓……因为她曾经一定被同样住在教堂区的熟人认出来过,或许被敲诈勒索或许被非议,总之最后,面对现实低头的海伦搬到了下城区,并希望以此规避可能存在的伤害。

那些戴在贵族嘴上的锁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是映射她既希望生活在‘上流社会’,又惧怕流言的具现话象征。

至于这种夸张奢华到匪夷所思的‘背景’,则印证了她对金钱与物质的渴望。或许正是这样,她才会对夜莺巷中高收入的兼职缺乏抵抗力吧……但同时,高耸入云的大树又从侧面印证了她高傲的性格和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她不甘只依靠青春带来的短暂美貌,暂时性的停留在那个舒适的环境,她要一劳永逸的融入上流社会去,为此……不惜代价?

‘真是可怕的法术……’洛恩有些不寒而栗,虽然入梦术并不可能伤害到施法目标,反而会因为梦境主人无意识的反抗而令施法者受伤,但是这种能够通过分析表面现象直窥内心隐秘阴暗面的手段,能令人所有隐私与秘密都无处可遁的手段……即使自己身为梦魇魔灵并不会做梦,但这种可怕的手段,着实令洛恩越发感觉到神秘侧世界的疯狂与无序,所有的规则似乎都是为了力量与利益服务,毋需正义。

艾文似乎通过体温就察觉到了洛恩的想法,她微微手上用力,传递去一个让他不要急躁的思绪……因为曾经的她也有类似的担忧与恐惧。

“你的精神不太稳定,是在害怕吗?”

“.……..”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女神,为正义,为稳固秩序以拯救更多无辜的人……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乱用力量……所以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嗯……”

洛恩勉强的笑笑,海伦小姐奇幻梦境给他带来的震撼感早已被另一种担忧与恐惧压倒……他和艾文没有看到,位于城堡最高尖塔上慵懒盘俯的黑色凤凰,不知何时将悠闲闭上的眼睛略微睁开了一丝,带有戏谑意味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壁垒,看向自己下方如同提线木偶的卖艺人。

随着祂的苏醒,五光十色的梦境世界都似乎颤抖起来,并有随时崩溃倒塌的危险。

但随即,濒临崩溃的梦境突然以肉眼不可察觉的急速,于眨眼间恢复。

身在其中的卖艺人与占卜家,对此毫不知情。

…………

…………

帕洛斯郊外某个规模较小的庄园内,主人瑟米尔.杜.维正监督着外孙女练习剑术。

名为伊瑞的少女,本该在这个灿烂如鲜花盛开的美好年龄,像同龄的贵族小姐那样学习优美的诗词歌赋,或与懵懂的少年嬉闹于美丽的田野,密林之间……而不是满手老茧,沾满血与汗,磨炼这些早被世界遗忘的古老技艺。

她趁着祖父发呆的瞬间,十字剑巧妙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记直刺直取老人家握剑的右手……在即将去的胜利的最后关头,被老者轻易的翻转骑士剑并用剑格架开她的剑锋,紧接高速画圆缠打,将她的十字剑击飞。

随后,失去武器的士兵,被骑士剑冰冷的剑锋夹在喉间,宣告失败。

“可恶!就差一点儿了!!”

瑟米尔微笑着收剑,天赋比自己更加卓越且愿意下苦工努力的孙女令他非常欣慰。

“做的很不错,伊瑞。

“现在去梳洗一下,我们吃午饭了”

目送少女收起十字剑,一蹦一跳活力四射的垫步走向祖屋,瑟米尔的微笑慢慢消失。

他眯起眼睛,看向东南方,摸向后劲处发烫的‘奥秘之眼’胎记,抑制不住的喃喃自语:“不会错的,那股即使我从未经历,但是却令血脉与灵魂都在战栗的波动……

“非常虚弱,再合适不过的时机!

“祂终于也熬不住诅咒,再次降临了吗?”

瑟米尔来到庄园角落处的葡萄架下,遣散几个女工后将地面刨开,露出一个篆刻满上古字符的封印木箱。

割开手腕,任凭鲜血一点点滴落在木箱之上并被后者诡异的吸收,瑟米尔面无表情。

“亘古的诅咒,纠缠了维德隆家族数百代的血脉诅咒……这次应该由我这个老骨头被献祭,换取百年平静了。”他坚毅的面容带有些许解脱,缓缓变为悲戚,似是在担忧已经失去父母的孙女能否承受孤寂世界的压力。

半响,在他的伤口慢慢愈合中,尘封的,由自己独子用性命夺回的木箱缓缓展开,露出了里面神秘的强大物品。

只剩剑柄处些许残刃,但却散发出无匹气势与压迫力的恐怖断剑。

那是家族从远古时期传下的至宝,只有嫡系血脉才能拿起的,他们所拥有的,唯一可以对那种存在产生威胁的武器……为了保存这把斩破宿命的存在,维德隆家族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为此甚至连充满荣光的家族名号都被迫隐去。

处理好伤口,瑟米尔将残剑小心的用沾满自己血迹的绷带缠好并贴身携带,随后就准备偷偷整理行装,趁着孙女大快朵颐的时候离开。

但后者早就等在了庄园祖屋门口,拨开黑色的长发,露出同样的‘奥秘之眼’胎记。

“我年龄小,但并不代表我是傻瓜。”

伊瑞看似平静的笑容,令年迈的瑟米尔苦涩无比,这些本不应该由她来承受的。

“那就是当初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吧……”女孩儿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封印处理,看向那柄断剑,“我的技艺还不足以独当一面,那个存在也不会突然消失……所以我们加练吧。

“至少保证老头你战死以后,持剑的我还能对敌人产生威胁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少女微微侧头,表情被随风摇摆的长发遮住。

她知道的,远比老者希望她知道的多。

瑟米尔苦涩的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不要太悲伤了,维德隆家族最后的武器大师,我的祖父,不服输的老头。”伊瑞突然换上原来纯净的笑容,“至少,家族还有我们2个人呢……或许你可以老当益壮,再去外面找个女人,给我生一个小叔出来?”

…………

…………

在一众贵族的簇拥与注视之下,城堡的主人,盛装女王海伦.米勒以一个俯瞰众生的姿态,高傲的在谦卑贵族的扶持之下登上象征她权力与地位的王座。

她慵懒随意的坐在由黄金打造的圣座之上,微微挥手,示意舞会开始。

悠扬婉转的音乐响起,成双成对的贵族翩翩起舞,极尽其所能的展现他们最美丽与动人的一面,只为取悦那至高无上的女王。

洛恩和艾文自然也不例外,作为梦境中的不速之客,他们与其他‘背景板’一起翩翩起舞……洛恩还好,卖艺人的灵敏步伐让他足以轻松应对这看似复杂的舞步,但艾文就不行了,从未跳过交际舞的她错误百出,好几次都踩到了洛恩的脚。

即使不痛,但是难免因为停顿而与周围‘融洽’的背景形成不和谐的对比,随之招来高台之上女王好奇的注视。连同大厅制高点处手持劲弩的守卫,以及女王身侧的守护骑士们,都将目光锁定了两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客人身上。

这么下去可不行!如果暴露出他们不属于这里的话,即使身为梦境主人的海伦并不打算恶意攻击他们,但梦境本身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自动生成复数的守卫发动连绵不绝的攻击……这种毫无胜算的消耗战必然会将二人打出梦境,且下次再潜入时难度会因此提高不少。

想到这里,急中生智的卖艺人突然有了主意。

他握着艾文的手突然松开,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并将占卜家轻松抱起,同时下意识的脑袋前倾贴向她的侧耳,“抱着我的脖子,我带你起舞。”

“.…..你?

“……嗯。”

艾文本想告诉卖艺人,即使不贴这么近他们也可以通过心灵沟通交换意见的,但最后临‘开口’之际却变成了简单的同意,并没有点破这突然令人心跳加速的,初次的,真正意义上的,略微过线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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